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冰,咱們不能住在一起,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


    陸白追上去勸道。


    如果沒有收集‘佛意’的任務,他很樂意跟小姨子同居。


    但有任務在身,那就不是很方便了。


    曲鸞冰停步,微微轉頭道:“我還有名聲嗎?”


    一句話把陸白噎的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看向曲鸞冰的眼睛,從她瞳孔深處,讀出了一絲淺淺的幽怨。


    看來,對於那次拒絕,她並不像表麵那樣平靜。


    這時,梵慈光走上來,笑著建議道:“要不,二位都搬去廂房如何?那才是真正的合居。”


    “不要。”


    “不要。”


    兩人異口同聲拒絕。


    由於過於默契,兩人說完之後,對視一眼。


    目光中帶著一點異樣。


    接著,陸白開口道:“以曲家女婿的身份來論,我和鸞冰是一家人。”


    “那麽我們之間的事情,便是家事。”


    “如此,就不勞煩梵道友操心了,請去忙吧。”


    說完,陸白將對方推出去。


    然後,砰地一聲關上院門。


    梵慈光站在門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搞得我這個‘主人’變成了‘外人’?


    他緩了許久,才平複情緒,轉身離開。


    院中。


    陸白盯著曲鸞冰的俏臉,沉聲道:“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想幹嘛?”


    曲鸞冰答非所問:“請叫我鸞冰神女,或者曲姑娘。”


    陸白一咬牙:“你要這種態度的話,我可讓你喊我姐夫了。”


    ……


    陸家神子和曲家神女前來金頂‘求佛’的事情,在一夜之間傳遍整個核心區域,成為頭號熱議話題。


    陸白沉寂三年多,以這樣一種方式,喚醒大家對他的記憶,著實讓很多人都沒想到。


    這件事,為何能引起這麽大轟動?


    因為它太不尋常了。


    “陸神子為何要去求佛?”


    “我承認,佛光確實對修行有一定好處,但還不至於讓他那種身份的人看在眼裏吧?”


    “是啊,無法理解。”


    “就算他想求佛,也不用跟咱們普通人一樣排隊登記啊。隻需知會一聲,金頂看在同為仙路十八彎的份上,自會有所安排。”


    “沒錯。”


    眾人深以為然。


    這時,有一名身著青衫,看起來頗為落魄的儒修,眯著眼睛說道:“如果,他不是為了求佛呢?”


    “那是為了什麽?”


    儒修道:“我感覺,像是皈依。”


    “什麽?開玩笑吧?”


    所有人都用一副【你長腦子了嗎】的表情看著他。


    “皈依者,大多是因為在現實世界中受到了創傷,才心灰意冷斬斷紅塵的。而陸神子,他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享受還來不及,怎麽可能皈依?”


    儒修搖頭:“不,你們錯了,他並不是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在我看來,至少有兩樣東西,他求而不得。”


    “哦?”


    眾人被勾起好奇心,問道:“是什麽?”


    儒修搖頭一歎,回道:“事業和感情。”


    “呔!”


    眾人聽完,紛紛嗤之以鼻。


    事業和感情是普通人一生的追求,但對於陸神子那種人來說,唾手可得。


    儒修見大家不相信,便急聲道:“你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陸神子對事業和感情的追求,豈會跟咱們普通人一樣?”


    “你們認為的巔峰,可能隻是人家的起點而已。”


    “我來給你們逐一分析一下。”


    “首先是事業。你們覺得,陸白在所有神子和神女中,處於什麽水平?”


    有人立刻答道:“絕對是最頂尖的。”


    “從他一劍斬殺金玉宗聖子安布林,就能看出來。”


    儒修嗬嗬一笑:“難道你們沒聽說嗎?那隻是陸家利用【準道器-劍碑】幫他立威而已。”


    “劍峽吃準了金玉宗沒有準道器,所以才敢欺負他們,你讓陸白斬殺一個神子神女試試?”


    這時,有人插播一條消息:“我聽極光門的人說,陸白除了是一名天才劍修之外,還是一名妖孽召喚師。”


    “他成功與修羅族簽訂神魂契約。而且,那名修羅族,還疑似為修羅神後裔。”


    “因此,哪怕不靠劍道實力,僅憑召喚師的身份,他也能排在前列吧?”


    儒修還是搖頭:“你又何嚐知道,那不是陸家傾盡全族之力幫他實現的呢?有一種召喚方式叫做【定向召喚】,拜托了解一下。”


    眾人眉頭大皺:“這麽說,陸神子一無是處?”


