路上的行人看到這個情形,紛紛疾走離開。


    徐燦燦頓時頭疼起來。


    她倒是不怕這個舒四,畢竟大伯早就替她在戶部報名參選了,這個舒四雖然是皇後的娘家侄兒,可是她的名字已經通過大太監孫懷宇報到了宮裏,再加上現在又是人來人往的街上,舒四能把她怎麽怎麽樣?


    “碧雲,把竹簾卷起來!”徐燦燦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慌亂的情緒,竭力令自己冷靜下來。


    “徐姑娘!”舒四立在窗前,規規矩矩給徐燦燦行了個禮,開門見山道,“在下對姑娘傾慕已久,盼姑娘顧盼一二!”


    說完,他目光灼灼望著徐燦燦,眼神仿佛舌頭一般在徐燦燦的小臉上舔了一遍。


    徐燦燦被他看得一陣反胃,雙手在衣袖裏緊緊握在一起,終於平靜了下來。


    她看都不看舒四,垂眉斂目道:“宛州徐氏的族長乃民女伯父吏部侍郎徐廷和,民女一切但憑伯父做主。”


    說罷,她看向一旁的碧雲:“碧雲,拉下簾子!”


    碧雲伸出胳膊拉下了簾子。


    舒四隔著竹簾看著竹簾後徐燦燦,心裏一陣作癢,道:“徐姑娘放心,舒某即刻便去稟報祖母,求祖母玉成此事!”他那對嚴厲的爹娘都進宮去了,一向寵他的祖母是最聽他的話的!


    徐燦燦伸手在碧雲手上拍了拍,碧雲會意,大聲道:“請貴府馬車讓出道路吧!”


    舒四覺得徐燦燦心向自己,心情好極了,便跳上馬車,親自給徐家馬車讓出了一條路。


    待馬車徐徐駛出,繼續前行,碧雲悄悄往後看了看,回頭稟報徐燦燦:“姑娘,那個舒四公子還站在那裏看著呢!”


    徐燦燦頓了頓才道:“這件事別和別人提起!”


    她又敲了敲前窗,囑咐常柳也別說出去!


    常柳一向妥當,雖不知道她為什麽這樣,卻也沒有追問。


    徐家馬車拐到了另一條道路上,徐燦燦這才鬆了一口氣,挺直的背脊瞬間彎了下來。


    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背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徐燦燦先去春暉院給徐老太太請安。


    此時春暉院的正堂裏很是熱鬧,徐王氏不在,徐宜蓮和徐宜桐坐在東側的椅子上陪老太太說話,,而三位姨娘則立在一側侍候著。


    徐燦燦給徐老太太行禮請安罷,便在徐宜蓮右手邊的大椅上坐了下來。


    雖然二兒子徐順和揭了皇榜,被延恩侯的世子周英送進國公府為傅團練治病,可是徐老太太提都不提二兒子徐順和,一直在與有榮焉說著大兒子夫妻的事情。


    徐燦燦聽了一會兒,這才聽明白是怎麽回事。原來因太子薨逝,徐廷和夫妻雙雙進宮入朝隨班按爵守製,這些日子怕是不能回來,徐宜蓮、徐宜桐和徐宜蘭這三位姑娘都拜托給了徐老太太。


    徐老太太喋喋不休說著兒子如何被永安帝信賴,如何受到馬丞相倚重,最後說到了孫女們的婚事,笑盈盈看著徐宜蓮:“宜蓮啊,我已經和你爹說了,一定要好好給你挑選一個高門出身的好兒郎呢!”


    徐宜蓮頓時羞紅了臉。低下頭不說話。


    徐燦燦好奇地看向徐宜桐,發現徐宜桐正在撇嘴冷笑。


    徐老太太看不起庶出孫女,徐宜桐根本沒被她看到眼裏去,她依舊看著嫡孫女徐宜蓮,自以為俏皮幽默地眨了眨眼睛:“宜蓮,祖母把馬丞相的五公子馬穎誠給你如何?”


    徐宜蓮的臉瞬間蒼白。馬穎誠雖然是丞相之子,卻畢竟是妾生子,讓徐宜蓮一個二品大員的嫡長女嫁過去,算得上低嫁了,更不用說馬穎誠的生母還是那個樣子……


    徐燦燦目光如水掃過徐宜蓮,又看向徐宜桐。


    徐宜桐“嗬嗬”冷笑出聲,抬著下巴:“聽說馬五公子的姨娘,在丞相府可是受寵得很呢!”


