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 布雷斯寫信給他,在浪費了幾十行沒有絲毫建設性的無聊句子之後, 他旁敲側擊的問他跟那隻赫夫帕夫的小獾怎麽樣了?似乎滿懷同情。德拉科在懷疑之下跟他一來一往的寫信,一時間倒真的像跟布雷斯成了親密的朋友似的。原來就在暑假前, 拉文克勞的韋斯理小姐以閃電般的速度跟布雷斯分手了,這讓以為已經看到希望的曙光的布雷斯差點忘了下霍格沃茲特快再一路坐回學校去。


    擅長從複雜多變得形勢中尋找事件真正的原因的布雷斯很快把這次情傷拋到腦後,他斬針截鐵的肯定那個韋斯理小姐的心是屬於他的,而離開他的原因仍然在她的家庭。


    無非就是在將要到來的戰爭中站在那一邊的這個不變的問題。之前在布雷斯的推波助瀾下,那隻獅子群中的鷹似乎隻差一點就要飛出窩來了,可是她的不安和急迫卻似乎在遇見貝比後變少了,是什麽安撫了她?布雷斯用一局巫師棋向德拉科提出這樣的疑問, 在那局棋中的布雷斯不計一切代價追著他的皇後虐殺。


    笑得一臉溫和的布雷斯對他說:……我是一個斯萊特林, 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一個擋在我麵前的障礙的。


    當時他是怎麽回答的?他說:……我也是一個斯萊特林。而且還是一個馬爾福。當時的他將布雷斯對她的一切傷害視為對他的挑釁,而現在如果再遇到同樣的事,隻怕他會放手讓布雷斯去對付貝比。


    誰勝誰負,隻怕還很難說。


    在接到布雷斯的信後德拉科還來不及嘲笑布雷斯的自大和狂妄, 卻在收到的信中看到他寫著:暴風雨就要來了, 你家的那隻小燕子是不是也已經躲回巢裏去了?


    鬆開手,看著她縮回斯內普的身後。在一片白光中消失無蹤。


    暴風雨將要來臨,看似脆弱的海燕是躲回巢中去的嗎?


    納西莎一直看著德拉科,從他把那個赫夫帕夫帶進來,直到看著她被斯內普帶走。


    她一邊笑一邊拉著德拉科坐到沙發上,說:德拉科,我有事要跟你說。一臉嚴肅。


    德拉科先是一怔, 然後像個大人似的先是滿不在乎的歎口氣,說:媽媽,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納西莎倒是一副擔憂著急的模樣,好像德拉科已經沒救了,她就是那憂心如焚擔心孩子的母親,她拉著德拉科的手臂,說:不,德拉科,你先聽我說,關於那個女孩。你不要覺得我的話不好聽,其實有很多事你還不明白,最少對女孩的心你不了解,並不是那麽簡單的。


    這麽一長串讓德拉科覺得心煩,他認為自己已經長大了,可是母親仍然將他當作孩子一樣看,這讓他很不舒服。他搶白道:我明白!


    盧修斯嚴厲的看他一眼,德拉科立刻低頭換了個口氣說:不是,媽媽,我都明白的。


    納西莎捂住胸口一副愁眉苦臉,像個為孩子發愁的可憐母親。她掙紮著說:不,兒子,你不明白。女孩的心比最難懂的魔法書都複雜的多,我不想你受傷。


    她結結巴巴地說:……哦,我親愛的兒子,我的小黃金龍。她摸著德拉科的頭發,像小時候那樣叫他。


    德拉科的耳朵在聽到自己的小名時燒紅了,想躲卻在父親嚴厲的目光下不敢躲,隻能任由母親撫摸自己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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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西莎捂住胸口,好像誰大聲說句話就能把她嚇暈,她哀傷而同情的看著德拉科,說:親愛的,我想讓你知道,你的父親和我都是真心愛你的。有時我們會對你過於嚴格,這是因為我們對你寄予厚望。你是馬爾福家唯一的繼承人,關於你的事是我們家最重要的,沒有什麽能比你更重要。


