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雅躲進衛生間,鏡中是她氣的有些扭曲的麵目,犀利的目光中透著一股邪惡的氣息。


    纖細的雙手緊緊攥成拳,指甲嵌入了肉裏,也不覺疼。


    “言北,你究竟哪裏好,江亦風竟要為你說話,處處護著你,我得不到他,你也休想得到。”


    夏盛平仰靠在沙發上,心事重重地說:“現在,龍三的事也算有了個交代,亦風,龍大那邊還是交給你安撫吧,我怕他再見塔羅,一激動,該說不該說,該做不該做的,都是我們無法控製的。”


    江亦風啜了一口茶後,答:“夏哥放心,我會處理好。”


    暮色如暗紗,籠罩大地。


    江亦風佇立在窗前,嘴上叼根煙,望著樓下寂靜的大院。


    手機一響,他滑開屏幕,一條來自山虎的信息。


    “塔羅又逃過一劫。”


    江亦風敲擊鍵盤回過去:“他有計劃進行,又怎麽會輕易露出破綻,吳偉現在,也是不顧一切為他攬下一切,說明塔羅的前期工作做的很好,不過,是狐狸終會露出尾巴的。”


    山虎回他:“看情況而定,我手上的資料準備的差不多了。”


    江亦風眉頭輕抬,吐出煙霧:“你看著辦吧,夏盛平現在左右受敵,行事都十分小心。”


    山虎回他:“我有分寸……你呢,龍三的事已經結束,什麽時候回雲穀?”


    江亦風盯著消息看了會兒,靜默沒接著回他。


    大概把一根煙抽掉半截他才敲擊鍵盤回過去:“明早就回。”


    山虎速回:“她呢,怎麽辦?”


    山虎把他問住了,那根煙在嘴裏不吸不吐,任它自己燃燒。


    她,怎麽辦?


    山虎又發來:“你在她的世界裏來來去去,讓她怎麽安寧。”


    江亦風取下煙頭,回過去:“我走了,她就安寧了。”


    收掉手機,他雙手撐在窗台上,指間的半截煙緩緩燃燒,他繼續盯著大院裏,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江亦風想,離開她,真的會讓她得到安寧嗎?


    該不該再看她一眼,什麽也不做,看看也好。


    可他,沒有勇氣,麵對她假裝的堅強,他又會控製不住想要抱抱她,她一定會覺得他是個無賴,流氓……嗬,他在她麵前,完全端不住。


    才接到李雙的“好消息”,住院部那邊,就把她之前的工作,全部轉交回來。


    大腦裏緊繃的弦剛鬆下來沒幾天,一下繃緊起來,她渾身累得軟趴趴,恨不得一頭撲進被窩裏,睡個三天三夜。


    回到家,已經很晚,劉雲還在客廳裏等她。 見她回來,劉雲又開始絮叨。


    “北北,這段時間不是不忙嗎,每天都回來挺早,今天怎麽這麽晚?”


    言北一怔,她差點就忘了,在門診的時候,她準時上下班,一到住院部,時間都亂套了,她一直沒告訴劉雲醫院裏發生的事,也沒告訴她自己幾天來都是在門診上班。


    沒想到,劉雲已經把這種習慣記住了。


    言北笑吟吟道:“媽,往後又該忙了。”


    劉雲歎一聲,從沙發上起來:“哎,這當初要是選個師範專業,也不至於這麽累。”


    “媽,這不是專業的問題,是我幹什麽,媽你都覺得我辛苦。”言北扶著劉雲的肩說。


    劉雲也忍不住笑出聲:“就你懂媽?”一會兒又收住。“北北…早上樓下幾個阿姨都在議論,說昨晚看到你和亦風兩個一起回來的。”


    果不其然,真是傳劉雲耳朵裏了。 但言北也很難解釋,之前還說要讓他來看劉雲的。


    言北怯聲道:“嗯…媽……”


    劉雲回頭看了眼她的表情,不想讓她再解釋什麽,輕輕一笑:“去睡吧。”


    “媽,你也去睡吧。”


    劉雲剛走兩步,轉身指著茶幾說:“北北,媽洗衣服的時候,在洗衣機裏發現一顆紐扣,媽看了下,沒找著是哪件衣服上落下的。”


    言北走過去,從茶幾上拿起紐扣,磨砂白的方形紐扣,她回想了下,好像在哪兒見過。


    “前兩天你不是自己洗衣服,說是等著穿的,會不會……”


    言北:“……對,媽,我想起來了,我差點忘了,就是那件衣服上的。”


    言北輕輕閉了下眼,好險。


    “你把衣服拿出來,趁記得,媽幫你縫上去。”劉雲折身走到儲物櫃前,翻找著針線。


    “媽,不用……”真是弄得人心驚肉跳的。


    “怎麽不用,現在不縫上,穿的時候來不及。”


    言北回頭,劉雲已經開始穿針引線。


    “媽…那衣服,在醫院呢,”言北急中生智,“反正是袖口上的,不影響的,下次拿回來再縫吧。”


    劉雲一頓,自己白忙活把針穿上:“好好好,把紐扣收好了,這一樣的紐扣也不好找。”


    “知道了,媽,你早點睡吧。” 劉雲關上房門,言北才舒了一口氣。


    她把紐扣放進手心裏,仔細打量那顆紐扣,那天熨燙衣服的時候沒發現啊,怎麽就落了一顆呢,險些就露餡。


    言北回房洗後躺床上,剛剛明明累得快趴下,現在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她起身又吃了一片安眠藥,翻來覆去,仍是睡意淺淺。


    應該是劑量問題,她起身打算再吃一粒,現在的睡眠,實在是一件特別困擾她的事。


    她伸手拿起瓶子,發現桌上那粒紐扣,困擾她的,不是單純的睡不著,而是心裏太多的事。


    她放下藥瓶,把那顆方形紐扣放在手心裏,在燈光的照射下,那顆紐扣發著淡淡的銀光。


    龍三的事已經塵埃落定,他的北屏之行,是不是也該結束了,那麽,是不是說明,他也該走了。


    她已經默認他的這種行為,來來去去,讓人措手不及。


    言北輕咬著唇,心頭泛起一股不知名的酸痛。


    ——言醫生,你用了我兩次,我能用你一次嗎?


    他總是說的讓人於心不忍,又總是吻得人心煩意亂。


    江亦風,你到底是人還是魔?


    樓上的男人,衝過涼水澡,睡意全無,剛才抽了好幾根煙,現在喉嚨發幹,他從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開喝了一大口,剛走到窗前,就聽到房門被輕叩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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