    徐宜蓮抬起頭來,眼睛已經有些濕潤了。馬穎誠的生母當年雖然說是清倌人,可是畢竟出身風塵,聽說很受馬丞相寵愛,常常和丞相夫人別苗頭,因此全汴京的高門都知道馬丞相的嫡妻和小妾在府裏鬧得雞飛狗跳。


    徐燦燦默默聽著,靜靜想著。她覺得徐宜蓮若是嫁進相府,既有厲害的嫡婆婆,又有強勢受寵的庶婆婆,將來日子怕是不太好過。


    徐宜蓮很快便恢複了平靜,含笑向徐老太太撒嬌:“祖母——”


    她做出含羞帶怯的模樣低下了頭。


    徐燦燦詫異地看了徐宜蓮一眼,卻並不打算為她說話。她們雖是堂姐妹,可是徐燦燦自己都被大伯徐廷和當成了向上爬的梯子,嫡女徐宜蓮也被當成工具也就不罕見了。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徐燦燦嚐出是上好的毛尖,便又喝了一口。她在宛州的時候一直跟著爹爹喝毛尖,漸漸養成習慣,別的茶都不大喝了。


    徐燦燦這時候忽然意識到,就像前世的記憶逐漸淡忘消逝一樣,在宛州的時光也變得黯淡起來,除了一些記憶特別深刻的事情。


    她無聲地歎了口氣。


    前麵的路還很長,她隻能一步步走下去。


    上午上完課,徐燦燦帶著碧雲去春暉院用午飯。


    午飯還沒有擺上來,徐老太太在臥室躺著——她老人家覺得自己奉獻了一輩子,年老了就該好好享受,信奉“床上躺一躺,活到兩百兩”,所以一日的大部分時間不是在榻上臥著,就是在床上躺著。


    徐宜蓮和徐宜桐這時候都呆在堂屋裏,徐宜蓮拿著繡花繃子在刺繡,徐宜桐拿著一本書在看。


    看到徐燦燦來了,徐宜蓮忙招手讓徐燦燦過來:“二姐姐,來看看我繡的蘭花!”


    徐宜桐抬眼掃了徐燦燦一眼,低頭繼續看自己的書。


    姐妹聚在一起不免閑聊。


    徐宜蓮眼睛掃了一圈,確定屋子裏沒有丫鬟婆子,這才開口笑道:“二姐姐,你上課的時候,舒府大太太派了官媒來拜訪祖母了!”


    徐燦燦不動聲色,先看看徐宜桐,發現徐宜桐臉都紅了,這才看向徐宜蓮,等她的下文。


    徐宜蓮瞟了徐宜桐一眼,掩口笑道:“聽說是要為舒四公子求取四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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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燦燦先是一愣,馬上笑著對徐宜桐拱拱手:恭喜四妹妹了!”


    徐宜桐臉上的紅暈稍稍減退,得意之情掩都掩不住:“姐姐怎麽取笑妹妹!”


    徐燦燦不知道舒府在搞什麽,可是心裏卻有種“啊,我終於解脫了”的詭異喜感。


    徐宜蓮妒忌徐宜桐,想聯合徐燦燦抵製徐宜桐,卻發現徐燦燦根本不在意,不禁有些失望。


    知道傅予琛還在病中身體虛弱,永安帝便命大太監黃琅帶人送傅予琛回去歇息。


    傅予琛進宮時乘坐的是涼轎,回府時雖然沒有太子的儀仗,乘坐的卻已經是太子乘坐的金輅車了。


    傅予琛醒來之後已經是中午了。他簡單洗漱罷,傅柳便把藥碗端了過來。


    看著公子把藥湯一飲而盡,傅柳才稟報道:“稟報公子,舒府上午送了四個絕色侍女過來,怕是為國公爺準備的!”


    傅予深微微額首:”命薛英詳查!"“是!”傅柳答應了一聲又道,”禦史冷國超和禮部祠祭司主事秦春一聯名上疏,言說陛下春秋鼎盛,精神強固,宜廣選秀女充實宮掖,以期綿延後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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