    儒修:“也沒有那麽誇張了。至少相比咱們普通人,他的天賦仍然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隻是放在妖孽雲集的神子神女中,便不顯眼了。”


    “陸家對他的期望很高,甚至將他比作十幾萬年前的無塵人皇,你們說他能承受嗎?”


    “無法承受,因此產生逃避心理,再正常不過了。”


    眾人輕輕頷首,好像有點道理。


    半晌,有人提出一個疑問:“陸家好不容易把他找回來,豈能允許他皈依?”


    儒修回道:“所以,金頂不敢收他啊。”


    “隻是讓他通過【求佛】體驗一下,說不定後續便會派人把他接走了。”


    此時,有人想起第二件東西,問道:“那【感情】又作何解釋?”


    “陸神子有那麽多紅顏知己,豈會缺愛?”


    儒修笑了笑:“這你們就不懂了。”


    “越是處處留情的人,越沒有真情。”


    “如果有的話,他守住一人即可,何必再去拈花惹草?”


    眾人陷入沉默。


    “這麽說,陸神子是在達不到家族預期和找不到心中所愛的雙重打擊下,產生了厭世的想法?”


    儒修重重點頭:“沒錯。”


    跟我一樣……他在心中補充一句。


    眾人臉上露出複雜之色。


    真是搞不懂,放著大好日子不過,為何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別人要有他那個條件,早就活得瀟瀟灑灑了。


    接著,話題慢慢引到曲鸞冰身上。


    “鸞冰神女也去求佛,她又是怎麽回事?”


    “聽說,她在曲家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吃齋念佛了。”


    新的課代表出現,一名麵容憔悴的黃衫女子幽幽一歎,回道:“我覺得,鸞冰神女變成這樣,跟陸神子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哦?”


    黃衫女子:“你們還記得三年前那屆賞音大會嗎?”


    “原本,那屆賞音大會將是鸞冰神女一生中最風光、最得意的時刻。然而,卻被陸神子給毀掉了。”


    “陸神子無情拒絕了鸞冰神女的聯姻,然後,轉而求娶她的堂姐曲醉仙,這讓鸞冰神女徹底淪為一個笑話。”


    “還有,七彩閣畢潤神女的那幅畫,也讓鸞冰神女無比難堪。”


    “從那之後,鸞冰神女的精神狀況,便出現了問題,真是造化弄人啊。”


    眾人聽完,唏噓不已。


    黃衫女子繼續道:“我敢斷定,鸞冰神女前往金頂求佛,肯定是奔著陸神子而去的。”


    “她已經知道,陸神子其實一直過得不開心。”


    “不管是感情還是事業,陸神子都需要撫慰,於是,鸞冰神女便毅然決然地前去找他了。”


    眾人動容:“鸞冰神女好勇敢,也好可憐啊!”


    “我真心希望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難啊,兩人中間橫著一個曲醉仙。別的女人無所謂,堂姐妹之間,不好太過分。”


    “這有什麽難的?要我說,陸神子既然可以大小通吃,難道就不能姐妹同收嗎?”


