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日,秋水苑內外都是周氏的喊叫。


    周氏被痛暈後,秋水苑的下人才能舒一口氣。


    隻是用不了半個時辰,周氏又會被痛醒,隨後又開始大喊大叫。秋水苑的下人被魔音折磨得一個個麵如菜色。


    大夫請了,藥也吃了,可就是沒有半點好轉。


    程雲歌想到這件事可能跟程九鳶有關,解鈴還須係鈴人,她到了飛鳶閣,姿態放得極低。


    “妹妹,前幾日姨娘誤會了你的丫頭,我代姨娘給你賠罪了。這是‘美人紀’新出的護膚膏和脂粉,我買了一套送於妹妹。”


    程九鳶看了一眼丫頭手裏捧著的東西,微微一笑:“這可都是好東西啊,姐姐破費了。”


    “妹妹喜歡就好。”


    程雲歌上前坐在她對麵,目光打量著她。


    “姨娘知道錯了,請妹妹高抬貴手饒過她這一次,她以後絕不會再招惹妹妹。”


    程九鳶側頭,唇角笑漪輕牽。


    “姐姐這話是何意?”


    “我是個敞亮人,玩兒不來你們這些醃臢手段,就不跟妹妹拐彎抹角了。自你回京,我與姨娘怪病不斷,我大哥更是落到那般田地,妹妹別說這裏麵沒有你的手筆?”


    程九鳶表情未變,端起茶呷了一口。


    她不知道程雲歌為何有高人一等的底氣,什麽叫‘你們這些醃臢手段’。


    “你和姨娘得的怪病,連太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姐姐認為我有這般大的本事?再說了,大哥有今日,不是自己害了自己嗎?這也能怪我?”


    “你敢說這裏麵沒有你的手筆?”


    “隻許你們害人,不許人反擊?這哪來的道理?”她依舊帶著笑,但眼神透著淩冽。


    程雲歌‘騰’地起身:“你承認了?”


    “我承認什麽?姐姐若懷疑我,就拿出證據來。”


    “你!”程雲歌臉上的笑意繃不住了,太醫都查不出原因,她哪裏去找證據。


    她捏了捏手,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很快她又軟下聲音:“妹妹,咱們畢竟是一家人。縱然姨娘大哥糊塗,但他們也得到報應了。大哥要被送回姑蘇老家去,再也礙不了你的眼,姨娘也痛了整整三日了,你就大發慈悲饒了她這一次吧。”


    原本,她在府裏的地位比程九鳶還高。


    她有姨娘和大哥兩個助力,還有滿府下人的愛戴。


    可如今,連姨娘都被送走的話,她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能保下一個是一個,她才會求到程九鳶這裏。


    可這一世的程九鳶跟前世差別太大,軟硬不吃。


    “姐姐覺得我能治好太醫都治不好的怪病?”她掃了一眼丫頭捧著的脂粉繼續道:“姐姐還是把東西拿回去吧,妹妹無能為力。”


    見她態度堅決,程雲歌耐心用盡。


    “妹妹不知得饒人處且饒人,一定要把事情做絕,以後可別後悔。”


    程雲歌神情淡淡,嘴角勾著一抹譏諷,有種颯意的風情。


    得饒人處且饒人?


    縱然周氏是在她娘不知情的情況下跟程宗揚苟且,還先一步生下庶出子女的,她娘也寬容待人,最終卻慘死馬蹄下。


    前世她被奪婚約,被逼和親,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熬到最後又是什麽下場?


    程雲歌饒她和她娘了嗎?


    “姐姐真是孝順,可怎麽就去周姨娘房裏看了一次?你若真孝順,可以一起去莊子上為姨娘侍疾。”


    程雲歌定定地看了程九鳶良久,程九鳶一瞬不瞬地與她對視。


    一站一坐,程九鳶嘴角帶著淡笑,一派從容。


    最終,程雲歌收回目光,轉身往外走。


    “無功不受祿,沒幫到姐姐,這東西還是拿回去吧。”程九鳶看向程雲歌的丫頭。


    程雲歌垂眸:“走!”


    看著程雲歌的背影,木槿小聲道:“這算是撕破臉了……”


    程九鳶輕笑出聲。


    撕破臉便撕破臉,她又不懼。


    這一世,程雲歌的舅舅周敬先,和她那三個不成器的表哥,以及周氏母子,都不再是她的助力,而是拖累。


    再加上她提前布局,前世程雲歌那些賺錢的鋪子已經有裴家涉足,沒有程雲歌發揮的餘地,隻給她留了一個‘美人紀’,算是讓她苟延殘喘。


    程雲歌的最終歸宿,她在等。


    等北齊來人。


    也在想法子除去程雲歌身上那個怪物。


    ……


    最終周氏還是被送到了北郊的莊子上,隻派了一個婆子和兩個丫頭過去照看,護院卻派了足足六人,林氏這是準備困死周氏。


    程長川沒了周氏的照看,身邊的下人也被林氏換了不少,也就表麵上過得去。


    程長川心裏的恨意更是與日俱增,一開始還會躺在床上怒吼。


    但程雲歌去看了他一次後,他就不吵也不鬧,按時吃藥換藥,身上的燒傷也快速好了起來。


    程九鳶聽了木槿稟報,拿著手中筆,寫下了一個‘靜’字。


    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


    近來太子十分忙,忙著冬狩布局。


    他想著要對楚澤出手,也知曉楚澤可能也想對他動手,所以他身邊防護定要滴水不漏。


    又要忙著找銀子。


    沒了工部這個斂財路子,他就得從其他地方想法子。


    他又不願意像楚澤一般花費太長時間去千裏之外開辟路子,隻想故技重施。


    可經過工部貪腐一事後,去戶部要銀子就更難了。


    手下人不停來信要銀子,可他卻拿不出來。


    給皇後請安時,他還黑沉著臉。


    “怎麽?又在穆卓那裏吃癟了?”皇後漫不經心問道。


    “那老貔貅,仗著父皇信任,連本太子都不放在眼裏!跟他要點銀子,他還要派人去複查詢價!”


    “才出了梁儀這事,他定然會更慎重。”


    “可兒臣都快山窮水盡了!”


    太子說完,突然眼眸一亮:“母後,若咱們拿捏住淳妃和永樂,那老匹夫敢不聽我的?”


    “你父皇十分信任穆卓,你可別莽撞,先找你舅舅拿點。”


    從門外進來的楚磬正好聽到這兩句。


    若她幫皇兄拿捏住楚菀,母後和皇兄定會對她刮目相看。


    她揚起笑進了大殿:“給母後請安。”


    又朝楚璟福了福身:“皇兄。”


    “磬兒來了?最近在忙些什麽?”


    “自然還是老樣子,不過這次倒有些收獲。女兒發現雲陽侯的次子對行軍布陣極有見地,可以讓舅舅派人去試試,若真有才,可納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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