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藝節目裏尷尬的笑點和無聊的台詞,就像是催眠咒似的縈繞在司灼耳邊,不停地催促著她快點睡覺,快點休息。


    可是為了等曄華回來,她強忍著昏昏欲睡的衝動,眯著眼睛繼續堅持下去。


    梳妝台的鏡麵抖動的頻率越來越快,神出鬼沒間竟然有一股黑色的粘稠液體從裏麵流淌了出來。


    鏡子就像一個大容器,惡心詭異的液體源源不斷溢出來,落在梳妝台上的部分逐漸融合成一個軟體組織似的生物,一點一點爬出來。


    司灼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她總感覺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在房間裏徘徊。


    她還以為是落落又吐了,伸頭扒了扒被子發現落落睡得好好的,並沒有什麽異常啊!


    “啪嗒——”


    就在司灼準備開燈下床洗臉醒困的時候,一道猶如爛泥巴摔落的聲音重重地炸在她的身後。


    “啊!”


    司灼猛然地轉過頭朝著身後看去,瞬間嚇得冷汗遍布全身,汗毛都倒立出來了。


    被曄華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地板上,正赫然地趴著一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


    它蠕動著它粘稠並且散發著惡臭的身體爬了過來。


    這個惡心的讓人受不了的東西,就是前一晚在醫院打碎了玻璃,跑進病房的怪物!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落落……落落醒醒,有危……”


    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落落也沒有被喊醒,司灼就像石化了一般半躺在床上,連眼睛都不能眨動。


    怎麽回事?身子為什麽又不受控製了?


    就在她慌亂不已搞不清為什麽不能動的時候,幾乎是按到了開關似的,身體各個細胞就像炸開了一般,疼得她額頭和脖子上的經脈全部凸了出來。


    那種全身緊繃到極限的模樣,甚是猙獰。


    該死的!


    遠古煞氣又出來作祟了,專挑曄華不在的時候就算了,竟然趕在有怪物出現的時候折騰她,天要亡她麽?


    “呃……呃……”


    刺痛感從頭皮開始朝著身體的其他地方迅速蔓延,疼得司灼在瀕臨死亡的邊緣不停掙紮。


    額頭的冷汗凝結成豆大的一顆一顆水珠,順著皮膚滾落下去。


    動不了,動不了!為什麽動不了!


    司灼簡直快要急瘋了!


    那團黑乎乎的詭異東西也在蠕動,距離床上的位置越來越近。


    那刺鼻又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刺激著司灼的感官,怎奈身體被遠古煞氣給主導了,別說掙紮了,就連眼珠子想動一下都不行。


    “落……落……呃……啊……落……”


    一點點,哪怕一點點都可以!


    讓她說句話……有危險啊!


    司灼保持著僵硬的姿勢躺在床上,眼睛能看的位置隻有天花板,身體上被遠古煞氣不斷摧殘著,耳邊還清晰可聞那個惡心的東西流淌著黏稠物,不斷蠕動的聲音。


    身體和感官上的雙重折磨,司灼簡直要瘋了。


    也許剛開始是害怕,驚恐,可是現在比這個更多的卻是憤怒和擔憂。


    她憤怒遠古煞氣這麽耐不住性子,稍微有點鬆懈就會趁機占領她的身體,肆意妄為地折磨她,讓她知道害怕,感受到恐懼,逼迫她放棄這具身體。


    可是遠古煞氣終究隻是一團煞氣,沒有思想和身體,占有隻是本能,終究敵不過人類的頑強的意識。


    遠古煞氣在司灼看來不過就像一個莽撞的土匪,雖然逃不過被占有的結局,但是這樣沒事就出來折磨她,除了令人發指以外,沒有別的想法了。


    之所以說擔憂是因為落落正睡得香甜,落落變成了這副模樣或多或少和她有些關聯。


    房間裏突然多了一個來路不明的怪物,傷害到落落的話,那種愧疚感會讓她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呃……啊……落……”


    司灼不停地和體內胡亂竄動的煞氣做著抵抗,她要搶回身體的主導權。


    她要說話,她要帶著落落逃跑!


    “啊……啊……”


    那團黑乎乎的黏稠怪物突然發出了聲音,宛若腐爛依舊的屍體發出的喘息,陰森入骨,加之渾身彌漫的惡臭味,別提多恐怖了。


    電視機的遙控器距離司灼手指不過一公分的距離,音量鍵在中間的位置。


    平常情況下不過是隨手即來的距離,現在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司灼在拚盡全力要去夠遙控器,她要把聲音加到最大,這樣就有機會吵醒落落了。


    身上被汗水打濕,房間裏本來就開著暖氣,這讓司灼完全置身在一個臭氣熏天的桑拿房裏,洗著汗蒸浴。


    “啊……哈哈……啊……”


    耳邊黑色軟體怪物的聲音越來越近,除了粗重恐怖的喘息聲外,司灼竟然聽到了一聲笑聲。


    臭味在她的鼻尖飄蕩,就在她琢磨這個軟體怪物到底要做什麽的時候,渾身猛然打了一個激靈。


    司灼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她的臉上寫滿了恐懼,隻是一個呼吸的空檔,剛才信誓旦旦的模樣驀然被摧毀,留下的隻有幾近瘋狂的崩潰。


    “不……不……啊……啊……”


    不要,不要接近她的肚子!


