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儒卿起得不早也不晚,小朋友們還在睡懶覺,搖光則開始做早飯了。


    沙發上的兩個人昨夜搶被子沒分出勝負,一人蓋一半睡著了。


    鍾述眠循著香味從房間出來,幫著搖光煮麵條,下鍋後燙幾分鍾大功告成放進碗裏。


    “覺得這裏怎麽樣?”季儒卿在切蔥花,準確來說是在剪蔥花,待會放在麵條裏增味。


    “它很好,比起收容所,這裏更像一個家。”搖光在每個碗裏放上煎蛋。


    “名義上是收容所,實際上完全靠你們的主觀意識,想讓它成為家它就是家,我也希望這裏是個人情味的家。”季儒卿眼見差不多了,去叫她們起床。


    鍾述眠已經開始趁熱吃了:“話說這裏隻有小朋友嗎?”


    “不止。”搖光把碗筷一一擺好:“有些讀初高中的女孩因為距離太遠選擇住校,不經常回來。”


    “都是女孩子住在這裏挺安全的。”鍾述眠吹走麵條上的熱氣防止燙嘴:“可是我怎麽感覺經費不太充足的樣子。”


    倒不是說環境,裏裏外外隻有搖光一個人在操持,季儒卿不至於窮到請不起人吧?


    “因為這是無盈利性組織,全靠我的零花錢補貼。”季儒卿抱著一個下半身腿腳不便的小女孩出來,她昨晚沒有參與到演出之中。


    她走到沙發前一人給了一腳,並告誡小女孩好好學習,不然以後就像沙發上的兩個人一樣好吃懶做沒有出息。


    沙發上的兩攤爛泥悠悠轉醒,似乎還在複盤昨夜的搶被子大賽誰贏到最後。


    其他小女孩們能自己吃飯,不用操心。


    鍾述眠吃完後幫她抱小孩:“我說少主大大,你的零花錢不至於請不到人吧。”


    季儒卿邊吃邊聊:“除了收容所還有一家基金會,我每個月錢全砸裏頭了。”


    “大大,你也不至於過的這麽落魄吧,怎麽說你也得是千億起步。”實在不行鍾述眠發動報社給她捐點。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如果我以華中家的名義成立基金會,將會引來無數的牛鬼蛇神想方設法鑽空子騙取救濟金。”季儒卿不想自己的錢打水漂。


    “我以私人名義成立,無人知曉我底細,而且每個月控製在固定範圍內便於取證調查,讓真正有需求的人不落空,等待希望的人抓住浮木絕處逢生。”


    季儒卿目前還能拿零花錢,等到她正式當上總裁時,大概就得自掏腰包了吧。


    搖光心頭一顫,她也是絕處逢生之人,這一刻她好像懂了季儒卿為什麽會讓她來這裏。


    不止是她,這裏的每個女孩都是,彼此扶持讓她們成為生活裏相互的依靠。


    “太感人了,以後我有空天天來當義工。”鍾述眠感動的稀裏嘩啦。


    “千萬別寫我的大義之舉哈,最好也別向社會發動募捐,低調低調。”季儒卿給她指條明路。


    “我拉動整個報社向你致敬。”鍾述眠向她敬禮。


    正好,借此機會搖光問出她心裏的疑惑:“你為什麽會選擇這麽做?”


    “嗯哼?答案很重要嗎?”季儒卿半開玩笑:“如果你聽到的答案說我其實是個偽君子,你會開心得到了答案嗎?”


    “不會,我相信你不會是這種人,隻有你才能給我這種感受。”搖光堅定不移想要她的回答。


    好吧,既然她誠心誠意的問了,那季儒卿就告訴她:“有人說我和她是一類人,但我並不是很想承認。”


    “她太偏激了,認為我們就應該高高在上,生來便擁有別人拚盡全力追趕不上財富地位注定我們高人一等。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意識到,我和她做不了朋友。”


    “期間我遇到過很多人和事,看到了奶奶留下的手稿,她說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她想搭建能給所有人遮風擋雨的房子,她那個年代正是百廢待興之際,有這種想法不奇怪。”


    “既然現在房子在我手裏,那我便完成她的意願,反正老爺子也說了這些房子無法用金錢估量。”


    季儒卿捧著湯碗,比起基金會,她每個月摳摳搜搜給收容所的錢的確不多。


    當然收容所不止她一個人,其他人選擇回家住,搖光居無定所,留在這裏是最好的去處。


    鍾述眠肅然起敬,以湯碗代酒敬她一碗:“鍾某實在佩服季少主心懷大義。”


    “過獎過獎,季某人不過做好分內之事罷了。”季儒卿率先一飲而盡。


    “謙虛謙虛,鍾某人與季少主一見如故,好比伯牙子期。”鍾述眠緊隨其後。


    “快哉快哉,得此知音如得一寶。”


    “甚好甚好,多人行必有我師焉。”


    又開始了,她們倆非要給自己加戲,已經快把對方吹上天了。


    範柒冷不丁問道:“為什麽住的都是女孩子?”


    不用季儒卿回答,鍾述眠也能想到:“很簡單啊,女孩的棄養率遠超男孩。”


    就好比她抱著的小女孩,因為先天身體上有缺陷被遺棄在垃圾桶裏,收容所的人發現後把她帶回去。


    搖光點點頭:“很常見,我雖不怎麽外出,但她們經常能帶回一些女孩。”


    “你能問出這種問題說明你是受益者,考慮不到她們經受的苦難。”季儒卿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大概是他久居深山中對於外界情況不太了解。


    “我能理解。”季離亭點點頭:“我好歹縱橫江湖多年,對這種事見怪不怪。”


    他沒有季儒卿悲天憫人的情懷,也不能出手,即使無心之舉也會影響後世的整個走向。


    “抱歉,我說錯話了。”範柒意識到自己出言不妥。


    “行啊,說錯話就回家去吧,省得讓她們傷心。”季離亭致力於把他趕走,奈何這人和口香糖似的粘住就甩不掉。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也要付出點實際行動。”季儒卿搓了搓手指。


    範柒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銀行卡:“反正也用不上了,希望能幫上忙,裏麵還是有幾萬的。”


    “沒事,一萬兩萬不嫌少,十萬百萬不嫌多。”季儒卿扭頭就給搖光:“給她們買點衣服吧。”


    好了,還剩下某個冤大頭,既然都來了總得留下點東西吧。


    季離亭感受到她意味深長的目光:“直說吧,你想要什麽?”


    “陪她們玩吧。”季儒卿也不缺其他東西,把他支開別來煩她。


    “這麽簡單?”簡單到季離亭懷疑其中是否有詐。


    “你不願意?不願意就回家。”


    “願意,十分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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