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暑雲散,嫋嫋涼風起。


    總算感受到了一絲秋日的涼爽。


    程九鳶正站在窗前,木槿匆匆進來。


    “姑娘,宮裏來人了,說是皇後娘娘召見姑娘。”


    菘藍皺眉:“姑娘昨日才回,皇後娘娘一早就召見,看來宮裏人都盯著姑娘呢。”


    程九鳶依舊看著窗外,嘴角勾起。


    她前世跟皇後可是熟得很。


    因太子與楚澤鬥得你死我活,皇後跟賢妃也是不死不休,她作為楚澤的未婚妻,可沒少被皇後磋磨。


    程九鳶轉身:“走吧,別讓人等久了。”


    “姑娘,要重新更衣嗎?”


    程九鳶低頭看了一眼:“不必。”


    她又不需要皇後母子看上,隻要得體、讓人挑不出錯處便好。


    到了前廳,等著的女官也是前世的熟人。


    孟月回頭,眼中劃過一絲驚歎,然後福身行禮。


    “見過程二姑娘。”


    程九鳶勾了勾唇,前世她可沒這般恭敬。


    孟月是賢妃安插在皇後身邊的棋子。


    前世,這個孟月沒少在皇後身邊進讒言,讓皇後罰她。


    前世她不懂,她是楚澤未婚妻,孟月既然是賢妃的人,應該暗地裏幫她才是。


    直到有一次,她發現孟月暗地裏癡癡地看著楚澤的背影,她才明白。


    前世怕壞了賢妃母子的計劃,她忍讓著孟月。


    這一世,就拿她開刀吧。。


    “不必多禮,走吧。”


    孟月眸光一閃,這程二姑娘也不像傳說中那般上不得台麵,八成是要嫁入太子府了。


    程九鳶上了馬車,木槿和菘藍一左一右跟著馬車前行,一舉一動,讓人挑不出半點錯。


    兩炷香的功夫,馬車停下。


    “程二姑娘,請下車吧。”


    程九鳶下了馬車,看了一眼巍峨的宮門。


    “程二姑娘請。”


    程九鳶跟著孟月到了鳳儀宮外。


    “姑娘稍後。”孟月說完,轉身進去。


    程九鳶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也不見人出來。


    按說皇後現在是不該為難她的,不知是有人從中挑撥還是無人通傳。


    雖是秋日,但也隻有清晨那會兒涼爽些,在殿外站了一刻鍾,還在太陽底下,有些熱。


    正當程九鳶想著要不要倒地上去時,孟月總算從殿內出來。


    “姑娘,方才娘娘在更衣,久等了,請進去吧。”


    程九鳶微微一笑,柔聲道:“不礙事的。”


    進了大殿,殿內幽香滿溢,極盡奢華。


    皇後正坐在上首,端著一小碗雪蓮百合粥,優雅地喝著。


    見她進來,放下粥,用錦帕碰了碰唇角,揮手示意撤下去。


    程九鳶低著頭,恭敬行禮:“臣女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先是禮儀這一關,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起來吧。”


    “謝娘娘。”


    “本宮又不吃人,低著頭做什麽?”


    程九鳶緩緩抬頭。


    皇後眼中劃過一絲歡喜。


    隻見殿中小姑娘身量纖纖,有著一張精致小巧的臉,櫻唇瓊鼻,最好看的莫過於那雙明淨清澈、含著水光的杏眸,燦如春華、姣如秋月不過如此。


    美得沒有攻擊性,沒有絲毫雜質。


    果然是沒被京城這地沾染過的純淨。


    見她一臉純真,皇後更加滿意。


    她隻需要她背後的助力,不需要她太過聰明,以免皇兒繼承大統後,外戚幹政。


    皇後臉上揚起笑,神色都親切了幾分。


    “來,到本宮這兒來。”皇後朝她招手。


    程九鳶看著上首的皇後,眼尾上翹,唇色紅似鮮血,笑起來就像是哄騙孩子的老巫婆。


    程九鳶也揚起一抹純真的笑,乖巧上前。


    皇後拉過她的手,皺了皺眉:“這個天氣,怎麽還這般涼?”


    “小女從小身子不爭氣,體虛之症罷了。”


    皇後見她也不像外麵傳的一步歇三回的模樣,但也不放心。


    “正好你進宮了,本宮宣兩個太醫前來為你看看。”


    “娘娘不必興師動眾,小女惶恐。”


    皇後笑得溫和,朝孟月吩咐:“去宣兩個太醫前來。”


    “是。”


    皇後又拉著程九鳶左瞧右瞧,越看越滿意。


    問她多大了,又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程九鳶一一答了。


    “本宮甚是喜歡你,你要常入宮來……”


    程九鳶是習武之人,聽見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好像還提到了‘賢妃’。


    皇後正說著自己如何如何喜歡她,卻見程九鳶突然呼吸急促,臉色煞白。


    “你……你怎麽了?”皇後大驚。


    程九鳶伸手捂著胸口,額頭冷汗直冒。


    餘光看見殿門口出現的一群人,她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朝地上倒去。


    皇後嚇得手足無措,大喊了一聲。


    賢妃才一進門,就見程九鳶噴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她先是一驚,接著便是狂喜。


    “哎喲!你們快去看看,這程二姑娘好好地怎會吐血呢?”


