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家庭和睦乃季鴻恩之幸事,唐聞舒和季儒卿友好相處解決他百分之九十的煩惱了。


    不過這樣顯得他好沒存在感,問題是季儒卿提出並解決的,而他還在給季儒卿添堵。


    “爺爺,學校要開家長會。”季儒卿放學回家後告訴他消息。


    “什麽時候?”


    “明天下午四點,老師說一定要來。”


    季儒卿不太想讓季鴻恩去,萬一有人認出他怎麽辦,她辛辛苦苦隱忍一年的身份豈不是要泡湯了?


    “明白。”季鴻恩思忖片刻,必須要在家長會給自己挽尊,讓季儒卿對他刮目相看。


    上完課她收拾好桌上的書本,按照老師要求把成績單放在醒目位置。


    她站在教室門口,看見走廊盡頭有個高大身影朝她走來。


    季鴻恩穿的像是花枝招展的孔雀在開屏,裁剪得體的西裝彰顯他不凡氣度,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存在。


    “誰的家長?”


    “不認識,有點眼熟。”


    季儒卿下次不會再叫他來了,絕對不會。


    “怎麽樣,爺爺給你長臉吧,大家都會羨慕你有一個年輕帥氣成熟穩重平億近人的爺爺。”季鴻恩從西服口袋裏掏出折疊鏡,嗯,發型完美,衣著得體。


    “我不認識你。”季儒卿自行離開。


    他懂,女孩子嘛,不好意思承認,臉皮薄。季鴻恩找到她的位置坐下,翻看他的成績單。


    不愧是他的基因,太優秀了,次次排第一。真是的,不給別人留條後路。


    季儒卿和同桌閑著也是閑著,幹脆去食堂吃了點東西回來,發現已經快進到季鴻恩上台分享育人經驗了。


    “我家小孩從小就很懂事,根本不需要我操心,她寫完作業就看書,看完書繼續寫課外作業。要我分享經驗我還有些說不出,唉,遺傳我的,我年輕時也好學……”


    他在講台上侃侃而談,看似說了一堆,實際上沒有用。


    “這是你爺爺嗎?”同桌問。


    “表的。”季儒卿聽不下去,扭頭離開。


    其他班相繼散會,隻有季鴻恩還在上演脫口秀。


    同桌說她先回家了,季儒卿隻好一個人坐在樓梯上吃章魚小丸子等季鴻恩,他的表演型人格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樓下傳來幾道聲音,季儒卿透過欄杆向下望去,校長、一個女生和她父親,三個人站在一塊。


    季儒卿聽不太清,隻能看見校長在鞠躬賠笑。


    “這件事就這樣,我不想來第二次了。”男人望著貼在布告欄上的紅榜,似乎在尋找什麽。


    “別看了,沒有我。”女生不耐煩開口。


    男人擺擺手讓校長離開,接下來是家庭時間:“聽上去你絲毫沒有愧疚?”


    “為什麽要有愧疚,我又不是讀書的料。”女生振振有詞:“為什麽要把我放這裏,整天和一群下等人打交道。”


    “那你想去哪?”


    “憑什麽哥哥可以去離亭書院,我也要去。”


    男人嗤笑一聲,抬起手重重落在她的臉上:“你也配?”


    女生捂住臉低下頭,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我、我隻是……”戰栗感席卷全身。


    “不用解釋,想知道為什麽不讓你去?”男人點起一支煙,無視牆上貼著的禁止吸煙:“你哥能創造價值,與我的投入付出正比,而你呢?”


    “你的價值隻有在日後嫁人體現,與其他家族建立聯姻為我帶來價值。”


    女生抖了抖:“那我好好讀書呢?”


    男人緩緩吐出一口煙:“你的結局隻有結婚,我養你也不是白養的,沒用的東西我不會留著。”


    “還有下次我不希望因為你犯事被叫來,你想打架搞霸淩隨便你,前提是別讓人發現,連這麽件小事都做不好,廢物。”


    女生哪知道那人居然敢告老師,老師居然敢告到校長那裏去:“把他們開除了不就好了。”


    “難道不是因為你的原因才要我出手嗎?”男人將燃燒完的煙頭按在女生手臂上:“沒用。”


    女生的手臂上留下紅印,她吃痛的捂住傷口,眼裏迸發的不是恨是害怕。


    季儒卿雖沒聽清他們講了什麽,但目睹了全過程,這算體罰了吧:“這裏是學校,不是你家。”