    這些話德拉科從小時候聽到長大,在以前這是他驕傲的來源,因為在他幼小的世界中,馬爾福家就是世界的中心,站在世界的頂端的最偉大的巫師家族。而他身為這個家族的繼承人,那是如太陽一般重要的存在。這樣的認識一直到去年他還深信不疑,他毫不懷疑在自己的領導下馬爾福家族會走入另一個巔峰。而出現在他身旁的那些不同的聲音就像討人厭的蒼蠅、臭蟲一樣不值一提。


    而去年他所有的經曆都在不停的將他以前的世界和信仰推翻。原來他的家族就像是站在沙堆的城堡上一般,而從來都強大到不可戰勝的父親卻也有被打倒的一天。當他低下頭,彎下腰,不得不把自己的驕傲和自尊放在地上任人踐踏的時候不由得想起,或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父親也曾經這樣被人按在汙泥中,低下他高貴的頭。


    以前他的世界隻有無窮的榮耀和無盡的享樂,似乎他出生就是為了見證這世上所有的不公平。但一夕之間天地傾覆,以前他踩在腳下的,現在高揚著下巴看他,以前跟隨在他身後的,現在走在他的前麵。以前他認為是低賤下流的,現在是他救命的稻草。


    母親還在他耳邊小心翼翼地說:……或許是我們的教育有問題,我們忘了教給你,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甜言蜜語都代表愛情,就如同不是所有的仆人都有一顆忠誠的心。


    他打斷母親的話,覺得讓母親這樣擔憂的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而他也不願意從別人的嘴裏聽到真實。


    他寧願自己說出來。


    他握住納西莎的手,在這一刻納西莎感覺到他的手是冰冷的。


    他說:媽媽,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我知道她不是真的喜歡我。


    他握緊了納西莎的手,咬牙道:……她不是真的想嫁給我。我是說,她可能根本沒這樣想過。


    納西莎回握他的手,似乎想把力量送到他的身體中去。


    德拉科滿不在乎的笑起來,說:其實我也不是真心的。我隻是想用她來報複那些不長眼的斯萊特林。我知道我身為一個馬爾福會和一個純血貴族結婚,這樣才能保持我們馬爾福家的純巫師血統。


    納西莎緊緊握著德拉科發抖的手,似乎他自己倒是沒有注意到。她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好像很高興看到自己的兒子明白過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刀絞般的疼。


    她的兒子在流血!那個女孩、那個可惡的赫夫帕夫!卑賤的麻瓜!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膽敢傷害她的兒子的泥巴種!!她要親手殺了她,在她的麵前殺了她的全家!她會親手扯出她的腸子讓她知道不應該去招惹一個斯萊特林!


    她笑著輕輕的擁抱了自己的兒子,說:這真好。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選擇是對的。而那個女孩也是很明理的,她的做法也是正確的。


    德拉科在聽到這句話時有些不甘,他沒有回答。


    納西莎輕輕撫摸他僵硬的背脊,溫柔但不容反抗的問:你不會怨恨她,對嗎?德拉科。


    德拉科僵硬的點頭。


    納西莎繼續逼問:那麽,你會把她拋到腦後,對嗎?


    德拉科機械的重複道:是,我會忘記她。


    納西莎讚賞的擁抱了他一下,說:這才是我的好兒子。感情的事就是這樣,不能強求。你一定會有一個真正愛你的好女人的。


    德拉科點頭,回抱了他的母親。他明白,他的母親是希望他能保持一個馬爾福的體麵。


    納西莎抬起德拉科的下巴,看著他蒼白的臉,輕吻著他的額頭說:好孩子,回房間休息一下。今天你可以在房間用午餐,讓多比給你送到樓上去。


    德拉科點點頭,如遊魂般離開。


    納西莎看著德拉科離開,鬆了口氣靠到沙發上,不一會,她感覺盧修斯坐到她身旁,遞給她一杯烈酒。


    盧修斯更了解自己的妻子,知道埋藏在她冰冷的微笑下是怎麽樣鋒利的刀。


    端著高腳水晶杯與納西莎纖細修長的手中的酒杯相碰,清脆悅耳的撞擊聲,兩人相視而笑,共飲此杯。


    盧修斯再為納西莎倒滿一杯,仿佛閑聊般地說:……今天夜裏,我會有幸看到昔日的布萊克銀蛇重新出現嗎?


