曄華的手輕微的頓了一下,冷冽的眼神中閃過了一道不易察覺的情愫。


    聽了司灼的話,他沉默了,沒有回答。


    曄萱在床榻之上看出了曄華的猶豫,即刻瞬閃到司灼的麵前,挑釁地握住了曄華的另一隻手,舉起來給司灼看個清楚。


    “看見了嗎?他的身側之人永遠都是我玉萱兒!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一隻卑微的人類螻蟻而已,恨不恨都不會動搖曄華的決定的。因為,你沒那個資格。”


    沒那個資格……她連恨曄華的資格都沒有嗎?


    可是又怎麽樣呢?


    她對曄華,根本恨不起來……哪怕他現在牽著另一個女人,然後冰冷地對自己說道:“那就去死吧!”


    以前她還會抱怨上天不公平,讓她被這麽一隻鬼纏上,讓她懷了鬼胎變得不人不鬼,還讓她整天躲避著正常人投來的異樣眼光過日子。


    有家不能回,有苦不能言,有痛苦卻都不敢大聲哭出來。


    憑什麽?


    對啊,自己憑什麽怨恨。


    那日,在荷花塘裏,如果不是意外碰到了落入水中的玉石,想必自己早已溺斃在水裏了,該怎麽會有如今的各種生死離別,愛恨情仇。


    所以,她應該感激,不是嗎?


    現在若是死在了曄華的手裏,也算報了當時的救命之恩了。


    更何況,她來這鬼域,就已經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


    看見曄華沒事,她也就放心了。


    “我……沒有……恨過……恨過你……呃……我、我的孩、孩子……救救……他……”


    脖子上的力道陡然收緊,司灼越來越喘不過來氣了,雙手也逐漸垂在了身側。


    眼淚滑過她泥濘不堪的臉,留下了道道淚痕。


    唇瓣合上,勾勒出來的笑容像融化了天山積雪,幹淨清澈。


    爸媽,對不起了……女兒從鬼的手裏活了下來,現在又要死在鬼的手裏,因果輪回,莫要悲傷。


    眼眸徹底合上,那單薄的身體被曄華的大手舉在半空中,像搖曳在樹枝上的樹葉,清風徐過,飄落下來……


    “相公,你的心裏隻能有妾身!”


    “相公,既然決定了就趕快下手吧!”


    “相公,你還在猶豫什麽?”


    ……


    曄萱不耐煩地催促著,曄華的大拇指師兄沒有按下去,沒有了掐斷她的脖子。


    “司灼姑娘!能不能聽見在下……”


    “不要放棄啊……司灼姑娘!切不可……”


    “切不可萬念俱灰……你堅持住……柳葉……柳葉……”


    司灼的大腦已經混沌了,缺乏空氣的她意識也逐步混亂。


    耳邊不停地傳來曄萱還有卯十先生的聲音。那些聲音交織在一起,瘋狂地攻擊著她的最後防線。


    “殺了她!殺了她!她已經萬念俱灰了……”


    “司灼姑娘切不可以放棄……不可以啊……”


    “快動手啊!要快啊……我已經等不及了……哈哈哈……”


    “拿出柳葉……拿出柳葉……這樣在下才能找到姑娘……”


    柳葉?


    垂在身側的手指輕微地動彈了幾下,“呃……”嗓子嗚咽了一聲後,司灼迷迷糊糊地抬手從衣袋裏握住了卯十先生給她的青色柳葉。


    這是她最後的力氣了……


    泛著青光的柳葉剛剛被司灼的手指觸碰到,瞬間炸開了一道青色的光團,一道白衣翻飛的高大身影從光團中走了出來。


    他怒發衝冠,三千青絲被身上爆發出來的威壓給震在背後飛舞。


    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眸怒視著一直在教唆不止的曄萱和曄華,抑製不住的憤怒迸發出來,大喝道:“孽障!還不快速速放了她!”


    “你是什麽人?怎麽……怎麽會和曄華長得一模一樣!你是怎麽進來的!”


    曄萱還沉浸在自己的興奮感裏,就在曄華準備擰斷司灼脖子的時候,竟然被憑空出現的男人給嚇了一跳,愣是抱緊了曄華的胳膊,不敢撒手。


    “你……為何會和我……”


    曄華在見到卯十先生的時候,驚訝的程度不亞於曄萱。


    手指自然地鬆開,司灼失去了支點便癱軟著身體向地上摔去。


    卯十先生擔心司灼的安全,他一個瞬閃站到了曄華的對麵,伸出雙臂將落下來的司灼小心翼翼地接住,嗬護在懷裏。


    他垂眸看著奄奄一息的司灼,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臉,溫柔地喊道:“司灼姑娘……醒醒……司灼姑娘……”


    “問你話呢!你是什麽人,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什麽……為什麽會跟曄華長得一模一樣……啊……”


    曄萱見這個身著白衣仙氣飄飄的男人這般護著司灼,她熊熊的怒意便油然而生。


    她不管到底是誰來救司灼,可是他長了一張和曄華一樣的臉,她就接受不了!