    她噔噔噔跑到一樓,沒吃完的章魚小丸子留在她手裏。


    “你認識?”男人看向女生。


    “不、不認識。”女生此刻縮成一團,開始暗罵季儒卿多管閑事。


    “不認識……”男人思索片刻得出結論:“嗬,想見義勇為,愚蠢。”


    怎麽連她一起罵了,季儒卿隻是路過的好心人:“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隻會傷害她的自尊心。”


    “所以呢?”男人把煙頭隨意亂扔在地上,肆意打量著季儒卿:“你覺得你能和我相提並論?這棟樓是我捐的,是你這般普通人家的小孩一輩子也登不上的高度。”


    “你看不過我,我看不起你。”


    切,才一棟樓而已,季儒卿分分鍾捐個十棟八棟的:“好厲害哦,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所學校是你建的。”


    季儒卿還沒受過這種氣,她不認識旁邊的女生,但看她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的模樣,在家裏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無知,我能讓你在尚城無立足之地。”


    “愚昧,我能讓你在地球無立足之地。”


    放狠話誰不會啊,男人自以為是的派頭讓季儒卿不爽。


    像他這種人典型的窩裏橫,有氣隻敢對家裏人撒,父權主義者。


    場麵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男人開始重新打量起季儒卿,她未免有點太正義了。


    其他小孩遇到這種事能避則避,多看一眼都怕扯到自己身上。


    “在這幹嘛呢?”季鴻恩找了她半天,聽到聲音過來的。


    “沒幹什麽,給你帶了章魚小丸子。”季儒卿手中的三個丸子冷的差不多,她不想吃了。


    男人的目光轉移到季鴻恩身上,他沒見過,光從外表判斷他不是泛泛之輩。多年的名利場中沉浮他練就一雙火眼金睛,有些人站在那裏不怒自威,靠氣度與外貌拉開一大截。


    “小同學說的是,我的教育的確出了問題。”高下立判,男人認下這個錯。


    女生一驚,不可思議地看他一眼,從未想過自己的父親會有挫敗的時候。


    他永遠認為自己是對的,用最鋒利的話語將她貶低,他很少動手,光憑陰狠的眼神讓她不寒而栗。


    男人不打算輕易放他們走:“想必這位先生的教育方式不錯,能把這位小同學教的富有正義感。”


    “走啦走啦。”他廢話那麽多幹什麽,季儒卿不悅,上一秒盛氣淩人的模樣去哪了?


    “我的教育方式稱不上多好,全憑她自有一套高水準的道德品質。”季鴻恩有時候還要倒反天罡聽她說教。


    “不知可否有機會相談?”男人遞上一張名片:“我是王氏重工……”


    季鴻恩接過名片掃了一眼後撕碎:“先前你的話我都聽在耳裏,試問你想如何讓她無立足之地?”


    男人表麵鎮定無異:“方才那是無心之言,一時口舌之快。”


    瞎說,分明覺得尚城是他的地盤,從不會對誰低聲下氣。


    季鴻恩不吃這套說辭:“我還真不知道尚城什麽時候有你說話的份了。今日之事我記下了,望你日後謹言慎行。”


    嗬,凡人,季儒卿向他投去不屑的目光,特別欠揍。


    臨走之時她發現女生也在看她,那個眼神令她難忘,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夾雜在一塊,有難以置信,有羨慕,有憧憬。


    “虛張聲勢。”男人狠狠將剛才扔下的煙頭用腳尖碾碎。


    回去的路上少不了季鴻恩對她的說教,她居然敢和一名成年男子正麵剛,萬一他惱羞成怒動手打人怎麽辦?


    季儒卿看向窗外如織的車流,權當他在廢話,她當時沒想那麽多,畢竟太過分了,她最看不慣打人。


    說累了後,季鴻恩端起一杯紅酒,和車窗玻璃輕輕碰杯,一飲而盡。


    “你打算對他們做什麽?”季儒卿轉過頭,等下一個刹車潑身上就老實了。


    “給這個井底之蛙一點教訓,在尚城他算名類前茅,在我麵前完全不夠看。”季鴻恩很不滿意他的態度,想用利益交易讓他忽視季儒卿的感受。


    “讓他破產嗎?”正好天氣涼了,王家該破產了。


    “從哪學來的?”季鴻恩不至於一句話把人家逼上絕路:“當然是讓他知道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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