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真實性當以個體的體驗為主要標準,如果一個智慧生靈開始質疑世界,或許是他知道了什麽特別的東西。


    但…


    “這些東西不應該是你來思考的,你可以質疑它,但不要不相信它的存在。”


    這句話脫口而出,夜月自己也覺得驚訝,那一瞬間像是身體自己有了思想。


    昂利奇機械的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你呢?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控令夜月感到恐慌,這也是我知即我感的副作用嗎?


    對了…事情還沒做完…


    這件事應該留在後麵再思考…


    “西部地區的艾爾達家族蓄意謀反,你現在還有餘力應對他們嗎?”


    夜月一直以來的偏向都是帝國,這在他當初以帝國魔法使的名號安撫那些平民時就能看出來。


    帝國的建立與穩固,戰爭與和平,發展與興盛,作為洛白鋒充當觀眾的時候,他早就對這裏有了感情。


    “或許吧,坎蒂公爵,諾爾達夫公爵,奧裏安,他們至少都還活著,你的任務是什麽?”


    真是荒唐。


    有一天,居然會是別人來問自己的任務是什麽。


    【地區任務:索利斯的傳說】


    【階段任務:屠龍勇士的傳說】


    【地區主線任務:時代變革】


    夜月沒有讓別人幫忙的習慣,他喜歡自己掌控事態的發展。


    “我的任務我有數,你和遠海商會的代理人也有過交易嗎?還有喬伊斯…她的本體在什麽地方?”


    昂利奇走近,伸出手拍了拍夜月的左肩膀。


    “我還活著,你所擔心的很多事都不會發生。”


    昂利奇的自信與夜月的自信不同。


    夜月的自信來源於他了解得夠多,預設的底牌也夠多,係統商城的保命道具幾乎買了個遍。


    昂利奇的自信來源於他所掌握的權力,他對他的權力有十足的信心。


    這讓夜月這種疑心過重的人非常不理解,權力的存在不應該隨著個體的衰敗而一並消失嗎?


    昂利奇憑什麽保證現在的帝國仍然在他的掌控當中?


    像是看出了夜月的不信任,昂利奇再次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覺得權力是依托於什麽而生的?因為你強大嗎?”


    夜月隻見過權力擁有者發號施令時的自信與絕對掌控力,他沒有切實體驗過權力頂點的感受,所以也確實給不出答案。


    “我不需要用權力來達成目標,通常情況下,直接威脅權利的擁有者,遠比我自己去掌控權利要容易得多。”


    十分符合夜月性格的發言。


    昂利奇愣了片刻後笑出聲,緊接著捂住胸口咳了幾下,像是很久沒有這樣開懷的釋放過情緒了。


    ┅


    【權力】


    這種東西,它不實際作為某種力存在,但它依然能夠影響人們。


    它是由上向下實施的。


    但它又是由下向上構建的。


    權力的存在依托於其他人願意聽從權力擁有者的調遣。


    如老板可以要求員工加班。


    如教師可以要求學生罰站。


    如醫生可以要求患者坦誠。


    基於這些權力下的要求,是什麽必須達成的規則嗎?


    員工違反命令不加班會怎樣?


    學生年少叛逆不罰站會怎樣?


    患者心虛害怕不坦誠又會怎樣?


    這種權力並非絕對規則,可人們依舊聽從。


    人們可以選擇違抗,所受到的代價最多是離職,開除,病逝之類的。


    這對他們的生命存續不會有什麽特別的即時影響。


    站到一定高度的人不遵守權力,因為他們,即是權力的化身。


    這也是夜月對權力不屑一顧的原因。


    ┅


    “倘若我的權力不屬於我,而是屬於我的名字呢?你能威脅並殺死我,可他們不會因此聽從你,甚至會與你為敵。”


    是的,夜月清楚這個道理。


    這也恰恰是他想不通的。


    之前的他就見過類似的局麵,崩提卡澤那裏對這種事情的展現最為明顯。


    權力對於高位者是掌控下麵的工具,在崩提卡澤,他們的教主作為權力頂點卻隨時麵臨死亡。


    即使這樣,仍有無數信徒對那個位置趨之若鶩。


    他們的信仰賦予了權力特別的意義。


    忠心一詞大抵也是如此。


    曆史上便有關羽敗走麥城寧死不降,徐庶身進曹營不獻一計,諸葛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等事件作為例子。


    忠臣不侍二主,令人唏噓。


    昂利奇與其他貴族最大的區別便是這一點,他知道他存在的價值。


    他知道他的那些人永遠不會背叛他,也永遠不會因為他的性命被威脅而聽從賊人的命令。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懷疑世界…


    “遠海商會代表的力量你應該也清楚一些,艾爾達家族的反叛,不可小覷。”


    昂利奇在前邊帶路,夜月跟著他前往頂層的另一個房間。


    “如果蘭奇不做切斷海路聯係的事情,我或許還會忌憚,可惜現在的他在我眼裏隻是一個普通商人而已。”


    普通商人,說得輕巧啊。


    假如蘭奇身上帶點全理之地的高科技來這邊撒野,配合上禁魔石,以索利斯的軍隊體係,能不能拿下他還真說不準。


    “你如果一直在暗中打聽我的消息,對於禁魔石一事也應該有所了解才對,你真的覺得你有把握應對那個商人嗎?”


    昂利奇似乎笑了,是那種哼出鼻息的輕笑,夜月在他身後不太確定。


    “我不需要清楚,因為商不勝王。”


    單純的概念理解上,商人確實怎樣折騰也不會把一個國家的王給擊敗,兩者背後的差距本就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你還是不明白,這個商人不是普通的商人,他擁有的手段有可能是你無法理解的,那是來自……”


    “我不用明白。”


    昂利奇的手在門口一揮,那扇看似一擊即碎的木門便自動打開。


    他側著半邊身子對著夜月。


    “如果有我不能理解的事情,你會幫我解決,不是麽?”


    夜月沉默了。


    “因為在你的計劃裏,索利斯帝國還有它存在的必要。”


    夜月看向他的眼神帶上了失望。


    “可是以你的生命力,已經無法堅持到那一天了。”


    夜月並不對艾澤抱有希望,聽說年輕一輩的皇室血脈也已經全部死亡,這個帝國在計劃裏本應該換一個人來主事。


    夜月詢問喬伊斯的本體,也是想借由她的消息網為自己挑選一個適合的人。


    昂利奇輕笑,看起來並不在意。


    “艾澤那孩子確實沒有治理國家的天分,可我的其他孩子可以代替他。”


    !


    夜月想通了什麽似的。


    既然昂利奇自己都可以借助傀儡病遁於局外成為看戲人,那他怎麽會任由自己的其他孩子被艾澤那種人除掉呢?


    昂利奇這句話的隱含意思是…


    他的其他孩子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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