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沉默許久,方才開口對曦說道:“前輩,此事關係重大,我需要一點時間考慮。”


    曦問:“多久?”


    “半日。”


    “可以。”


    陸白看她一眼,徐徐道:“我想一邊考慮一邊陪著清影。”


    言外之意,你給我們一點獨處時間。


    曦點點頭:“沒問題。”


    說完,她就閃身消失不見。


    陸白確定曦離開之後,迅速走到冷清影的床邊,握住她的一隻手,然後……運轉秘法。


    他心中期待,可以通過秘法喚醒嫦娥姐姐。


    可惜……他運轉了半晌,除了劇烈波動之外,毫無其它反應。


    但精神力卻在噌噌噌地消耗,嚇得他趕緊停止了。


    接著,陸白又嚐試將識海中的本源氣息導入嫦娥姐姐體內。


    導是可以導進去,但卻無法留住。


    或者說,她的身體不接納,無法融合到一起。


    因為沒有主動意識。


    陸白搖搖頭,隻能將本源氣息收回來。


    隨後,他又嚐試了很多方法,看看能不能引起冷清影的反應。


    但很遺憾,所有方法都不管用。


    陸白歎口氣,失望地趴在床沿。


    難道隻能按照曦說的做?


    ……


    半日後。


    曦現身。


    第一句話便問:“考慮如何了?你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


    陸白仰望她一眼,忽然道:“瓶妖襲擊觀瀾城和白果城,其它城池可能也不樂觀。如果沒有救援,他們支撐不了多久。既然前輩認為這個世界是真實的,那城中的修士和百姓,便不能隨便犧牲。您覺得該如何應對?”


    陸白想看看曦對待普通生命的態度。


    曦毫不猶豫地回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殺死魘皇的計劃,便是釜底抽薪之策。隻要清影醒來,魘獸和瓶妖都不足為懼,城池之危也會自動解除。”


    陸白輕輕頷首。


    至少曦沒有把那些生命當成螻蟻草芥。


    緊接著,陸白又問道:“根據我們陸家族典的記載,無塵先祖失蹤已經有十幾萬年了,他還好吧?還有,您提到的神墟在哪裏?”


    “陸無塵……”


    曦頓了一下,然後才說道:“他談不上好壞吧。”


    “至於神墟在哪裏……你現在無需多問。總有一天,你也會去到那裏。”


    “到時候,我希望你能帶上清影。也有可能,她帶著你。或者,未知的誰帶著你們兩個。”


    “那些事情太遙遠,你短時間內不用考慮,也不用打聽。”


    “如果眼前的問題無法解決,別說神墟了,你和清影連回歸本體都做不到。”


    陸白陷入沉默。


    困乏就像海浪一樣,不停拍打著他。


    仿佛在催促他……點頭。


    過了許久。


    陸白站起身,晃一下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說道:“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前輩如實回答的話,我馬上迷失去殺魘皇。”


    “說吧。”


    陸白正色道:“前輩曾經提到,我是無塵先祖選定的火種。您肯定不會透露火種是什麽,還有為何要選擇火種,我也不打聽,我隻想問……您梭巡萬千幻界,是不是也在尋找火種?清影是不是您選定的火種?”


    曦不吭聲。


    過了片刻,她簡潔明了地回道:“是。”


    呼!


    陸白心裏鬆一口氣。


    雖然他不知道火種是什麽,但曦費盡千辛萬苦找到清影,應該不會害她。


    當然也更沒有理由害他了。


    陸白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我願意成為騎士,拯救我的公主。”


    ……


    皇宮某座偏殿。


    隻有曦和陸白兩人。


    陸白將他上次迷失之後發生的事情,簡單告訴了曦。


    為何不詳細一點?


    因為……尺度不允許。


    曦聽完後,當即認定那個‘清影’就是魘皇的化身,隻要殺死她便可以了。


    這跟陸白的想法不謀而合。


    接著,陸白提出一個擔憂:“魘皇實力強大,我恐怕不是它的對手吧?”


    曦道:“魘皇是從清影的惡念中衍生的,你不是從她的本體截取了一絲本源嗎?那個可以壓製魘皇。”


    陸白噢一聲。


    那還好。


    不過,想想要對嫦娥姐姐(至少披著她的樣子)痛下殺手,他就感覺一陣心驚肉跳,怎麽下得去手啊?


    但為了兩人能夠回歸現實,他下不去手,也得咬牙下。


    陸白保證道:“前輩放心,我一定會把魘皇解決掉的。”


    曦輕輕搖頭:“沒那麽簡單。”


    “等你陷入迷失之後,就不會記得現在咱們商量好的殺死魘皇的任務了,如何殺她?”


    陸白一滯。


    對啊,不記得了,還怎麽殺?


    他望向曦:“前輩有沒有辦法讓我保持清醒?”


    曦無奈道:“當前的我,隻是一縷殘念而已,無法做到。”


    “況且,我如果用手段讓你保持清醒,就像現在這樣,那還叫迷失嗎?魘皇還會出現嗎?”


    陸白點頭,有道理。


    這時,曦又說道:“其實,你並不是一直處於迷失。剛才,我聽完你的講述,好像發現了一個機會。”


    陸白:“哦?”


    曦接著道:“你說,你最後時刻忽然清醒過來了……那應該是你識海中那顆珠子的功勞。”


    “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那一瞬間,你會想起殺死魘皇的計劃……這時,你不能猶豫,必須立刻出手。否則,便會清醒過來,錯過機會。”


    陸白張張嘴。


    他清醒過來,真的是仿製天虛珠的功勞嗎?難道不是沒有‘星房’開啟提示音的異常反思嗎?


    他分不清楚了。


    如果沒有仿製天虛珠,說不定他即使察覺到異常,也不會醒來。


    或者,如果沒有‘星房’開啟提示音的缺失進行刺激,他不進行反思,也有可能不會引起仿製天虛珠釋放能量。


    所以,假如再次迷失,不再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情,也沒有關於提示音的異常,那會怎麽樣?仿製天虛珠還會不會救醒他?


    沒有人知道答案。


    陸白心裏很沒底。


    但此刻,顯然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不容許他退縮。


    於是,陸白深吸一口氣,對著曦說道:“前輩,我豁出去了,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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