    納西莎這次沒有再與盧修斯碰杯,而是幹脆的仰脖飲盡杯中的烈酒,站起身將酒杯擱在桌上,離開,把盧修斯一人留在沙發上。


    盧修斯慢慢飲著水晶杯中的酒,直到他的小精靈多比打著哆嗦來問他什麽時候用午餐時,他仿佛才剛剛回神。


    他站起來離開這個已經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房間,吩咐小精靈:把午餐送到我的書房,今天……不必在餐廳擺了。


    多比慌忙鞠躬彎腰,恭送盧修斯離開,直到他走出房門才猛的吸一大口氣,剛才它一直因為害怕而不敢呼吸。


    盧修斯在書房工作了一個下午,看看書,計算一下他的產業,寫幾個計劃書,然後晚餐也在書房吃了。當時鍾的指針指向淩晨,他看到屬於他妻子的那根鍾表指針從在家跳到了在路上。


    他倒了杯咖啡,站在窗邊像一尊雕塑。從淩晨一點到淩晨四點,他的妻子仍然沒有回來。這讓盧修斯有些驚訝,不過是一群麻瓜,就算有鳳凰社的人保護也不可能讓納西莎花這麽多時間,最多她打不過早點回來。那麽是什麽拖延了納西莎的腳步?他開始不安,難道她這次出去遇上了危險?是碰到了其他的食死徒?


    或許不該讓她去。


    盧修斯準備去房間換衣服,然後去找納西莎,就在此時鍾表上屬於他妻子的指針已經跳回了在家,下一秒房間門就被推開了。


    盧修斯有些驚訝的看著一臉……驚喜的納西莎。據他所知納西莎其實不喜歡殺人,她討厭看到血,如果她迫於形勢要動手,也絕對不會因此得到喜悅和快樂。


    納西莎如旋風般衝進房間,關上門,扔下鬥篷,然後大笑著衝去倒酒,她像喝水般灌了一杯後又倒第二杯,盧修斯不得不上前阻止似乎十分興奮的她。


    他按住酒瓶,:親愛的,停一停,你怎麽了?他觀察著她的臉色,問:有什麽好事嗎?


    納西莎十分神秘的端著酒杯搖晃著坐到沙發上,盧修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坐到她身旁,逗趣般猜測著:事情很順利?還是那些麻瓜本來就很倒黴根本不用你動手?


    納西莎閉著眼睛,嘴角一絲止不住的微笑,盧修斯猜了一陣,求饒似的湊到她麵前,軟聲軟語地說:告訴我吧,我可是快被好奇折磨死了。


    納西莎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來:對不起,我不該亂說話。


    納西莎惡毒的看著他:什麽死不死的?你要是想死,也不用等別人動手,我來送你下地獄。


    盧修斯感到一根纖細的魔杖抵著他的下巴,不得不拚命向上仰著頭說:我知道錯了,饒了我吧,女王。


    納西莎湊過來,一臉陰狠的親了他,他立刻擁抱著她,親吻她濕潤的嘴唇。親著親著,納西莎又笑起來,盧修斯這次沒有再問,隻是默默的撫摸著納西莎被夜露浸濕的長發。


    納西莎這次卻痛快說出來了,她似乎無法克製她的得意,邊說邊笑:你知道嗎?盧修斯。我沒找到。


    她看著盧修斯的眼睛,說:我居然沒找到那個女孩的家。


    盧修斯微微驚訝地說:你在開玩笑?納西莎,一個麻瓜的家你會找不到?哪怕他們住在深山,你也不會找不到。


    納西莎又笑了,不知是酒還是別的什麽影響了她的神經,她歪在盧修斯的懷裏,把玩著他領子上的一個小蛇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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