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幾?丫頭,你過糊塗了吧,今兒都正月十四了。”老者道。


    “正月十四了?”韓小英心下訝然,她都失蹤九天了,看來她在林子裏醒來就記錯時間了。


    “丫頭你是打哪兒來的?準備要去哪兒?”老者說著,上前一步,擋住小英的去路。


    “大叔,我是打陽城來的,咱們村離公社有多遠?我想找公安同誌。”


    老者心有疑慮,不想放她走,便拒絕道:“這怕是不成,天這麽晚了,到公社都半夜了,明天再去吧。”找公安怕是借口,目的是想去公社吧,老者不敢大意。


    “沒事兒的大叔,您給我指條路我自己去。”夜長夢多,韓小英可不想在村子裏過夜,她得盡快聯係到公安,最好能連夜回陽城。


    “不成啊丫頭,咱這山溝溝裏野獸多,大叔不能讓你一個人大晚上的趕路,萬一出點事兒怎麽整?”


    老者朝左右使了兩下眼色,他身邊的幾個年輕人會意,上前就把韓小英圍住了。


    韓小英退後了幾步,“大叔,我真的有急事找公安。”這些人是把她當成特/務了嗎?要把她抓起來。


    “丫頭,你撒謊也不好好打聽打聽,你說你是陽城來的,可你知道陽城離咱們這兒有多遠嗎?”老人懷疑她也不是沒根據的。


    韓小英當然知道,“好像有一千多裏呢,大叔,我是被人丟到山裏的,見到公安您就知道了,我不是壞人。”


    “壞人從來不說自己是壞人,不管如何,咱都得按規矩來,丫頭你身上有證明嗎?”有證明一切都好說。


    韓小英搖搖頭,她證明在包裏,在陽城醫院錄口供時還用來著,後來她就沒隨身帶著,現在根本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


    作者有話說:


    第91章 哪裏好


    “大叔, 我說了我是被人丟到山裏的,已經八天了,陽城的公安肯定在找我, 我很著急。”韓小英再次解釋,她不想被強製帶走。


    老人眯起眼睛, 不容拒絕的道:“丫頭,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不差這一晚上,叔也不難為你,就跟叔家去住一晚, 吃口飯,保證耽誤不了事兒。”一個女人能從深山老林裏走出來, 絕對不簡單,他不能放任。


    韓小英低歎了一聲, “好吧大叔,我跟您進村,大叔您貴姓?”


    這村裏人防範意識太強了,憑她怎麽解釋都不行, 她隻好跟著老者進村。


    至於反抗或者偷跑掉,她沒想過, 她又不是做了什麽壞事, 沒必要跑, 而且越跑越說不清楚。


    “我免貴姓薑, 叫薑德友,我就是咱們村的大隊長。”老人看著一臉溝壑, 其實還不到六十歲。


    韓小英點點頭, 心道, 怪不得這麽有力度,說不讓她走就沒人敢放開她,這村裏人夠有凝聚力的。


    薑德友帶著幾個青年,很客氣的把她帶到村委會旁的一間屋子裏。


    這村子三麵環山,隻有一個出口,隻要有人在村口,韓小英就是想跑都不可能。


    而全村不過百餘戶上千口人,離公社有幾十裏山路,交通十分閉塞,


    薑村長不讓她連夜去公社,也不是瞎說的,山裏晚上確實經常有野獸出沒,一個人趕夜路很不安全。


    韓小英的出現立即引來許多村民的圍觀,對著她指指點點的。


    “大叔,咱們村裏有下鄉的知青嗎?”


    “有幾個,你問這個幹啥?”薑德忠不解的問。


    “不幹啥,我也是知青,回家過年途中在陽城倒車遇到了人販子,陽城公安找我做過筆錄的,他們一定再找我。”已經不知是第幾次解釋了。


    薑德友點點頭,聽這丫頭的口音確實像東北那邊的,她說的話也可能是真的,但保險起見,還是不能放她出村。


    他安撫道:“丫頭你稍安勿躁,先在村裏歇一晚,不管什麽事明天就解決了,不要著急。”


    薑德友朝人群裏一個穿著灰布衫子的老太太使了下眼色,“老婆子,這姑娘打山裏下來的,你照顧著,我出去瞅瞅。”