    怎奈自己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道青光飛速飛向曄萱的命門,雖然她有所閃躲,但是還打傷了她的胳膊,痛得她直接跌坐在地。


    她是千年紅衣厲鬼,雖然沒有鮮血了,但是被打傷了胳膊,還是有不少的黑色的液體順著傷口溢出來,和她雪白的肌膚形成了猙獰的對比。


    卯十先生單手摟著司灼的腰肢,讓她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懷中。


    另一隻手裏拿著一把泛著青光的長劍,橫指身前,與曄華四目相對,沉默不言。


    “回答我,你是什麽人?”曄華捏了捏拳頭,清脆的關節活動聲聽得人毛骨悚然。


    他墨發飛舞,眼眸高傲冷厲地盯著卯十先生。


    “我是曄華。”卯十先生回答地鏗鏘有力,眼神篤定毋庸置疑。


    “什麽?”


    “什……麽?”


    倒在地上的曄萱和靠在卯十先生懷裏的司灼異口同聲地驚呼道。


    目光也不約而同地移到了身著白衣的卯十先生的身上。


    司灼的身子抖了抖,她愣愣地望著卯十先生,狐疑道:“卯十先生……你說什麽?你……你怎麽會是曄華呢?你不是……”


    “娘子為何這般呆傻?當真分不清為夫了麽,為夫不願意告訴娘子實情,目的就是來找出這隻假冒為夫的妖邪。害娘子受苦了……”


    卯十先生眼神中柔光泛著漣漪,他修長的手心撫摸上司灼蒼白的臉頰,溫柔似水。


    “嗬嗬……有意思!來了一個假冒的,居然有勇氣反咬我一口。很有意思啊!司灼啊司灼,你本事不小啊,從哪兒找來的?”


    曄華嗤笑了幾聲,拍著手諷刺道。


    假冒曄華的妖邪?


    司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糾結地看著對麵鐵麵無情的曄華,無論氣質還是相貌,亦或者是那雙冰冷的眼睛,都與她原先認識的曄華一模一樣。


    他是妖邪嗎?


    那卯十先生呢?


    他會親昵地稱呼她為娘子,會疼惜地保護著她,他說這麽做是為了找出這個假的曄華。


    到底誰是誰……亂了亂了,完全亂了。


    “你怎麽可能是真的曄華?我追尋了曄華那麽久,怎麽可能分不清他是真是假?你究竟是從哪兒鑽出來的冒牌貨!”


    曄萱捂著胳膊上的傷口,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你們信不信我不重要,在我眼裏,你們什麽都不是。”


    卯十先生收緊了摟住司灼的手臂,一臉曖昧地低首對司灼說道,“隻要娘子信我就好。”


    “哦,好像她信不信,都阻擋不了我殺了你呢!”


    曄華的手掌心瞬間凝聚成了一團黑色的光團,在空氣中越聚越大,隨時都會朝著司灼他們那邊攻擊過去。


    卯十先生輕蔑一笑,將司灼護在懷裏,張狂的表情根本不屑抬頭看著對麵的那位曄華。


    他的眼睛裏,隻有司灼。


    “娘子莫怕,無論如何,誰都不可以傷害你的性命!這是為夫給你的承諾。”


    他笑如雪蓮,眸如清泉,讓人心生眷戀。


    “曄……曄華嗎?你真的是……曄華嗎?”司灼的手指顫抖了,看著卯十先生的眼睛再次濕潤起來。


    相對之前是絕望,而現在卻是劫後重生,猶如獲得了新生一般。


    “除了娘子,為夫不會多看其他人一眼。你和孩子,是為夫的身家性命,又怎麽傷害與你。你在這裏等著,等為夫解決了那個冒牌貨,再帶娘子離開這個鬼地方。”


    卯十先生抬手勾了勾淚眼婆娑的司灼的鼻梁,將她攙扶到一旁,似乎已經準備好與那個曄華,好好的打一架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辛辛苦苦尋來的曄華是個冒牌貨!”


    卯十先生的語氣太像曄華了,而且就連司灼都動容了。


    曄萱看在眼睛裏,嫉妒之心再次悠然而升。


    她撇過頭,怒視著那個曄華,逼問道,“你到底是不是曄華?是不是曄華!你是誰你是誰!”


    “會說甜言蜜語的才是真的嗎?嗬嗬……幼稚。”


    那個曄華將手裏凝聚出來的巨大光球半舉在空中,冷睨了一眼狂吠不止的曄萱,著實生氣。


    已經分不清真假的曄萱也被司灼的表情給引導了,潛意識裏覺得白色的衣服的卯十先生才是曄華。


    可是她又不甘心,明明曄華已經到手了,怎麽突然又變成了假的!


    “你是曄華……告訴我你是曄華!你若敢是假的,我一定會親手了結你!你聽見……啊——”


    曄萱站到了那個曄華身前,不顧身上的傷口,雙手緊緊地拽住了他胸前的衣服,抬頭瞪著美眸威脅道。


    怎奈那個曄華翻臉太快,不給曄萱把話說完,便直接將手中凝聚出來的光團拍向了曄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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