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見她麵頰通紅,臉上汗水打濕了頭發。


    他上前拉住了還想往上走的言惜。


    言惜轉頭看他,那眼裏有太多情緒,他竟然一時手軟,抓住她的手就是一鬆。


    言惜也沒情緒太久,她就是有些累了,找了塊大石坐下,氣喘籲籲的看著自己生的五個女兒。


    良久良久,她重重歎口氣。


    伸手給了冬冬。


    冬冬立馬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坐在她邊上。


    她以為言惜是生她多嘴的氣,輕聲道:“媽媽,你是生我的氣了嗎?


    阿爸也說過我不該跟那些長舌婦爭長短,可我就是氣不過她們欺負你,特別是其中還有那個雪薇。


    當初她難產,還是媽媽你出手救了她跟她的幼崽,沒想到她竟然跟那些雌性一起說你的壞話,我的媽媽我都舍不得說,她憑什麽說我媽媽?”


    冬冬一生要強,隻要是記掛在她心中的人,那就不容許被人欺負一點。


    言惜又歎息一聲,讓其他幾個女兒圍著她坐下,她才說道:“媽媽心裏很矛盾,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們說,雌性獸人這一生不要一心撲在給雄性獸人孕育幼崽這事上,女性也可以有很多其他的追求。


    好比冬冬說,你想出去外麵闖蕩。


    好比波妞你那麽多古靈精怪的想法。


    好比言靈你們幾個不甘平凡,要跟雄性獸人爭一爭長短。


    我以前不敢給你們灌輸這樣的思想,我是想著這裏是獸世大陸,這裏的雌性一妻多夫製,這裏的雌性想要得到雄性的保護,就必須委身與雄性,用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子宮給雄性獸人孕育子嗣,以求他們的保護。


    但聽到這裏的雌性說,是個雌性都能孕育幼崽這樣的話,我隻替她們覺得可憐。


    也清晰的明白,我不想我生的女兒跟她們一樣,擁有那樣愚昧的想法。


    女性也是可以擁有自己的追求,哪怕那個追求,在別人看來毫無意義,無聊至極,我也希望你們能堅持自己的追求,不要活的那麽愚昧。”


    言靈三個女孩子似懂非懂,而冬冬卻豁然開朗。


    倒是波妞淺笑,眼裏的透亮都要溢出眼眶了。


    冬冬道:“媽媽,哪怕有一天我離開你和阿爸的身邊,這樣也可以嗎?”


    言惜摸了摸冬冬的小臉,笑道:“隻要是你自己的意願,媽媽都支持你,隻是偶爾要回來看看媽媽,因為媽媽會想你的。”


    冬冬重重的點頭。


    她一直有個想法,後來因為北淵,因為向榮部落,這想法一直被擱淺了。


    隻是如今聽媽媽的意思,好像是不阻止她的樣子。


    那她就放心了。


    幾個女孩聽了言惜一番話,各自有些感悟,沒陪言惜回山頂。


    而是讓黑羽送她們的媽媽回去。


    黑羽讓言惜坐在他手臂上。


    兩人一路往上,言惜卻看著山下的向榮部落,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倒是黑羽見她看著山下的部落,說道:“你不該那麽跟她們說那些。”


    言惜不解的轉頭看黑羽。


    黑羽繼續道:“一個世界,有一個世界的活法,你長大的地方,可能對雌性已經足夠包容,但這裏是獸世大陸,太過特立獨行,會讓一個雌性活的很累。”


    言惜反思黑羽的話,他的長相太像她那個國家的男人了。


    總讓她有種錯覺,跟他談話,或許能談到一塊。


    可事實證明,其實哪怕再像她那個世界的人,他的想法都不一定是她那個世界的人。


    男性不管是在任何一個方麵,他都比女性有優勢的多。


    黑羽也體會不了,身為女性的無奈。


    “我真的很想帶她們去看看,我長大的地方。


    那裏的女性有跟男人一樣學習的機會,都有受教育的權利,哪怕某些場合對女性還是有束縛,但比起這裏,還是好很多的。


    我改變不了很多人,但我生的女兒,我想......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不要變成獸世大陸那些愚昧的雌性。”她不想自己的女兒也變成生育工具,這樣有什麽不對嗎?


    黑羽沉吟下來,良久他才道:“我也想去你那個世界看看,我自認自己超脫太多雄性獸人的想法,不執著一個雌性,不執著後代,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但有時從你的做法和言語中,依稀讓我觸摸到你那個世界的文化底蘊,讓我向往。”


    言惜看著黑羽出神。


    他又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


    可是她搖搖頭,不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內耗中。


    黑羽,永遠成為不了她那個世界的人。


    “怎麽?你不願帶我去你那個世界看看嗎?”


    言惜哭笑不得:“我自己都回不去,如何帶得了你去我那個世界?”


    “我是說如果,如果有機會,你願帶我去你那個世界看看嗎?”


    言惜卻沉默了。


    如果......


    真有那個可能呢?


    見黑羽還在等她的答複,言惜笑了,說道:“你什麽時候也變的那麽不切實際了?”


    黑羽一愣,也笑了,說道:“或許跟你待久了,就變的幼稚了吧!”


    “什麽情況,憑什麽跟我待久了,就變的幼稚了?你把話說清楚。”言惜捏著他的俊臉,要他給個答複。


    黑羽拉下她捏著自己臉的手,卻是沒解釋。


    回到小屋,黑羽把她放在屋簷下的長凳上坐著,也依然沒回答她的話。


    言惜見黑羽轉身要去廚房,她道:“我或許不想帶你們去我的那個世界。”


    黑羽一頓,轉頭看她,問道:“為什麽?”


    言惜笑道:“你猜。”


    黑羽想抓住她問個究竟,但言惜一個閃身進了黑土空間。


    一進黑土空間,她臉上的笑容就放下了。


    走到湖邊,看著湖中心的藍翎。


    心裏有個自私的想法,這麽帥的人神共憤的男人,去到她那個世界,他們見到過比她更優秀的女性,對她會不會就棄如敝履?


    或者認為跟她在一起過,就是一種恥辱,他們人生的汙點。


    她那個世界,他們渴望已久的一夫一妻製就能實現,而她......


    曾經擁有過他們的她。


    能看著曾經屬於她的男人們,另投他人懷抱嗎?


    言惜坐在湖邊,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些危險。


    她什麽時候也變的這麽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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