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北提著一大袋的雲穀特產,不緊不慢走在走廊上。


    去了一趟雲穀,連抽空買東西的時間都沒有,幸好王瑾冬想的周到,特產給拎來一堆。也就隻能借花獻佛。


    來到護士站,她就分發出去一堆,到辦公室後,每人桌上都貼心地放上一份。


    蘇娜那張桌上,收拾的幹幹淨淨,現在少了那個整天跟她對著幹的人,還挺不習慣。


    她靠在椅背上,發蔫地看向窗外,失魂落魄,仿佛魂魄都丟在了雲穀。


    北屏的一切都沒變,天還是那麽藍,隻是她變了,愛那個男人的心,越來越堅定。


    “江亦風,你真是討厭,醒來人不見了,也不知道找一找,沒良心。”


    她把病曆翻得嘩嘩響,完全還沒進入工作狀態。


    “這是怎麽啦?”一道溫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她抬眸,李雙從門外走來。


    “沒事。”


    “沒事?病曆都快被你翻壞了。”李雙冷笑坐回位置上,“說,去雲穀發生了什麽,回來就心不在焉,誰惹你了?”


    還能有誰,那個壞到骨子裏的男人。


    “雲穀的壞人。”她冷言出聲。


    “啊,”李雙驚訝,“壞人挺多嗎?”


    “嗯。”言北小聲應。


    本來遇到的就都是壞人,除了王瑾冬,許燁陽也是,江亦風更是,想起他,牙都咬的緊緊的。


    她知道,自己早就離不開他,她隻是不甘,他口口聲聲都是愛,到最後也不能給她一份她想要的安全感。


    碳素筆都快被她捏碎,手心裏發出“咯吱”的聲響,她才意識到自己如此的愚昧。


    終究是要變成糾纏不起的女人。


    她拿出手機,想給他發微信,一看聊天界麵,才發現,他們的聊天記錄少之又少。


    她也不知道要發什麽內容,寫了句“我們算是正式分手了嗎”,看起來好不合適,立刻刪除,又繼續輸入“你為什麽沒聯係我?”


    ……太幼稚了……


    算了,自己像極一個自導自演的小醜,明明要把他甩得遠遠的,卻丟掉顏麵,撲進他懷裏,受盡折磨。


    “言醫生,3號床的病人術後反應大,你現在能過去看一下嗎?”護士小姐姐站在在門口往裏說。


    “好。”言北馬上回,起身把手機裝兜裏,出門跟護士去了病房。


    3號床病人是蘇娜之前的病人,車禍後腦顱積血,手術剛做兩天,部分肢體活動受限,說話也不流暢,病人的妻子挺緊張,抓著言北就說是不是手術沒做好的原因。


    什麽樣的家屬都有,難纏的家屬見得也多,她一個勁兒的扯,差點就把言北衣服扯破。


    言北溫言細語,耐心解釋,做半天工作,總算聽明白。


    一大早淨是鬧心的事,口袋裏的手機,消息聲把她吵得煩不勝煩,真想把耳朵堵上,清靜一會兒。


    剛把這裏的事處理完,又被李雙拽著往急診科去會診。


    “聽說慘不忍睹,”進了電梯,李雙一個勁兒的咂舌,“胳膊和腿都摔斷了,全身血淋淋的……”說完身體都打了好幾個寒顫。


    言北皺了下眉,已經不足為奇,雲穀這一趟,斷胳膊斷腿的,見多了。


    李雙卻是全程眉頭緊鎖。


    會診室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一看,骨科,神內,外科……整個醫院的科室差不多都派了代表過來,就他們神外跑在最後。


    言北跟李雙從縫隙裏擠進去,院長也在,看他表情,此事極為棘手。


    床上那人,像被釘在板子上似的,一動不動躺在那兒,這個翻翻,那個看看,滿身的血,紅得通透,吸氧麵罩下的那張臉,被血染得看不出麵色。


    “根據檢查結果來看,目前病人的腦部大麵積出血,頸部和脊柱受損嚴重,肢體多個部位有明顯的骨折,骨裂……各科室相關醫生準備一下,盡快製定診療方案,馬上為病人進行手術治療。”


    院長把病人情況大致理了一下,就召集醫生在小會議室裏製定治療方案。


    言北將配合徐主任先進行病人腦部止血手術。


    “嫂子。”


    在手術室門口,一個男人笑臉迎上言北。


    言北一愣,定睛看了會兒男人,他額上那道險些入眼的疤痕,讓她後背一陣發涼。


    她記得那人,在“醉夢之巔”,他那條疤痕實在令人印象深刻。


    清眸一眨,她卻喊不出他的名字。


    “嫂子忘了?我們見過麵,我叫塔羅,風哥的兄弟。”他伸手遞過去。


    她訥訥道:“你好。”抬手與他輕握。


    “你是病人的……”


    “兄弟,”塔羅回她,“龍三,夜裏喝醉酒,往樓頂去,不小心摔下來。”


    龍三?


    她回想,剛才在會診室,確實覺得那人有些眼熟,他一說,言北更確定是酒吧裏的另一個男人。


    她點點頭,心裏忐忑不安。


    “既然是自己人,我就放心了,就麻煩嫂子多上點心,塔羅先替龍三謝過嫂子。” 塔羅退後一步,朝言北深深鞠了一躬。


    “別,”言北擺擺手,不知所措,“這是醫生該做的,我們會盡力的。”


    很快,徐主任也跟過來,言北便與塔羅匆匆道別,隨徐主任進了消毒區域。


    “熟人?”徐主任問。


    “一般般吧。”言北低頭洗手,心不在焉。


    嫂子,嫂子,叫得她心亂如麻,狗屁嫂子。


    “不要把情緒帶上手術台,就算躺在那兒的是你的父母,你也隻能當他是病人,這樣才能把手術做好。” 徐主任隻是從鏡中輕睨她一眼,便一眼望穿她的心思。


    他一定以為言北是擔憂病床上的人,實則,她也不知道自己擔憂什麽,或許是江亦風與這群人的關係,自那天在酒吧與塔羅幾句簡單的交談,她都感覺他並不簡單,他臉上自帶凶惡的疤痕,更是讓她想想就頭皮發麻。


    還有那天雲霞失蹤,他也出現在醫院,再後來,便是被綁的時候,耳畔傳來的細碎交談,總讓她感覺不對頭。


    “知道了,徐主任,放心吧,我在手術台上,就是個冷麵人。”


    她抬眼,對著鏡中的徐主任笑笑,眸裏透著一股沉著與冷靜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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