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現在換了?炕床,不像是以前那樣,翻個身都會吱呀響,直到結束,炕床那頭的樂樂都沒有醒過來。


    外麵又下雪了?,溫暖躺在炕上又不想動?了?。


    她抱著顧青寒有點薄汗的後背,嘀咕道:“炕上好暖,不想起床了?。”


    每到冬天就不想幹活,貓在家裏?不出去……


    顧青寒滿頭的汗,但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滿臉的彌足。


    他親昵地在她暈紅的臉頰上親了?親:“不想起就先不起了?,休息一下。”


    一到了?冬天,北城就會冰天雪地,其實他也不想溫暖去炊事班上班,可?是炊事班跟其他單位不一樣,部隊裏?頭的士兵每天都要吃飯,即便是下雪下雷暴都要回去。


    雖然入職的時?候,司務長說了?溫暖可?以不參加後廚那些工作?,可?溫暖跟大?家熟了?之後,有時?候閑了?也會跟著大?家一起忙,有時?候還會給大?家做點好吃的,總的來說,還是挺忙的。


    溫暖便笑著點了?下頭,“先躺一下吧。”


    不過等溫暖真的要迷迷糊糊又睡過去的時?候,原本睡得好好的樂樂,卻突然爬了?起來,然後自己的那一床小被子打了?個哈欠。


    小家夥看爸爸媽媽還沒起來,然後手腳並用,爬了?過去,大?聲地叫喊道:“媽媽,起床!”


    差點就進入夢鄉的溫暖被她嚇醒,又好氣又好笑,自然伸出手把孩子給摟進了?自己的懷抱,笑道:“嚇媽媽一跳,你怎麽這?麽快醒來啦?”


    樂樂摸了?摸自己的尿布,嘟囔道:“尿尿,我要尿尿。”


    溫暖聽了?樂樂這?話,也躺不住了?,要起床穿衣服,打算帶她出去上個廁所。


    “我來吧,你繼續躺一會。”顧青寒已經先她一步下了?炕,隨意?地穿了?一件毛衣,然後單手就把樂樂從炕上抱了?出去。


    樂樂起床之後,也不願意?回炕了?,顧青寒給她穿好了?鞋子衣服之後,她就坐在站在茶幾邊上,又開始撥弄那台收音機,自己開始在那聽廣播。


    *


    顧青寒也沒打算回去繼續睡,而是走去廚房給樂樂做早飯。


    溫暖躺在炕上聽著丈夫和孩子的動?靜,也待不住了?,穿上自己的毛衣棉襖,打算給樂樂刷牙洗臉。


    顧青寒從廚房打了?水進客廳的時?候,看到溫暖也起床了?,便說:“怎麽不多躺一會兒,我還沒做早飯。”


    溫暖站在鏡子麵前一邊梳頭,一邊應道:“反正也睡不著的,幹脆早上起來算了?。”


    顧青寒也沒說什麽,而是拿著一個搪瓷盆兌了?些熱水,然後開始哄樂樂刷牙洗臉。


    等忙完這?些之後,溫暖也洗漱過了?,兩人便去了?廚房一起做早飯。


    因為陸司令買了?很多的肉,就堆放在院子裏?頭,溫暖心疼男人瘦了?那麽多,便直接剁了?一根排骨,打算用排骨給他做一個排骨麵,順便放一包調料包進去,有各種脫水的蔬菜。


    顧青寒看溫暖放了?肉又放了?料包,便想起了?去112廠的時?候,溫暖給他們做的各種肉丸子,“之前你讓我帶去沈陽的肉丸子,大?家都很喜歡。”


    溫暖笑了?笑,問:“真的嗎?那劉同誌和沈同誌有沒有吃?”


    原本她是打算給沈白蓉兩夫婦準備的,不過他們也沒空自己煮飯,顧青寒說是直接拿到食堂那邊去了?。


    不過這?都沒關?係,有好吃肯定要一起分享,他們都為了?祖國的航天事業發展做了?重大?的貢獻,要不是她走不開,也想要跟著顧青寒一起過去。


    雖然顧青寒不說,但是從他消瘦下來的體型就知道了?,那工作?真的是很累很辛苦,可?能吃也吃不好。


    “都有吃,他們很喜歡,可?惜有點太少了?。”顧青寒看溫暖差不多把麵做好了?,便把柴火給抽了?出來。


    溫暖把煮好的麵條倒進去一個小鍋裏?頭,才?點了?點頭:“是有點少了?,不過那時?候就買到那麽點肉。”


