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少數幾處禁地之外,太微學院幾乎是對外開放的。八方學子,甚至不修儒道的修士,都可以入內遊覽,甚至到講堂旁聽。


    這體現了太微學院的兼收並蓄,有教無類。


    十大聖宗,大部分都建立在靈山隱峰中,隻有太微學院、乾坤盟、楓葉皇朝這三家完全不同。他們講究入世,與凡俗接壤。


    陸白走在路上,看著人影穿梭,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前世的校園。


    他環視一圈,數不清的閣樓,映入眼簾。


    這根本不像一座學院,而更像一座緊密的城。


    在正北方向,矗立著一座塔。


    唯一的塔。


    它應該就是陳如初前輩所說的‘真言塔’吧?


    陸白略一沉吟,向那裏走去。


    不少人都跟他的目的地一樣,於是,慢慢匯成人流。


    ……


    半炷香後,陸白來到塔前。


    真是望山跑死馬,看起來不遠,但卻走了好大一會兒。學院內不允許飛行,所有人包括那些教習,都要依靠兩條腿。


    陸白抬目望去,隻見塔身上閃爍著三個碩大的古體字。


    他不認識。


    但想來,應該是……真言塔!


    真言塔共計九層,橫切麵足有數萬平方,氣派無比。


    “咦!那是什麽?”陸白發現塔身上掛著很多光球,閃爍不停。


    這些光球有大有小。底層會相對多一些,越往上越少。到了第七層,就隻有零星幾個了。


    這時。


    陸白忽然看到,其中一顆光球,發出一道微光,飄入某名修士的腦海。


    那人立刻閉目感受。


    許久,他才重新睜開眼睛,一副大有收獲的樣子。


    陸白心中一動。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浩然正氣?


    他快步來到那人身邊。


    “敢問兄台,剛才光球射向你的那道光芒是什麽東西?”


    那人奇怪地打量陸白一眼。


    還有連這個都不知道的?


    “真言!”他回道。


    “真言?”陸白拱拱手:“煩請兄台詳細說一說。”


    那人臉上略有一絲不耐,敷衍道:“就是受到天地認可的理語。”


    “奧!”陸白若有所思。


    隨後,他笑著說道:“我觀周圍有這麽多修士,真言卻唯獨找上兄台,兄台肯定有什麽過人之處吧?”


    那人聞言,頓時麵色一紅。


    他摸摸鼻子,弱弱地道:“不是的……隻要調動神念,激活光球,每個人都能看到裏麵的內容。”


    “啊?這樣嗎?”陸白詫異。


    那我也試試!


    他調動神念,裹向底層一顆小光球。


    咻!


    小光球射出一道微光,瞬間沒入他腦海。


    【君子懷辛,卻不奪其誌。爾後赴青雲,澤被眾生,可言聖。】


    【落款:農鳴陽。】


    陸白睜開眼睛。


    這就是……真言?


    為何那人看完一副醍醐灌頂的樣子,而我看完卻什麽感覺都沒有呢?


    陸白又激活了幾顆光球。


    裏麵都是一段話加一個名字,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兄台……”陸白還想請教一下,但轉身發現,那人已經不見了。


    “陸道友!”


    這時,一道身影閃至陸白身邊,喊他一聲。


    步爭?陸白一愣。


    隨後喜道:“你來得正好,我有不少疑問需要解答。”


    步爭一笑。


    “我去了別院。但南丹王說,你來這裏了,我便趕緊趕過來。師父交代,要我好好接待你。其實,他不說,我也一定會的。”


    步爭絮絮叨叨。


    陸白沒空跟他聊這些有的沒的,指指真言塔,說道:“給我介紹一下。”


    “嗯!”步爭點頭。


    “此塔是太微學院初代院長所建,目的是搜集天下真言,凝聚浩然正氣。”


    “經過無數年積累,已經誕生了數萬條真言。”


    “那些光球,你看到了吧?每一顆便是一條真言。光球的大小和高度,代表著受到天地認可的程度。而第七層往上,隻有渡劫大能才有本事掛上去。”


    “這跟浩然正氣有什麽關係?”陸白問出他最關心的點。


    “浩然正氣便裝在真言塔中。”步爭道:“隻有締造真言,掛於塔身,才有資格踏足其中,接受浩然正氣的洗禮。”


    “哦!”陸白明白了。


    難怪陳如初說,浩然正氣不受任何人控製,原來是這個意思。


    “宮素雲教習可以登上去?”陸白問道。


    據丹祖透露,她身上的詛咒,便是依靠浩然正氣控製的。


    “當然!”步爭一臉驕傲:“素雲姑姑是所有教習中,擁有真言數量最多的人之一。”


    “素雲姑姑?”


    “嗯!她是我師父的表妹,所以我要喊她一聲表姑。”


    “好吧!”陸白問道:“她有多少?”


    “三條!”


    “才三條?”


    “什麽叫才?”步爭一臉古怪:“你不會覺得締造天地認可的理語,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吧?”


    說到這裏,步爭表情一滯!


    心想,對他來說,或許真的不難……隨口一言,都能掛於第二層,誰能做到?


    “陸兄,我要向你請罪!”步爭忽然一臉正色說道。


    “這話從何說起?”陸白不解。


    “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那句‘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嗎?”


    “嗯!怎麽了?”


    “我把它……掛到真言塔上了。”步爭滿臉羞愧。


    “所以呢?”陸白表情平靜。


    步爭一愣!


    他本以為,陸白知悉後,肯定會勃然大怒的。沒想到,他這麽淡定。


    “所,所以……我偷了你的真言啊!”步爭低吼一聲,表情痛苦。


    顯然,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個良心上的折磨。


    “你錯了!”陸白緩緩搖頭。


    “是的,我錯了!”步爭誠懇懺悔。


    “不,我說的錯了,不是你理解的那個錯了。”陸白糾正道。


    “那是哪個?”步爭一臉茫然。


    “真言,乃天地至理,它本來就已經存在,不屬於任何人,我們隻是碰巧將它翻出來而已。”


    “有人聽了,渾然不覺。有人聽了,如夢初醒。”


    “就像那句: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於我而言,隻不過是一句日常交流用語而已。但對你來說,就完全不同了。你可以從中汲取諸多感悟,甚至衍生屬於自己的道。那麽,這句真言便是屬於你的,誰也搶不走。”


    轟!


    步爭又被‘雷電’擊中了。


    他呆立原地,一遍遍回味陸白剛才那番話,感覺如聽聖音。


    許久。


    步爭深躬九十度,鄭重道:“從今日起,吾將對陸師執弟子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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