    不可以!


    寶寶,寶寶快跑!


    不可以碰寶寶!


    “啊……啊……呃……”


    說話,快說話啊!破嘴,求求你了,說話,動一下啊!


    黑乎乎的黑色軟體怪物爬到了床上,它一點一點鑽進司灼的被窩裏,棉質睡衣被解開?


    司灼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倒了一桶乳膠在上麵,那種無法言喻的惡心黏滑感,分分鍾抨擊著人大腦最後的理智。


    黏糊糊的黑色怪物在被窩裏蠕動著,司灼絕望地看著天花板,哭得淒慘無比。


    肚子上被滲透到骨子裏的冰冷給占有,那個散發著惡臭的東西就像一塊融化中的冰塊,不停地在司灼的肚子上蠕動。


    司灼的眼淚在臉上縱橫交錯,怎奈發不出去任何聲音,更不提掙紮了。


    “娘親……孩兒好痛……好痛……”


    “好痛啊……娘親你在哪兒……”


    子望痛苦的呻吟聲不斷傳進司灼的意識裏,司灼要瘋了,傷害她可以,為什麽要對寶寶下手!


    “嗚……啊……不……啊……”


    曄華,曄華你快回來!


    寶寶有危險……快回來啊……


    “娘親……好冷……好冷啊……”


    “啊……”


    不要啊!不要傷害寶寶啊!


    “呃……救……啊……”


    黑色的軟體怪物在司灼的身體上遊走,她的肚子已經痛到痙攣,那黏稠狀的液體好似有生命一般,幾乎要滲透進她的皮膚裏。


    身體上的每個毛孔都被狠狠地刺痛著,仿佛一隻隻細小的觸角,粘附在她的皮膚上,不停地撕扯著,直到血肉分離為止。


    君子望的小小身體痛苦地蜷縮在一起,全身就像被冰塊包圍著,他的眼眸緊閉,原本白皙的皮膚已經開始變得蒼白。


    “娘親……孩兒真的好冷啊……動不了了,要抱抱……娘親……”


    “嗚……啊……啊啊……”


    君子望每一聲呢喃都在狠狠地紮著司灼的心髒,令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身體上的痛就是千萬倍也敵不過自己骨肉的一聲哭喊。


    司灼從沒有放棄掙紮,可是卻徒勞無功。


    她說不了話,也動不了,隻能筆直地躺著望著天花板淚流不止。


    絕望,恐懼一點一點刺激著司灼的大腦,她真的要瘋了,徹底瘋了的那種。


    遠古煞氣在她的血肉裏肆意妄為的亂躥,黑色的黏稠物又遊走在她的肚子上,撕扯著她肚子裏的孩子。


    “啊……呃……啊……”


    老天啊,求求你了,別這樣。


    “好疼……不要……好疼……呃……啊……”


    就在司灼掙紮著想喊救命的時候,寶寶突然揮舞著手掙紮起來。


    可是還沒有揮舞幾下,他的身子就像被什麽拉扯住了四肢似的被狠狠地分開。


    “不要……啊!不要……好疼……娘親,救救寶寶……”


    子望疼的哭了出來,他全身逐漸發黑,身體和司灼一樣緊繃繃地挺著,撕心裂肺地喊著。


    戛然而止,就在司灼模糊雙眼,頭腦打暈的時候,寶寶的哭聲突然消失了。


    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司灼一瞬間感受不到寶寶的存在了!


    消失了!


    寶寶呢?寶寶去哪兒了?


    “啊……不……啊啊……嗚……不……”


    不要,把她的孩子還回來!


    不可以,寶寶……你快回來,媽媽感受不到你了,你在哪兒?


    寶寶……


    “啊——噗……”


    絕望的喊聲劃破寂靜的夜晚,司灼的手指緊緊地抓著被褥,腿腳筆直地伸著。


    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死死地瞪著還在播放的電視機,腹腔裏一股腥甜猛然翻湧上來,溫熱的血液順著司灼的唇角流淌了出來。


    “寶寶……不要……”


    她呢喃了一句後眼皮重重地合上了。


    房間裏一如既往的安靜,電視機閃爍的熒光在牆上打下五顏六色的光。


    熟睡中的落落翻了一個身,手指突然碰到了什麽冰涼刺骨的東西,嚇得她直接從被窩裏坐了起來。


    她摸的哪是什麽東西啊,竟然是司灼的身體。


    就像冰塊一般,整個人直挺挺地躺著,沒有溫度沒有呼吸,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如同死了一般。


    落落本來頭痛的要死,喝了太多酒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隻知道司灼好像是死了一樣躺在床上。


    她撐著搖搖晃晃的身體好不容易摸到了房間燈的開關,可是還沒按下去腳下一滑就向後仰去。


    “咚——”


    落落躺在地上,伸了伸手還沒動兩下,好像看見有黑色的東西在地板上蠕動著。


    她想說話,可是嘴剛張開,人就失去意識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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