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盤膝坐在石頭上,將小翠橫置在身前,然後徐徐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也不太清楚。”


    “但我有一種預感,如果我皈依的話,便永遠無法成為佛皇了。”


    陸白低眉沉思。


    有時候,直覺雖然沒有什麽道理,但它卻是正確的。


    修為越高,就越不能忽視。


    青檀繼續說道:“根據佛界可考證的曆史記載,此前一共出現過五位佛皇。其中三位佛陀,兩位菩薩。而再往前的歲月,還有沒有佛皇,那就不知道了。想來應該是有的,隻是他們的名聲沒有流傳至今。”


    “這五位佛皇,有四位是皈依者,還有一位,終其一生都沒有皈依。”


    陸白插她一句:“那從概率上講,皈依,才更容易成為佛皇啊。”


    “非也。”


    青檀道:“那四位皈依者,全都是在成為佛皇之後才皈依的,而之前,一直保持著紅塵身。”


    陸白蹙眉:“所以你懷疑,一旦成為皈依者,就沒辦法再成為佛皇了?”


    青檀點點頭。


    她喃喃說道:“論慧根的天賦,我認為,翠芝菩薩比那五位佛皇中的至少三位都要強,但她最終卻差了一步沒能如願以償,這是為什麽?”


    “很多人覺得,這跟氣運有關係。哪怕你做到了該做的一切,天道也未必會讓你踏出那一步時也命也。”


    “但我不認同這種觀點,我覺得翠芝菩薩之所以功虧一簣,應該跟她過早皈依有關係。”


    “這些年,我深入研究翠芝菩薩所留下的佛經,還有她日常的感悟、見解,甚至是沒人在意的苦修筆記。”


    “從這些東西中,我隱隱察覺到,她心中似乎一直潛藏著一股悔意。”


    “這股悔意到底是因為什麽,我還沒有一個清晰的答案,但猜測,應該不是針對某人或某事,而應該是針對曾經的某個決定。”


    “這個決定,是否就是皈依呢?”


    “院主,還有諸位師兄師姐,經常勸我早點皈依,那樣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修佛了。但我一直沒有同意。我怕堵死自己的成皇之路,怕重蹈翠芝菩薩的覆轍,然後在無數年後,像她一樣在悔恨遺憾中死去。”


    氣氛變得有點凝重。


    陸白開口道:“那從佛法的角度分析,皈依和不皈依,到底對成為佛皇有什麽區別?”


    青檀陷入思考。


    許久,才說道:“皈依,需要舍棄很多人性的東西。我經常懷疑,這些舍棄,是好是壞?”


    “它讓我們變得更加純粹了?還是殘缺?”


    “就拿最常見的【情愛】來說吧。世間大部分人都逃脫不了它的糾纏,甚至很多人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打算,反而沉醉其中。而皈依者不同,他們完全將之摒棄,修為越高深,摒棄的越徹底。那麽,有和無,到底哪一種更符合天道意誌?”


    “我分不清楚,但我想效仿那四位先成為佛皇再皈依的前輩,我覺得他們的道路應該才是正確的。”


    陸白搖頭:“不不不,他們也不完全對。”


    青檀:“?”


    在解釋之前,陸白道:“我先問一下,那四位佛皇前輩,皈依之後的下場如何?”


    青檀想了想,如實回道:“不知道。”


    所有佛皇,最終都從佛界消失了,隻有天道才知曉他們的下場。


    這時,陸白非常肯定地說道:“肯定不太好。”


    青檀疑惑:“你從哪裏判斷出來的?”


    陸白道:“你認真想想,按照你的分析,不皈依,保留人性的完整,才能得到天道認可,從而成就佛皇。”


    “那麽,成就佛皇之後,轉身就背叛天道,這合適嗎?”


    “天道可不是什麽善茬,你不主動招惹,他都有可能降下雷劫把你劈得直冒青煙兒,更何況背叛這種令人不齒的行為。”


    青檀聽得心中震動:“你的意思是,那四位佛皇難逃天道的懲戒?”


    陸白點頭:“必然如此。”


    “所以青檀師姐,我覺得你可以效仿他們成為佛皇,但千萬不要效仿他們過河拆橋,不對,過後皈依。”


    “當你成為佛皇後,皈依或不皈依,已經無所謂了,何必再去畫蛇添足?就學那位一生都沒有皈依的佛皇,逍遙天地間不好嗎?”


    “如果你過於糾結此事,那便是大大的著相。再次回到那句話,佛本無相,隻要心向真佛,其它都不重要。”


    青檀驚訝地看著陸白。


    一個沒有慧根的人,竟然對【佛的本質】看得如此透徹,難怪僅憑一點佛意,便能領悟出【龍象神佑】功法。


    半晌,青檀真誠地說道:“多謝悟空師弟一番醍醐灌頂之言,掃清了我心頭積聚多年的迷霧。如你所說,我隻需要朝著佛皇這個目標大步前進就可以了,不必糾結皈依與否。”


    陸白聞言,臉上露出笑容。


    他的【星女】要是剃度皈依了,那不是開宇宙玩笑嗎?


    “青檀師姐,你之前說體驗七情六欲……這其中,有一部分,隻要在紅塵中行走,就能品嚐到。”


    “但有一樣不行,它必須與異性產生深入的交集,才能有所收獲,那就是男歡女愛。”


    “為了青檀師姐成就佛皇的夢想,師弟願意盡自己最大努力的提供幫助和支持。”


    “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品嚐男歡女愛的話,可以找我。”


    陸白一臉真誠。


    青檀聽完,靜靜注視著他。


    許久才回道:“好啊,如果我要渡情的話,一定找師弟幫忙。”


    陸白心中【耶】一聲。


    然後繼續給她洗腦道:“渡情這件事,宜早不宜遲,希望青檀師姐能夠早做準備。”


    青檀一愣:“為何?”


    “因為,因為男歡女愛啊,它是一種怎麽說呢,偏向感性的東西,在人還沒有太多閱曆的時候,更容易墜入其中,而隨著閱曆越來越豐富,人就會變得越來越理性,到那個時候,再想渡情可就不太容易了,你覺得呢?”


    陸白盡力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編下去了。


    青檀聽完,深表讚同地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等摩羅聖院熬過這一劫,我便請悟空師弟與我一起攜手問情,如何?”


    說到後麵,青檀臉上露出些許羞澀。


    雖然這是一件無比正經的事情,但也確實有點讓人難以啟齒。


    陸白心中樂開了花。


    但他表麵還是一副淡定的模樣,平靜回道:“好啊,我隨時準備配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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