    眾人咽一口唾沫。


    對啊,這不就完美解決了。


    隨著【陸白皈依,曲鸞冰追愛】的傳聞,像病毒一樣傳播後,金頂儼然成為了一處熱鬧的打卡地。


    那些沒有求佛需求的人,也全都跑過來求佛,期望能夠吃個新鮮熱乎的瓜。


    若是有幸偶遇一下陸神子和鸞冰神女,那就更值了。


    搞得金頂壓力巨大,他們決定:暫時關閉求佛業務。


    什麽時候重啟,另行通知。


    那些已經辦完手續的人,開心極了,還好搶先一步。


    ……


    求佛第一天。


    當晨鍾敲響的時候,金頂所有普通弟子,加上求佛之人,都要火速趕往中心大殿,準備聆聽長老講經。


    殿中很熱鬧。


    有男有女。


    有光頭,也有蓄發。


    這一點跟陸白前世不同。在前世,和尚和尼姑是分開的,但在這裏,佛修沒有性別的概念。


    他們都是真佛弟子,當然可以一起修行。


    因此,金頂和佛界中的那些佛國一樣,都有佛陀和菩薩。


    今日講經的,便是一位佛陀。


    佛修相比普通修士,更加注重【領悟】。


    你可以十年、百年、千年都不開竅,但隻要一朝頓悟,便能立地成佛。


    這並不是一種傳說。


    陸白不由想起自己的師父紀星河。


    在他給師父講完釋枷和金蟬的故事後,師父的修行,其實就已經偏離了普通修士的軌道,而慢慢向佛修靠攏。


    這就是紀星河每日‘觀雲’的原因。


    那也是一種領悟。


    通過領悟,他的修為不斷高歌猛進。


    談笑渡四劫,翩然踏聖途。


    如果在不久的將來,紀星河彈指滅殺金玉宗主,甚至達到爺爺和外公那樣的境界,陸白也不會覺得太奇怪。


    當大殿坐滿時,佛陀長老便開始講解經文了。


    陸白原本想放出神魂,感應一下殿中的擺設,看看值不值得複製,但他又怕被長老發現,便隻能作罷,認真聽講。


    長老講的是基礎佛法,哪怕沒有任何佛修基礎,也有可能產生佛意。


    陸白聽了一會兒,略有所得。


    此時,他忍不住瞥一眼坐在他不遠處的曲鸞冰。


    發現,她也在認真聽講。


    難道,她真是來‘求佛’的?


    陸白沒有停留太久,便把目光收回。


    而在他收回之後,曲鸞冰卻轉頭看了他一眼。


    心想,他一個劍修,前來‘求佛’幹什麽?


    難道想打磨劍意?


    劍修主殺伐,戾氣重,有時會自傷。


    而佛光偏柔和,有淨化之效,可以消除一些負麵氣息,確實能夠幫到他。


    其實,如果他當初沒有拒絕自己的話,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


    隻需要讓她演奏一首溫曲,便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雖然醉仙姐姐也會演奏溫曲,但她修行的方向,主要針對凡人,溫養修士的話,還是不如她。


    想著想著,曲鸞冰意識到自己嚴重走神了,此刻,應該集中精力聽長老講經才對。


    於是,她立刻收斂心思,沉浸在經義中。


    了解基礎佛法,有利於她感受佛門韻律。


    ……


    上午聽完經,中午是吃飯時間。


    以陸白和曲鸞冰的修為,當然不需要進食。


    但他們為了模擬佛修生活,還是去飯堂吃了一些素餐。


    下午,到了誦經時間。


    金頂給每個人都發了一本經書、一個木魚,還有一串念珠,讓他們返回住處自行修習。


    曲鸞冰回到宅院房間,盤膝坐好,剛準備開始敲,就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囉怛哆囉阿唎耶婆羯爍囉納’的低吟聲,中間還夾雜著木魚極富規律的脆響。


    她瞬間就沉浸在吟聲和敲擊聲中。


    曲鸞冰可以確定,陸白吟的這一段,並沒有什麽樂理可言,但聽來就是讓人覺得舒服,為什麽呢?


    難道,這就是‘極境天通者’的能力?


    一腔一調,皆能成樂?


    整個下午,曲鸞冰一句經文都沒有誦,一下木魚也沒有敲,光聽陸白哼唧了。


    暮時。


    陸白把犍稚(敲木魚的棒子)一丟,往後躺倒,吐槽道:“和尚的日子,真他媽不是人過的,這要是敲一輩子,不得瘋掉?”


    他回憶一下自己誦經的過程,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


    傳統的方式,確實太無聊了。


    但如果用‘大悲咒’的方式吟唱出來,再配合一些rap的flow,那就有趣多了。


    隻是,這麽惡搞,應該很難產生‘佛意’吧?


    從明天起,還是得正經一點。


    晚間。


    結束一天的課業,陸白和曲鸞冰坐在院子中放鬆。


    曲鸞冰問道:“你下午誦經,是不是采用了樂曲的方式?”


    陸白搖搖頭:“沒有啊。”


    曲鸞冰看他一眼,沒有說什麽。


    但過了半晌,她又開口道:“你能不能詳細給我講一下《西遊記》的故事?”


    陸白一愣:“你怎麽知道《西遊記》的?”


    曲鸞冰:“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你說,有一個叫做玄奘的人,前去佛國取經,回來寫了一本回憶錄,名字便叫《西遊記》。”


    陸白噢一聲。


    然後道:“其實沒啥好講的,你對降妖除魔,又不感興趣。”


    曲鸞冰:“我對降妖除魔,確實不感興趣,但卻對‘不明覺’大師很感興趣。”


    “《西遊記》中除了他‘以曲入道’的故事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記載?比如,他是如何從簡單的佛門韻律中,找到高深的樂感的?”


    陸白轉頭看向曲鸞冰,忽然咧嘴笑了。


    原來,這才是她前來金頂‘求佛’的目的。


    ——


    感謝【愛吃抿圪鬥的周大師】打賞的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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