    “好,你忙去吧,這姑娘交給我了。”


    這老太太姓李,是薑德友的媳婦兒,她個子不算太高,頭發花白。


    目光炯炯看了看韓小英,然後拉著她進了屋,關上門,隔絕了外麵人的視線。


    這間屋子不大,平時沒人住,空曠得很,李氏進來先把炕燒起來。


    她叫兩個兒媳婦過來幫忙,把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


    韓小英看著她們忙乎,伸不上手,把口袋裏的糧食掏了出來,“大娘,這是我在樹洞裏掏的,你收著吧。”


    薑李氏從進來就一直在觀察韓小英,手掌粗糙有舊繭子,是個幹過莊稼活的,眉眼清正,說話時眼神絲毫不閃躲,大大方方的,看著確實不像壞人。


    “姑娘你多大了?”


    “我十七了,大娘。”


    “你老家是哪兒的?下鄉幾年了?”


    “我老家是定城的,下鄉兩年了,這次回家過年回來,在路上遇到了人販子了。”韓小英耐著性子又解釋了一遍。


    “嬸信你說的話,咱不著急,等到明天就好了。”炕上灰塵抹幹淨了,薑李氏拉著她坐到炕上。


    這丫頭雖然穿得破破爛爛的,但眼神清正,看著可不像壞人,她家老頭子可能想多了,不過她沒表現出來。


    她跟韓小英兩人一問一答的,一直說著話。


    炕燒起來了,屋裏有了溫度,有了熱水,韓小英仔細洗幹淨臉,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她五官很精致,皮膚白皙,一雙大眼睛格外有神。


    李氏滿眼帶笑的,這姑娘長得還挺好看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婆家呢。


    這時,薑家大兒媳婦郭氏端著飯菜來了,鄉下人冬日裏也沒什麽好吃的,


    郭氏拿來的就是玉米糊糊加燉白菜,外加幾根鹹蘿卜條,眼下雖然正月十五還沒過,家裏條件也不允許吃太好的。


    再說農閑又不幹活,晚上一般家裏都是吃稀的,公公走時沒告訴她特殊招待這姑娘,她就按平時做。


    不過端給韓小英的玉米糊糊,她特意舀得稠了些,這姑娘在山裏呆七八天,胃裏肯定空了,多吃點吧。


    韓小英不太餓,隻吃了一碗便放下筷子,外麵天已經黑了。


    薑德友不見露麵,隻有李氏陪著她,“大嬸,你回去吧,我不會跑的,你不用守著我。”


    “不是的,姑娘,這屋子半冬沒住人了空曠得很,嬸兒陪著你好有個伴兒。”老頭子叫她守著就得守著,不地萬一出了事怎麽整。


    韓小英可不知道,在屋外,還有四個壯實的村民寸步不離的看著她呢。


    薑德友出去後,就找了兩個腿腳快會些功夫的的年輕人連夜進了山,去找附近的駐軍部隊報告。


    他們抓到了個可疑分子,至於報公安,他們壓根沒想過,因為離公社實在太遠了,去了連夜趕不回來不說,而且很不方便。


    再說公安哪有部隊的軍人多,村民們有事兒都習慣了去找附近的部隊軍人解決。


    “姑娘,你困了就躺一會吧。”薑李氏看她靠牆坐著,不知在想什麽,就出聲勸道。


    韓小英在陌生的地方根本沒法睡,就搖了搖頭,她還惦記著明天早點去公社呢。


    李氏一直守著她,見她不睡也眯著眼睛躺著,不敢睡實,怕她跑了。


    結果部隊派來的人半夜就過來了,以免夜長夢多,韓小英要被來人連夜審訊,她知道後不但不緊張反而鬆了口氣。


    隻是見到先進來的,穿著軍大衣,一臉冷峻的高個子軍官時,韓小英立馬驚叫了一聲,“表哥!”