    顧青寒看麵條已經裝好,便端起了?一鍋麵走出去客廳,一邊說:“劉同誌和沈同誌這?次跟我一起回來北城,他們已經回去研究所了?。之前我聽他們提起,說研究所的條件很差。”


    研究所建立在一個深山老林,連綿十數公裏?都是山,當?初建立的指示就是“山、散、洞”。


    雖然山上也有野貨,但是為了?研究工作?的隱秘性和安全性,大?部分研究人員都不會出去研究所半步,而且周邊的村落也很分散,走十幾裏?路才?有幾戶人家。


    研究所的所有吃的用的都是用卡車運輸過去,但是因為不想讓人發現,所以卡車來往的次數,大?多數是一兩個月一次。


    到了?大?雪封山的時?候,三個月才?運輸一次物資,所以研究所的夥食都很差,菜肉經常緊缺,大?家都省著吃,所以研究所的專家大?都營養不良。


    溫暖聽著顧青寒說的這?些事,完全愣住了?。


    就算是在北城這?個地方,一到冬天就會下雪,但是大?家都能從山林裏?找到各種野貨,冬天雖然吃不上常綠的青菜,但是大?白菜肯定是不缺的。


    她也知道研究初期的困難,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比她想象的還要惡劣,想到沈白蓉夫婦居然還給他們送了?兩隻?雞,他們自己的條件都這?麽困難了?,居然還想著他們。


    溫暖微微皺起眉頭,下意?識看向了?顧青寒,然後問:“研究所是不是離我們這?邊不遠?”


    顧青寒抬頭看她,然後給溫暖夾了?一碗麵,下意?識問:“怎麽?媳婦兒你打算過去那邊?”


    溫暖這?幅表情?,他自然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劉明華和沈白蓉夫婦不僅是為祖國貢獻的專家,而且跟他們又交好,她肯定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他們。


    溫暖點了?點頭:“要是可?以的話,我想去那邊看看他們。”


    顧青寒抿了?抿唇,隨即道:“去研究所可?能比較難辦,要是沒有通行?證的話,連我也進不去。”


    溫暖微微張了?張口,隨即又問:“那要是我們給他們送點物資過去,需要怎麽打申請?”


    現在北城還沒有開始下暴雪,路上的積雪也不算多,要是趕在大?雪封山之前送些東西過去,他們這?個冬天也可?以吃好一點了?。


    溫暖解釋道:“我們部隊離研究所不算遠,我想趕在下暴雪之前給他們送點物資過去。”


    顧青寒其實之前也有這?個打算,現在妻子跟他想法一致,便道:“這?個得要找空總院那邊打申請,研究所的物資也是從京市運過去的。”


    溫暖笑了?笑:“那我找爺爺可?以嗎?”


    顧青寒忍不住笑了?出聲:“沒有誰比爺爺更合適了?。”


    溫暖快速地把碗裏?的麵條吃了?個幹淨,然後便說:“那我這?邊去聯係一下爺爺,你也幫我聯係一下劉同誌他們,看看他們有什麽需要的,看看那邊大?概有多少人,我這?邊也方便給他們多找點東西。”


    “這?事靠我們的能力,估計也不夠,單位對單位估計會更好,我們得趕在下暴雪之前把東西送過去。”


    要是憑他們自身的能力,最多就是東西幾隻?雞鵝過去,要是能單位對單位,可?能還可?以幫部隊創收。


    顧青寒點頭,同意?溫暖的這?個做法,“行?,這?事我也跟那邊聯係一下,爭取在大?雪封山之前把東西送過去。”


    想了?想,顧青寒還是提醒了?一下:“媳婦兒,研究所裏?的同誌一心鑽研研究,在吃的上麵沒有空勤灶那邊要求高,要是可?以的話,你這?邊要能做成半成品就更好了?。”


    就像是溫暖這?次給他帶過去的肉丸子和各種調料包,就是很好的半成品。


    他們有好幾次夜晚開會調整方案,都是依靠她媳婦兒的調料包和肉丸子來解決,既快捷又葷素搭配好,非常方便。


    溫暖笑眯眯地點頭:“那我知道了?。”


    就在兩人聊得興起的時?候,既沒有筷子也沒有勺子的樂樂,直接用手指捏起了?一條條麵放進了?嘴裏?裏?麵,吃得吸溜吸溜的。


    等溫暖發現的時?候,小家夥已經吃得滿嘴是油,衣服也髒了?。


    還笑嘻嘻說:“好吃,好吃!”


