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聽到聲音,腳步一滯。


    不是妃色?


    星夜?


    陸白回憶一下,在星夜假扮妃色的那段時間裏,她刻意模仿,因此兩個人的聲音,幾乎沒有區別。而剛才幾句話,她則恢複了自己真實的聲音,聽起來稍微比妃色清脆一些。


    這三年,星夜都經曆了什麽?此刻她身上哪還有半點冷酷殺手的影子?


    聽她對妃色的稱呼,兩人好像相處的不錯。


    最初,安排妃色‘照顧’她的目的,乃是防止她想不開尋死。


    沒想到,卻變成這樣。


    陸白暗暗點頭。


    挺好的。


    隻有變成正常人,才能從她身上刷紅心值。


    清潭中,星夜說完之後,半天沒有聽到回應,便疑惑地轉過身。


    當她看到陸白站在岸邊時,整個人呆住了。


    然後,默默地往水裏藏了藏。


    三年多,星夜已經習慣,這片空間隻有她和妃色姐姐兩個人。冷不丁冒出一個人,還真有點不適應。


    陸白注意到星夜看見他之後,往水裏縮的舉動,哼一聲道:“躲什麽躲?當初我幫你清理身體時,哪個位置沒看過?”


    星夜聞言,麵頰一紅。


    話是這麽說,但今時不同往日啊。


    那會兒,她抱著必死之心,根本就不在乎別的事情。


    現在能一樣嗎?


    她已經沒有死誌了,當然架不住羞意。


    作為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當殺手的時候,連臉都沒有露過,更何況其它地方。而眼前這個男人,卻洞悉她身體所有的秘密,簡直讓人無地自容。


    “上來。”


    就在星夜胡思亂想之際,陸白衝她招了招手,語氣中帶有一股命令的味道。


    星夜咬咬嘴唇。


    沒有動彈。


    陸白表情一肅,說道:“我的話,你都忘記了?”


    “那我今天就再跟你講一遍。”


    “曾經那個屬於你自己的殺手星夜,已經死掉了。現在這個煥然一新的星夜,跟你不再有任何關係。她從肉體到靈魂,全都屬於我。明白嗎?”


    “所以,上來。”


    陸白再次衝她招招手。


    星夜逐漸低下頭。


    但仍然沒有動彈的意思。


    陸白皺眉。


    這麽不乖?


    他隻能在表麵上裝得霸道一點,實際無法真正將她怎麽樣。


    藍瘦啊,整的有點騎虎難下了。


    這時,陸白扭頭看向旁邊。


    隻見光滑的大石頭上放著幾件衣裙。


    應該是星夜脫掉的。


    他走過去,拿起衣裙,然後坐到石頭上,對著清潭說道:“你的身體中,仍然充斥著娘親留下的聖意。”


    “那些聖意封鎖著你的修為,隻是不再限製你的行動而已。”


    “因此,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應該無法長時間待在潭水中吧?”


    “潭水中蘊含著濃鬱的造化金蓮氣息。當你修為在身的時候,它是一種補益。但若失去魂元支持,僅靠肉身之力,除了修羅族,沒有人能承受。”


    “你不願意上來是吧?”


    “那行,好好待著吧,我看你能夠支撐多久。”


    說完,陸白一手抱著衣裙一手捏著下巴,就那樣盯著她。


    星夜再次抬起頭。


    眼中滿含怪異。


    陸家神子怎麽有點無賴啊?


    此時,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著,她真的感覺肌膚開始隱隱作痛,就像針紮一樣。


    這預示著,她確實撐不了太久。


    陸白察顏觀色,立刻明白星夜的處境,不由嘿嘿一笑。


    “上來吧,我幫你穿衣服。”


    說完,他一揚手中的衣裙。


    而星夜聽到此話。


    愈發堅定了泡在水裏的想法。


    不就是比定力嘛,她一個殺手,會怕他?


    以前執行任務,在嚴酷惡劣的環境中蟄伏十天半個月,那都是家常便飯之事。


    雖然現在失去修為,但她的意誌力還在。


    兩人相互對視,誰都不說話。


    場麵陷入一片安靜。


    隻有偶爾的規則波動,吹皺潭水,輕輕拍打著岸邊的石頭。


    半炷香後。


    陸白內心暗暗驚訝。


    星夜竟然還能撐得住?


    這個時間,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了。


    雖然她麵色通紅,就是熟透的蘋果,明顯不太好受,但眼神卻依舊清澈銳利。


    陸白漸漸來了興趣。


    他想看看,星夜的極限在哪裏。


    “撐不住就吱一聲,我把你撈上來。別把自己弄傷,那就不好了。”


    星夜不語。


    她現在,隻要一開口說話,體內凝聚的那口氣,便會鬆掉。


    而一旦鬆掉,可能就無法支撐了。憋著的話,還能熬一段時間。


    場麵再次安靜。


    又過一刻鍾。


    陸白看到星夜的眼神開始出現恍惚,便知道,她應該到極限了。


    這下,總該低頭認輸了吧?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星夜仍然倔強地望著他。


    陸白無語。


    他搖搖頭,說道:“對於必輸的較量,堅持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你有時間上限,而我沒有。不管你支撐多久,最終都會敗下陣來。所以,何必呢?”


    嘩啦!


    陸白剛說完,就聽見潭水中傳來一道聲音。


    他抬眼一看,不禁啞然失笑。


    隻見,星夜像隻死魚一樣,露著白花花的肚皮,漂浮在水麵上。


    她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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