    剛進來的謝平安怔了一下,村民報告說抓到了女特/務,他還沒看清臉呢,就聽到韓小英的聲音。


    韓小英失蹤近十天了,他最近才收到消息,可礙於身份,他不能請假去找人,一直擔心著,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韓小英仍是杳無音信,他心都涼了半截,覺得落到人販子手裏小英隻怕凶多吉少。


    沒想到在自己駐地附近的村落裏,會見到久別的韓小英,他一時有些激動,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仔細打量著,“小英,你怎麽會在山裏?”語氣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表哥,我是在陽城醫院被人弄暈丟到山裏的,醒來後又趕上暴風雪就迷路了,一直走不出來。”


    韓小英聲音有些抖,她現在是後怕,要是那天自己沒有及時醒來,怕是會被狼群撕了,想找都找不到。


    “那你受傷了嗎?”謝平安打量了半天,沒看見她身上有明顯的傷痕。


    “沒事兒,我隻是些皮外傷,表哥,我懷疑帶走我的人就是這附近的村民,他是一個人,長得很瘦小,把我丟到山裏就跑了。”韓小英一臉焦急,她怕那人得了信,知道她還沒死會立馬跑掉,或者再來弄死她,應該趕緊把那人找到抓起來。


    “好,小英你別急,慢慢說。”謝平安拍了拍她手安撫道,不過這丫頭臉上變化好大,他剛才有點不敢認了。


    他帶來的兩個小戰士,在他身後盯著韓小英看了半天,沒想到這位就是營長的表妹?這也太巧了,不過營長表妹長得還挺好看的,聽說還有一手好廚藝呢。


    薑德友也懵了,這丫頭咋是謝營長表妹呢?她也沒說呀,幸好沒叫人把她綁起來,不然這誤會可就大了,看來這丫頭之前跟他說的話全是真的。


    這丫頭夠命大的,一個人在山裏呆了八天都沒出事。


    謝平安又詳細的問了小英一些問題,然後才道:“家裏那邊你放心,有我爸在沒事的,等天亮你跟我去部隊招待所住吧。”


    這小屋長時間不住人,他進來就聞到一股黴味兒,沒有爐子隻有炕,屋裏冷嗖嗖的。


    小英身上的衣服看著破破爛爛的,謝平安心下一酸,立馬脫下身上的大衣披到她身上。


    “多穿點,別著涼了。”


    衣服太長,快到腳裸了,韓小英的樣子有些滑稽,像小孩兒偷穿大人的衣服。


    “表哥,要不你直接送我回陽城吧,我耽誤這麽多天,得回去上班了。”


    “上班的事不急,我爸給你請了一個月的病假,明天先找大夫給你檢查下身體再說。”這丫頭,這些天在山裏不知遭了多少罪。


    謝平安悄悄的攥緊了拳頭,他極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抓到那個該死的人販子。


    韓小英點點頭,她臉上手上都有凍傷,山裏溫度極低,她捂得再嚴實也擋不住刺骨的寒風,後背上被樹枝砸得很重,現在還有些疼。


    她之前沒什麽感覺,是因為神經一直緊繃著,現在見到了謝平安,知道自己安全了,身體一下子就放鬆下來,身上所有疼痛也立馬湧現出來。


    謝平安叫她睡一會兒,離天亮還早呢,韓小英點點頭,便躺倒炕上蓋著他的大衣,沉沉的睡了過去。


    “大叔,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謝平安跟薑德友握了握手,感激道。


    薑德友擺擺手,不敢邀功,“你不怪大叔就好。”


    “怎麽會,能見到表妹我感激您還來不及,您不知道,這丫頭失蹤九天了,家裏找她快找瘋了。”


    “這丫頭是個堅韌的。”遇事不亂,即使被他懷疑是壞人也沒有失了分寸,薑德友就是還有些不解,她一個小丫頭是怎麽在山裏活下來的?


    直到薑李氏捧著小英給的一大捧雜七雜八的糧食叫他看時,他才恍然,感情是掏到老鼠洞了,這就對了,不然在山裏八天餓也給餓死了。


    韓小英一覺睡到天光大亮,吃了早飯,就跟謝平安去了部隊醫院。


    經過大夫的檢查,韓小英身上隻有一點皮外傷,凍傷也不算太嚴重,就是後背砸青了一大片,好在沒傷到骨頭,養幾天就好了。


    她身上衣服被樹枝刮得破爛不成樣子,就找招待所的服務員借來針線自己給縫上了,謝平安給她找了件小碼的軍大衣穿著,也不會冷。


    安頓好她,謝平安就帶人去抓人販子。


    還真被韓小英猜對了,把她丟進山裏來的男人,就是在附近村子住的,謝平安帶人一翻排查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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