    然後又抓了?一條送到了?溫暖麵前,“媽媽,你也吃麵麵。”


    溫暖看著樂樂手裏?那麵條,麵露難色:“媽媽吃飽了?,讓爸爸吃吧。”


    小家夥便乖乖地把麵條遞過去給顧青寒,說:“爸爸,給你吃。”


    “謝謝樂樂。”顧青寒以前就沒少吃孩子的剩飯剩菜,區區一條手抓麵條,也沒讓他卻步,直接就把麵給吃掉了?。


    樂樂以為她爸爸喜歡吃,又抓了?兩條給他。


    溫暖看不過眼,連忙去廚房給孩子找了?個勺子,然後又洗了?一條幹淨的毛巾,幫她擦了?一下臉和手。


    *


    京市。


    陸司令回到了?京市之後,便把找回孫女的事情?跟旁邊陸軍院的沈傳山副司令說了?一下這?事。


    沈傳山:“沒想到滕君的閨女還活著,看照片確實很像母親。”


    要不是陸司令去一趟北城,估計這?事恐怕沒這?麽快查個水落石出。


    陸司令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嗬嗬道:“誰說不是呢?我也是怎麽都沒有想到居然還在。”


    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成家立業了?,有個非常可?愛的小團子。


    沈傳山笑:“沒想到你的孫女還嫁給了?你們空軍最出色飛行?員,這?也算是緣分了?。”


    提起顧青寒,陸司令的臉上沒有在北城那時?候的苦瓜樣了?,而是臉上充滿了?自豪與讚許,不過嘴上還是不饒人,說:“還行?吧,馬馬虎虎過得去。”


    沈傳山哼笑了?一聲,“那你怎麽不把人帶回來?按理說,顧青寒這?麽出色,調來空總院也不是不行?。”


    陸司令沒說溫暖不同意?,便說:“他的事我管不著,不過我打算過年讓我孫女回來認祖歸宗,這?事我得好好安排一下,現在還不是時?候。”


    沈傳山沒想到戰友居然會為了?這?個孫女,準備搞一場,便詫異地說:“那到時?候是要請我吃席了??”


    陸司令瞥了?他一眼,“你別把我孫女嚇著就行?了?。”


    沈傳山笑嗬嗬道:“那你放心好了?,我這?人看著就平易近人,肯定不會。”


    一旁的小張差點沒把手裏?的杯子給扔出去,這?兩人平時?歎個氣都能把手下給嚇死,哪裏?平易近人了??


    小張把茶送到了?沈傳山麵前之後,便小聲地對陸司令說:“司令,溫暖同誌給您來電話了?,等會就會接進來。”


    陸司令一聽,立馬眉開眼笑,然後開始趕人了?:“老沈,你不是還要開會嗎?趕緊滾吧,我有事要忙!”


    才?剛拿起了?杯子,一口水都還沒喝的沈傳山:“?”


    然後辦公桌上的電話機便響了?起來,隻?見一向不苟言笑的陸司令笑著道:“小暖?這?麽早給爺爺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沈傳山喝了?一口茶,娘的,怎麽是酸的?


    *


    北城的冬天雪花紛飛,不過溫暖今天卻好像打了?雞血似的,絲毫不在意?這?寒冷的天氣。


    不過出門的時?候,顧青寒卻擔心路滑,沒讓她騎自行?車。


    溫暖是走路過來電話室的,小張留下了?陸司令家裏?還有辦公室的電話給她,北城距離京市得開車七八個小時?,這?會兒她爺爺應該是回到京市了?。


    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已經將近九點,溫暖便往她爺爺的辦公室打去電話。


    打這?通電話之前,她也有點忐忑,畢竟剛認回來就找他辦事,不知道爺爺會怎麽想。


    不過等電話接通之後,溫暖還是硬著頭皮把事情?說了?一下。


    陸司令那邊聽了?,居然沒有半點的猶豫,還說:“其實這?邊早就有打算讓北城部隊那邊接管運送物資這?事,畢竟北城部隊離研究所比較近,不僅能節約時?間,而且空軍跟634所的關?係緊密相連,怎麽看都會比較方便。”


    “你說的這?事,我會讓徐師長那邊跟你們上層開個會,最後定一個合適的方案。”


    溫暖一聽,握著話筒的手心也緊張得出汗了?,說:“爺爺,謝謝你。”


    陸司令微微一笑:“是爺爺謝謝你才?對,研究所的同誌為祖國砥礪前行?,是爺爺沒有考慮周到,讓他們受苦了?。”


    溫暖一聽,立馬就說:“不是的,爺爺您日理萬機,這?事跟您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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