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朗。


    許燁陽回到雲穀,中途去處理過一個案子,結束後回到辦公室,才想起言北讓他抵達雲穀給她報平安。


    他打去電話,解釋自己忙忘了,特意道歉。


    而言北比他更加愧疚,看他一天之內兩地往返,又要忙於工作,還要掛念自己,心裏不由自責。


    掛斷電話後,許燁陽身體往後靠,疲憊感十足。


    但心頭那絲絲微妙的感覺令他坐立不安。


    頓時,一通電話打來,許燁陽深吸一口氣才接。


    “為什麽發信息說你回雲穀了,有急事?”那頭嗓音低沉。


    “之前的一個案子,剛剛處理完。”許燁陽蹙了下眉心。


    “怎麽聽聲音有些傷感,是心情不好,還是工作不順。”對麵傳來打火機擦燃的聲音。


    許燁陽也手癢癢,掏出煙點上。


    長長吐出一口青煙,許燁陽笑道:“難道真應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


    對麵靜默許久。


    許燁陽突然出聲:“言北讓我轉話給我的委托人,謝謝他,並告訴他,她不會那麽弱。”


    電話裏傳來嗤聲。


    她已經猜到,她總是那麽聰明,什麽事都瞞不過她。


    “但是你的情緒不對。”以他對他的了解,他現在變得少言寡語,一定有事。


    “哪兒不對,”許燁陽解釋並略帶抱怨,“我一天之內,來回快十二個小時,都在雲穀與北屏的路上,你小子,簡直就是讓我去送命。”


    話雖不假。


    但……情緒有些微妙。


    頓時,許燁陽又狠狠吸了幾口煙。


    “我沒想到她的自愈能力這麽強,否則,也不會讓你這麽辛苦……辛苦了,就當補償,資料在你郵箱,慢慢研究吧!” 對麵傳來一聲低沉的笑,一瞬電話掛斷。


    許燁陽收起電話,仰頭繼續抽煙,嘴角微微上揚,有幾分自嘲。


    ——你也喜歡北北?


    ——簡直就是讓我去送命。


    慶幸,他借口走得及時。


    可一想,女人的第六感有那麽準嗎?


    再想,眼神確實會出賣一個人。


    屋裏沒開燈。


    不是為了省電,隻是一種習慣。


    陽台上,男人長腿交疊,悠閑地半倚在躺椅上,月光灑落一地,他正好沐浴在月光之下。


    清晰流暢的輪廓,一張冷峻容顏長得極好,隻是莫名生出些許憂愁。


    她身邊真的有太多值得,偏偏自己那麽不值。


    很好,有一天她就會忘了這個混蛋。


    隻是……為什麽心會痛。


    ……


    神外科,一抹高挑的身影,穿梭在病房間。


    口罩之下,精致的麵孔依舊泛著沉穩與冷靜。


    辦公室裏,李雙雙手托著下巴,目光盯著言北。


    “雙姐,你放棄去省醫院的機會,就是為了留下來看我的嗎?”言北抬眼掃了她一下。


    “你知道的,你的臉女人看了都心動,奈何你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李雙努起嘴,若有所思的繼續盯著她。


    “可能,這樣的姿色,恰巧都沒長在男人的審美上。”言北微微側首,唇角一彎,笑的怪迷人。


    嘖嘖嘖。


    李雙挺直背脊。


    “是你眼高。”


    ——言北,是你眼高,一般人,入不了你的眼。


    ——我從來都不挑,我的擇偶標準很簡單,除了警察和痞子,都可以考慮!


    見言北情緒微變,李雙立刻問:“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沒事。”言北笑眼柔和,繼續低頭看病曆。


    原來,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忘掉他,她根本做不到。


    或許,她能再等十年。


    隻是不知道,那時,她的愛能換來什麽——自作多情,一廂情願。


    或是…一場空。


    早知今日,當初應該另做選擇。


    纖指撫摸著胸前的項鏈,她不缺這個裝飾,而是缺了一把與他捆綁的枷鎖。


    ——戒指代表什麽?


    ——為你上一把枷鎖,將你禁錮在我身邊,我怕被別人順走了。


    思念劉雲,思念江亦風,原來都這麽讓人心痛。


    “李雙,真有你的,多好的機會,怎麽就不去呢?”楊醫生從外麵進來,惋惜地歎聲。


    昨天省醫院的申請名額下來,北屏醫院就有李雙,可當她得知消息,毅然決然地選擇放棄。


    徐主任被她搞得暈乎乎,好不容易爭取的名額,多好的機會,她一句“我不想去”就完美甩手。


    這可是省醫院領導對北屏醫院的信任,之前言北就把機會讓給了蘇娜,現在李雙又打了退堂鼓。


    主任責罵,這玩笑能開嗎?


    這樣下去,以後北屏想申請名額,人家上麵都得酌情考慮了。


    北屏醫院的醫生,一個個麵子夠大,請都請不去。


    李雙咂舌:“咱北屏醫院多好,又相親,又相愛,就當我是家鄉寶,哪哪兒都不如北屏好。”


    辦公室笑聲一片。


    但李雙拉過凳子,靠近言北,小聲低喃。 “其實,是我老公回北屏中醫院了。”


    言北了然。


    朝她邪邪一笑。


    李雙左思右想,最後決定申請到省醫院,就是為了結束夫妻倆的分居生活,如今,他老公放棄省中醫院的大好發展前途,毅然選擇回到小城裏陪她們母子倆,可以看出,真愛的力量有多大。


    能活著見麵,已經不容易。


    能奔赴,小小的城,也有大大的愛。


    日子是過的,感情是養的。


    言北莫名羨慕李雙夫妻的愛情。


    “這樣的話,以後你不用總是踩點上班了,起碼,多個人幫你看孩子,你也沒那麽辛苦。”


    李雙的辛苦,言北一直看在眼裏,雖說苦,抱怨聲也不少,但她仍然滿臉幸福。


    霎那間,婚姻,多麽令人神往。


    而她,連愛都得不到,又豈敢奢求婚姻。


    傍晚時分。


    回到大院,她又習慣性地抬頭看會兒四樓,現在,那間屋,總是亮敞敞的,今天,分外明亮,還有不同的身影來回走動,看起來,十分熱鬧。


    在這之前,似乎沒有哪一天是熱鬧的。


    與過去的十年相比,那間屋,仿佛被注入新的靈魂。


    轉念一想,江亦風賣房,有什麽錯。


    她駐足在銀杏樹下許久,晚風吹來一絲涼意,她緊了緊身子。


    回憶的點滴忽地湧上心頭。


    ——江亦風,你在哪兒,我依然在等你,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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