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主見陸白臉上還有表現欲,便示意他繼續。


    陸白看一眼元赤,也不管他能不能聽進去,便再次打開話匣子。


    “唯己,核心在於己,而不是他人。”


    “沾上因果,就要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那還能叫唯己嗎?”


    “濟世道講究兼濟,唯己道講究獨善。”


    “前者,取之前,先要舍。後者,沒有任何限製。你可以在不違天道的前提下,肆意向萬物索取,無需抱有心理負擔。”


    “當然,你也可以施贈,隨心所欲而已。”


    “如此,哪怕因果累累又如何?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陸白摸摸鼻子:“這可能需要一點自私、灑脫的天賦,非一般人能夠做到。”


    元赤眨巴一下眼睛,開始慢慢回神。


    隨後,他反複念叨著:“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道主臉上也露出一片思索。


    陸白這番話,雖然主要說的是唯己道,但也涉及到了一些濟世道。


    這兩種道,對立而生,本就具備一定借鑒和參考意義。


    ……


    許久,元赤長舒一口氣。


    雖然他身上的陰鬱之色,已經一掃而空,但卻沒有那種被醍醐灌頂之後,頓悟、蛻變、煥發新生的昂揚姿態。


    想想也很正常。


    元赤自從踏上修行之路開始,便一直與因果做糾纏,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放下的。


    不過,在陸白的‘點撥’下,他已經有所反省。


    剩下的,就是靠時間去慢慢扭轉了。


    ……


    陸白望著元赤精神麵貌和氣息的轉變,不由張了張嘴。


    難道,他的一番‘胡說八道’還發揮了作用?


    “多謝陸賢侄。”


    元赤的聲音,四平八穩,絲毫沒有之前那種躁動的感覺。


    陸白暗暗翻個白眼兒。


    有用就是賢侄,沒用就是小子。


    太無恥了。


    不過,無恥正是修煉‘唯己道’必備的素質之一。


    “前輩洞悉了唯己道的真諦?”


    元赤搖搖頭:“還差得遠,隻能說…略有所得。”


    “那就好。”


    得到確認,陸白鬆一口氣,這下對方不會再搶他的墨淵劍了吧?


    “貧道能夠有所得,離不開陸賢侄的啟發,所以,請容我說一聲,謝謝。”


    元赤語氣真誠。


    作為頂級大佬,在麵對一名晚輩時,能將姿態放得這麽低,殊為不易。


    陸白眼珠子一轉。


    笑著說道:“晚輩幫了前輩這麽大一個忙,如此恩情,怎麽也需要一件皇級寶物,才能報答吧?”


    他在內涵元赤之前的做法。


    元赤咳嗽一聲。


    “你都說了,唯己道不能受他人裹挾,相反,應該化萬物為己用。因此,我為何要報答你?”


    臥槽?陸白目瞪口呆。


    他低估了這老頭兒的無恥程度。


    以這種現學現賣的熟練表現,他哪裏是略有所得啊,簡直已經登堂入室了。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哈哈哈!”


    元赤一甩充滿汙漬的暗紅色袍袖,仰天大笑出門去,連跟道主打一聲招呼都沒有。


    他此來,本欲尋找師玉真解決因果糾纏,沒想到,卻意外碰到陸白,從而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既已舍棄因果,那就沒必要再見玉真那個丫頭了。


    ……


    陸白望著元赤飄然而去的身影,麵色出現一陣恍惚。他不由懷疑自己,是否具備‘點石成金’的能力。


    步爭因他一句‘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而迎來蛻變。


    師父紀星河因他一則小故事,垂死病中驚坐起,連渡四劫入巔峰。


    師玉真因他的灌輸,走上新道路。


    妖女、師姐、玉屏等,也都在一定程度上,領受過他的指教。


    再加上現在,天馬行空的瞎扯,成功讓元赤脫胎換骨。


    這些活生生的例子,難道都是巧合嗎?


    陸白聳聳肩。


    攤牌了,我就是聖賢轉世。


    ……


    “陸白,有沒有興趣跟我學習卜算之術?”這時,耳邊傳來道主的聲音。


    “?”


    陸白額頭掛滿問號,卜算之術?


    學那玩意兒幹啥?


    能算出來我孩子的媽,都是誰嗎?


    “晚輩天賦有限,學不會那麽高深的東西。”陸白微微一笑,禮貌地婉拒了。


    道主表情不變。


    淡淡問:“你知道學習卜算之術,最重要的天賦是什麽嗎?”


    陸白想了想。


    試探回道:“應該是敏銳而又準確的洞察、縝密而又靈活的思維,再加上一點點運氣吧。”


    “錯。”


    “哦?那是什麽?”


    道主不由自主做出掐指狀:“應該是不受拘束的心靈、漫無邊際的想象,再加上一點點臉皮。”


    陸白:“……”


    這不就是當神棍嗎?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晚輩臉皮太薄,自認為不太適合。”


    隨後,陸白表情一正,轉移話題道:“道主前輩,晚輩此來道盟,乃是有一件要事相告。”


    “關於我的道女凝結雙丹…”


    陸白剛想展開說說,道主就抬手止住他:“無需多言,此事我已經算出來了。”


    啥?


    陸白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道主兩眼射出智慧的光芒:“玉真雖有小劫,但無大難。”


    “這次凝結雙丹,對她來說,不失為一次涅盤重生的機會。等她歸來,必定與以往截然不同。”


    陸白臉上露出震撼之色。


    雖有小劫,但無大難、涅盤重生、截然不同…


    他真是算出來的?


    還是通過某種手段,見證了全過程,此刻隻是故意裝逼而已?


    若是前者,那他所說的卜算之術,還真有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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