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大氣沒敢喘一口,身體僵硬地盯著她。


    劉雲刹那間傻了一下,隨口應聲:“哦,知道了,看著呢。”


    言北笑笑,瞥了眼電視,說:“媽,姨,電視開始了,你們繼續看。”


    回房後,言北把門上了鎖,從床頭櫃的抽屜拿出煙,取出一根點燃。


    這是江亦風最愛的煙,她是這樣認為的,因為在他的口袋裏從未看到過別的包裝,現在,她也喜歡,不濃不烈,像他一樣,剛柔並濟,讓她上癮。


    她倚著窗,清澈的眸子看著搖蕩的風鈴,青煙嫋嫋直上,眸子染上一層憂傷。


    這是他離開的第七天,至今,她一滴眼淚沒流過,就算一句早安,一句問候也沒有,她一如往常,天黑就睡,天明就起。


    芙蓉一臉焦急,手裏的瓜子往盤子裏灑去,拍了拍雙手:“劉雲,北北是不是病了,人都瘦了一大圈。”


    劉雲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大腿:“她那是心病,”突然,喉嚨一陣哽咽,“你說,她怎麽就放不下呢,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還是這樣,我就不該睜隻眼閉隻眼地看她越陷越深,我狠一點她就不會這樣了。”


    “哭什麽呀,”芙蓉拍著劉雲的後背,“誰不是傻著過來的,當初你不遠千裏跟著老言來北屏,你爸媽贏過你沒?北北這樣,說不是你親生的,都沒人信。”


    “可我心疼啊,你說她,不哭不鬧,這樓上人影都沒個,可她能在那門口站半晌,亦風就不該回來,十年早該忘了。”劉雲輕聲抽泣著。


    “反正我們瑾冬是沒戲了,北北跟著他,我都不放心,我尋思著,就繼續給她安排相親吧,說不準,就有個人能替了亦風。”芙蓉也是一臉愁容,比親媽還愁。


    深秋之後,涼意更濃。


    言北去往車棚的路上,偶遇小黃,它慢悠悠搖著尾巴往銀杏樹下去,往那兒一蹲,抬著小腦袋瓜東張西望。


    言北走近,蹲在它旁邊,她想摸摸它,又怕鼻炎犯,就衝它勾勾手,喊著它:“小黃,你也不開心啊,看你一點精氣神也沒有,那晚叫得那麽厲害,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


    那晚小黃悲傷的咆哮聲,現在想想都瘮人。


    小黃沒出聲,身子縮得更緊,黑溜溜的眼裏沒了光,接著是低垂著腦袋,不再看她一眼。


    言北正納悶,“誰惹著你啦?”


    “北北。”王長林老遠喊著。


    王長林手背在身後,步履穩健,緩緩朝她走來。


    “王伯伯。”言北起身看向他,笑了笑。


    王長林走近了,先是凝眉打量著言北,目光慈愛。


    “嘿,你姨說的沒錯,還真是瘦了一大圈,你看看,臉色也差勁兒。”王長林皺著眉,嘖著嘴。


    “王伯伯,我是工作忙,沒睡好。”言北嘴硬地解釋。


    “騙人,”王長林正色道,“以前忙也沒見你這樣的,北北啊,感情這種事,咱們要拿的起放的下。”


    言北微怔,王長林也成了說客,她一直以為,她和江亦風那段短暫的相戀,是秘密一樣的存在。


    所謂當局者迷,她也糊塗了。


    她笑了笑,就當默認是這麽回事。


    “王伯伯,雲霞、有消息嗎?”她輕聲問,雙手在身體兩側攥緊成拳。


    王長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垂眸時神秘地看著她:“那你想先聽好消息,還是先聽壞消息?”


    言北眉頭輕輕皺一下,訝然望著他,略顯躊躇不決。


    最後,她思考片刻,嘴角輕輕上揚:“好消息。”


    “嗯,”王長林點頭,“這好消息就是雲霞有消息了。”


    “真的嗎?”言北驚喜萬分,激動地扶住王長林的雙臂,“王伯伯,你沒騙我?”


    王長林眉頭一蹙,搖搖頭,“看看看看,把你激動的,王伯伯是會騙你的人嗎?”


    “那她現在在哪兒?”她迫不及待想知道雲霞的現狀,她和孩子是否安然無恙。


    王長林臉色一瞬沉下,眉眼間盡顯無奈。


    ——好消息,壞消息。


    “壞消息呢?”她輕柔的詢問,一顆心緊縮成一團。


    “昨晚派出所接到一通電話,是雲霞打來的,她主動澄清,自己非綁架,是自己離開的,”


    “她還讓幫忙轉告言醫生,她和孩子非常健康,她現在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會把孩子生下來,好好照顧他,她會告訴孩子,他的父親叫楊勇,是一個優秀勇敢的人,還會告訴他,他有一個漂亮善良的幹媽,叫言北,”


    “所裏查詢過號碼,歸屬雲穀,但至於雲霞究竟在雲穀的哪兒,那就不為人知了,她要躲起來,必然有她的理由。”


    好即是壞,壞即是好。


    言北了然一笑,雲霞和寶寶健康,這就是好消息,至於見與不見,也不那麽重要,她有她的歸途,茫茫人生路,她默默期許她和孩子平安無事。


    眼裏笑意盈盈,她溫言細語,“謝謝王伯伯,隻要雲霞和孩子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王長林雙手扶著她的肩,慈父般望著她:“北北,你是個善良的孩子,要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人生裏所來之人,都是過客,給你帶來歡喜帶來憂愁,才讓你的人生變得有意義。”


    “王伯伯,您放心,我沒那麽輕易倒下。”


    “那就好,那就好。”


    一天好幾台手術,到了晚上,言北疲憊地趴在辦公桌上,窗外是瀝瀝細雨,疲憊的臉上連一絲笑也吝嗇地擠不出來。


    這是他消失的第十天,忙碌的工作已經壓製了她心頭的一切思念。


    王瑾夏也忙於工作,全然忘了北屏這個悲傷的女人。


    雨夜裏的風,打在臉頰上,肆意得讓她不禁皺了下眉,傘下的人,一雙白皙的手,也凍得通紅。


    “北……” 王瑾夏扯著嗓門在車裏大喊,薄薄的細雨裏,那張淡雅妝容的臉頰泛著調皮的笑意。


    “快,愣著幹嘛,上車。”


    “你這是演的哪一出?”言北坐進車裏,看向王瑾夏。


    妝容優雅,發色自然規矩,穿著也格外得體大方。


    “我走淑女路線。”她邪氣地笑笑。


    “鬼都不信,你嗓門一扯,鬼都被你嚇跑。”言北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隨手係上安全帶。


    “是不是好姐妹啦?說話怪氣人,我可沒惹你,江亦風惹的,你找他去。”王瑾夏嘟著嘴巴一個白眼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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