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瑛拽來凳子坐下,不輸氣勢。


    她看著陸匪夷:“我是來跟你談合作的。”


    “合作?”陸匪夷笑了起來,抱起酒壇暢飲兩口,“我沒興趣。”


    相瑛挑起黛眉:“你就不想聽一聽再決定?”


    陸匪夷單手撐頭,語氣有些懶洋洋的。


    “你不就想說,我三弟背叛寨子麽,不稀奇,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相瑛一怔。


    聽他這個意思,那個三當家之前也背叛過他們?


    她正要開口,卻見二當家氣勢洶洶提著瘦長臉進來。


    二當家:“大哥,我把人給你帶過來了,這小子貓在後山草叢裏,差點想跑!”


    說著,他甩手,把瘦長臉扔去地上。


    瘦長臉疼的哎喲一聲,爬起來就告饒:“大哥!這個女人襲擊我,她會武功!”


    二當家啐他一口:“沒種的玩意,出了事就知道推到女人頭上。”


    “大哥,我在財庫底下發現了他的玉佩,糧倉爆炸,還有財庫被盜,肯定都是他做的,隻有他有鑰匙。”


    “三麻子!當初你跟西周官員沆瀣一氣,害的我們寨子內部位置暴露,大哥可都原諒你了,這次你還敢跟外頭的人勾結,財庫搬空就算了,糧倉炸的一毛不剩,讓寨子裏的老小吃啥?你缺德啊你!”


    “聽說南越將船隻停在江上不走,說不定就是你跟他們裏應外合,將東西運出去了,快說是不是!”


    瘦長臉抹了一把臉上被二當家噴上去的口水。


    他真是哭都哭不出來了,拚命地拍地。


    “真不是我偷的,再說了,我哪有本事炸糧倉啊?”


    二當家氣的怒目圓瞪:“才不信你這些鬼話,大哥,你說怎麽處置他!”


    陸匪夷喝完壇子裏最後一口酒,抽出他的長刀,一步步朝瘦長臉走去。


    瘦長臉嚇得身子都在抖:“大哥,大哥你想做什麽?大哥!我錯了!”


    陸匪夷一把揪住他腦袋上的頭發。


    “三麻子,我不喜歡欠別人的,同樣也不喜歡別人欠我的,下輩子,你記著點。”


    他說著,長刀直接刺穿瘦長臉的胸膛,相瑛眯起鳳眸。


    這人,仗義熱血,可怎麽給人感覺又是冷酷無情的呢?


    瘦長臉直挺挺地倒在血泊裏,眨眼間沒了生息。


    二當家嚇了一跳:“大哥,你咋真把他殺了!”


    陸匪夷拿衣擺擦刀刃:“把他拖出去,屍體掛在樓上,給寨子裏的人一個交代。”


    “是……”二當家不疑有他,當即照辦。


    他走後,陸匪夷重新看向相瑛。


    “三麻子幾年前背叛寨子,我心軟留了他一命,現在當著你的麵將他殺了,我倒是想聽聽,你還能跟我談什麽合作?”


    相瑛抿著紅唇,桌子上的幾排蠟燭火光跳躍,她鳳眸中同樣閃爍著灼灼明亮。


    “我想說的,跟這個三麻子無關,而是我聽說大當家想將我們這一批綁來的人賣了。”


    “剛剛大當家也聽到了,南越的船隻就停在江中不走,正是因為你綁走的我們,是南越皇帝點名要活著送回去的犯人。”


    陸匪夷喝完酒以後,古銅色肌膚上,多了幾分紅。


    他粗黑的眉宇掛著一抹悠遊自得。


    “我知道,你們是西周的天潢貴胄。”


    相瑛頷首,下一秒,就聽陸匪夷正兒八經地說:“可是巧了,我恨的也是你們這些西周的貴族。”


    相瑛心裏咯噔一聲。


    聽陸匪夷的語氣,他未必會輕易地放了她們。


    “大當家是個仗義的人,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生死,那寨子裏這麽些百姓和你的弟兄們呢?”


    “如今你們糧倉被毀,財庫失竊,要想跟南越那些兵強馬壯的押送兵卒比,肯定不夠。”


    陸匪夷眼神烏黑幽幽。


    糧倉被炸成一堆灰燼,這麽大的爆炸力,感覺不像是尋常的火藥。


    陸匪夷也曾懷疑過,是眼前的女子做的。


    但她是被綁來的,身上也看起來不像揣著火藥的樣子。


    何況陸匪夷第一時間,安排手底下的人把寨子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她的內應。


    這麽說,糧倉被炸這件事,當真是三麻子做的。


    還有財庫失竊,那麽多兵器皆被偷走了。


    南越的兵將如果打上來,他們連趁手的武器都沒有幾個,要不了幾輪,就會立刻敗下陣來。


    陸匪夷:“你說這麽多,到底有什麽打算?”


    相瑛微微昂首:“送我們這些囚犯回去,我可以為你說好話,南越的將士們急著押送趕路,絕不會過多為難。”


    陸匪夷笑了,那模樣,像是嘲笑相瑛所求的竟然隻有這點?


    “你為什麽還想回去,既知道自己是囚犯,被人從京城擄走,難道不該是求我幫你們逃跑麽?”


    “我不想逃跑,”相瑛鳳眸漆黑,語氣坦誠,“在南越的船上,天天有人伺候,我何必跑?”


    陸匪夷倒是露出微微錯愕的表情。


    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稀奇的言論。


    陸匪夷沉吟良久,倏而挑眉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有個條件。”


    他說罷,讓門口的水賊,抬進來十壇烈酒。


    “我有兩個原則,第一,不跟西周皇室的人打交道;第二,不為難女人,你恰好這兩樣都占了,為表公平,這十壇酒你喝完,我就答應將你們安全送出去,若不然——”


    陸匪夷的話停了個音,剛剛拿出來刺死瘦長臉的長刀,被他鏗鏘一聲塞回鞘中。


    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好。”相瑛沒有猶豫,果斷答應。


    陸匪夷讓水賊看著她喝完,自己則去門外,不知找人商議什麽去了。


    水賊直勾勾地盯著相瑛:“快喝!別想在我麵前耍花樣。”


    相瑛打量酒壇,估摸著一壇有一斤。


    她打開一個木塞子聞了聞,濃烈的酒味飄了出來。


    這麽說,陸匪夷給她出的難題是,喝光這十斤烈酒!


    但凡碰上酒量不好的,一斤就得倒下了。


    讓她喝十斤,還說自己不為難女人?


    相瑛在心裏冷笑一聲:“我這就喝。”


    她一隻手抬袖,擋住口鼻,另外一隻手拿著酒壇,仰頭就飲。


    在水賊看不見的地方,相瑛將這些酒,全都偷偷倒進了空間的壇子裏。


    第一壇“喝”完,她放下袖子,水賊探頭疑惑看向壇底。


    “還真讓你喝完了,”瞧著相瑛麵不改色的模樣,水賊輕蔑,“快點喝,還有九壇呢,你能喝完,你是我姑奶奶!”


    相瑛一笑,芳華綻放:“這可是你說的。”


    她最喜歡別人喊她姑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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