    “皇後娘娘,你明知程二姑娘身子不好,還罰她,讓她站那麽久。”


    皇後聞言沉下臉來。


    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碰巧被賢妃撞見,想瞞也瞞不住了。


    “你別血口噴人!”


    皇後跟賢妃針鋒相對,兩名太醫趕緊讓宮娥把人扶到貴妃榻上,緊急診治。


    這一摸脈,二人對視一眼,臉色都沉了下來。


    皇後也顧不得跟賢妃掰扯,趕緊上前。


    “如何?”


    賢妃樂得看熱鬧。


    她本今日也要宣程九鳶入宮,沒想到被皇後搶先一步。


    她聽說皇後宣太醫,也跟著來瞧瞧,這程九鳶到底是不是病秧子。


    沒想到,還有這驚喜等著她。


    同時,她心底又有些後怕,在日頭下站了不過一刻鍾,又吐血又暈倒。


    這要是她先宣程九鳶入宮,她不就成了這個冤大頭了?


    “程二姑娘這是勞累過度所致,心脈受損,得精心養護,否則……”


    皇後和賢妃都驚得合不攏嘴。


    這不過站了一會兒,就勞累過度、心脈受損。


    這人弱成這般,要來做什麽?


    要是自己皇兒娶了這樣的易碎琉璃,還不得整日提心吊膽。萬一一不小心沒了,說不準還跟相府結仇。


    “那快開藥,讓她醒過來啊!”


    皇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沒事兒去沾惹病秧子作甚。


    “是。”


    兩個太醫開了藥,宮人連忙去熬藥。


    此時,殿外傳來通報聲。


    “皇上駕到!”


    賢妃勾起唇角,皇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這個落井下石的賤人!


    “怎麽回事?”昭烈帝一進來就看見殿內站滿了人。


    “臣妾、臣妾……”皇後低著頭,不知如何開口。


    真是冤枉,她根本沒有為難程九鳶。


    “你明知她身子弱,你身為皇後,為難她一個弱女子作甚?”


    “臣妾沒有……”


    賢妃勾唇,這下皇後和丞相結親不成,先結仇了。


    當然,她也打消了讓自己皇兒娶程九鳶的念頭。


    就在此時,榻上的人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咳嗽。


    “醒了!醒了!”皇後欣喜道。


    程九鳶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悠悠轉醒,雙眼迷茫。


    “我……臣女這是怎麽了?”


    皇後笑容一僵。


    還怎麽了?這病秧子她是一點都不想沾惹了。


    “太醫說你是太累了,才吐血暈過去了。”賢妃笑意盈盈道。


    程九鳶像是這才看到賢妃身側的昭烈帝,連忙掙紮起身,要磕頭行禮。


    “行了,躺著吧,別再暈了。”皇帝皺眉看著榻上隨時都要咽氣的人。


    程九鳶垂頭,小聲道:“臣女身子沒那麽弱,隻是方才在日頭下站久了。”


    “你可別冤枉本宮!本宮何時讓你站在日頭下了?”


    聞言,賢妃收起了笑容,沒想到這把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皇後身後的孟月更是白了臉。


    程九鳶心中冷笑。


    笑啊,怎麽不笑了?


    賢妃立刻開口:“好了,既然程二姑娘醒了,就快出宮去吧,丞相還在宮門口等你呢。”


    她在皇後身邊布了不少棋子,就孟月一人活下來並爬到了皇後身邊,成了皇後心腹。


    孟月,千萬不能折了。


    皇後卻不打算就此揭過。


    “你方才說,你在日頭下站了許久?”


    程九鳶抬起頭,看了孟月一眼,滿臉疑惑。


    “孟女官讓臣女在外方等著,說娘娘在更衣……”


    說到後麵,她聲音越來越小。


    皇後咬牙,眼神突然變得森寒。


    孟月更是抖如篩糠。


    她求救地看了賢妃一眼,賢妃暗地裏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孟月瞬間臉色絕望。


    昭烈帝目光幽深地看著一臉單純的程九鳶。


    “去給程二姑娘看看,若沒有什麽大問題,就出宮去吧。”


    兩個太醫上前把了脈。


    “程二姑娘要好生養著,不可勞累。”


    “多謝太醫伯伯。”


    程九鳶乖巧應答。


    此時,木槿和菘藍從殿外進來,滿臉擔憂。


    “那臣女就告退了。”


    昭烈帝“嗯”了一聲。


    程九鳶留下一堆爛攤子,由兩個丫頭扶著,虛弱又瀟灑地出了鳳儀宮。


    昭烈帝訓斥了皇後幾句,帶著賢妃轉身離開了。


    待眾人離開,皇後猛然轉身,滿臉陰狠地一步步逼近孟月。


    孟月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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