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無法理解一個人在經曆某些特定事件後的變態行為和想法。


    大多瘋子也不會覺得自己是瘋子。


    利撻拉峽穀傳承石雕廣場…


    這個場麵很熟悉,當時的那個肥胖男人和混混也是這樣狼狽可憐。


    場地的機關各有不同,在奧爾福斯森林的第八房間,那些機關遠比這些石雕要精巧許多。


    那時候的李牧之還沒有獲得無冕之王那個稱號。


    如蜂群般密密麻麻襲來的機關大軍中,李牧之以機關殺手的稱號效果解構衝他而來的那些危險。


    反觀肥胖男人和混混,掙紮了一小會兒時間就被淹沒其中。


    他本打算利用它們一次性解決所有人的,可惜最終隻上鉤兩個。


    由魔納為主導的非合理機械,不管它們的外殼有多麽粗簡可笑,激發出來的殺傷力卻是實打實的。


    被損壞,然後又被修複。


    如此情景,令人絕望。


    借機關的手殺死那兩個男人後,李牧之才釋放了一個大規模魔法,跟普通的回路魔法差不多,隻是範圍更大,需要投入的魔納更多。


    那些機關停止了攻擊。


    索羅裏斯的上一關通關獎勵,通常都會給出下一關的解決辦法。


    他自己更是在被操控的潛意識指引下,迅速的學會了它們。


    夢醒意味著麵對現實。


    伊切爾的世界既是夢,也是真實的。


    李牧之首先要麵對的就是殺人的負罪感,沒有索羅裏斯遺留精神體的控製以後,他需要自己去平衡那種感覺。


    而他的方法,則是轉移注意力。


    就像現在…


    “你看,他們現在這副樣子像不像在跳舞?”


    季瑩瑩懵圈了。


    她不太敢確定這話是不是李牧之在問自己。


    “什麽?跳…跳舞?”


    那七個所謂的戰鬥魔法使在失去魔納的附魔加成以後,以肉體凡胎之力自然無法與石雕試比誰要更硬。


    部分石雕還配了劍,那是更致命的,這些魔法使不能在短時間內恢複自己的傷勢,也就更加不敢冒險了。


    躲閃,怒罵,輾轉翻騰。


    不得不說,跟純粹的魔法使相比,戰鬥係的魔法使在身體素質上要強不少。


    七人在那些石雕的圍攻下,呈現出許多種滑稽的姿態。


    可季瑩瑩無法理解李牧之。


    她看見的隻有七個人在拚命求生。


    李牧之歎笑。


    “大校花,你應該知道在這個世界裏,不學著殺別人,就隻能被別人殺的道理吧?”


    季瑩瑩不懂他想說什麽,搖搖頭。


    “那我可以給你分享一下我的看法,你隻需要把這些人不當人看就好了,當成雞鴨魚肉什麽的,就比如,你在街上看見烤鴨店會感到害怕嗎?不會吧?即使店老板把烤熟的鴨子切成多塊,你哪怕一直看著那個過程,也不會感到害怕啊。”


    頓了頓,李牧之的嘴角又止不住的上揚,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


    “你知道為什麽嗎?”


    季瑩瑩覺得這個男人過於危險了,不是夜月身上那種危險,是一種變態狠辣的危險。


    “因為你沒把他們當成過人啊,這是十幾年的習慣了,豬肉鴨肉雞肉,從小吃到大,你看他們的耳朵,很明顯不是人好吧?那殺他們的時候為什麽要害怕呢?”


    季瑩瑩有些繃不住了,她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她想逃,她想去找夜月。


    眼前這個男人隻是外表看著斯文,他平時說話輕佻有趣,也裝作憨傻的模樣,可實際上卻是個魔鬼。


    夜月至少殺的是該殺的人。


    季瑩瑩有些懊悔聽從李牧之的話留在這裏了。


    【讀心】


    “噗哈哈哈,你說我是魔鬼?”


    季瑩瑩像是隻炸了毛的貓。


    “哎呀,我隻是這樣闡述一個道理而已,我從來沒有親手殺死過任何人啊,我隻是看著他們在我眼前死去而已。”


    李牧之的狀態看起來很平靜,可說出來的話卻那麽詭異。


    “我一沒有拿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二沒有用手捂住他們的呼吸,我隻是那個過程的觀看者,我從始至終都沒有觸碰過他們,所以……”


    季瑩瑩要瘋了,她不理解這個人是怎麽淡定的說出這些話的。


    她轉身朝黑暗中跑去,她再也不想跟這個人待在同一個地方。


    “其實是你仰慕的那個夜月,比我更加魔鬼啊…他殺人從來都是自己動手的,可你不怕他,卻怕我。”


    可惜這最後一段話,沒有讓季瑩瑩完全聽見,她已經逃遠了。


    是的。


    李牧之以一種詭異的邏輯將自己的負罪感降到最低。


    如他自己闡述的那樣。


    他在這個過程隻是一個觀看者,殺死眼鏡男的不是他,殺死猥瑣漢的不是他,殺死那九個人的從來都不是他,他沒有殺死任何的【人】。


    李牧之身上的衣服早就換成了魔法使長袍,胸口處的莉芙露印記證明了他是一位魔法使導師。


    無論是使用魔納,還是操縱機關。


    最終沾染上鮮血的,從來不是他。


    這種感覺很像是甩鍋。


    ┅


    有一個更加生動的例子:


    一個六歲孩子獨自在家打碎了玻璃杯,當時的家裏隻有這個孩子和一條狗。


    小孩害怕父母回來以後打罵他,所以他在恐慌中不得不想法子逃避這個責任。


    他開始想,自己不能承認是自己打碎的這個杯子。


    同時,他想到狗狗不會因為打碎杯子而挨罵。


    於是他給自己編了一個故事。


    打碎杯子的是好動的狗狗,自己隻是看見了這一幕。


    到時候哭一哭,父母自然而然的就會相信了。


    小孩子能說什麽謊呢?


    小狗狗也確實好動啊~


    這個簡短的邏輯線他在父母回來之前印刻了無數次,以此保證不會露餡。


    久而久之,他自己都相信了。


    多年以後回憶起這段經曆時,他腦海裏的記憶會自動編撰出他看見狗狗打翻杯子的畫麵。


    他在時間和謊言的合並下,把自己摘得清清楚楚。


    記憶發生偏移,使他自己都相信了那個虛假的過去。


    ┅


    場地中終於有人發出慘叫。


    李牧之看過去,發現是有一個人的大腿被石雕的利刃生生砍斷。


    這場景讓他想到一個畫麵,一群人逮著幾隻豬追,但是豬太鬧騰了,所以人先找機會將豬的四肢打傷,方便後麵更輕鬆的抓捕和處理。


    場地中的石雕就是【人】。


    那些逃竄的身影是【豬】。


    這個場麵在他的眼中也就變成了…


    七隻小豬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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