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央脊背爬上涼意,有種被窺伺的感覺。


    她肅容看過去,外麵仍舊是一片漆黑。


    沈嬌嬌被她嚇了一跳:“怎麽了?”


    夏央沒有回答,悄無聲息的走到門口處,往外看了看,沒看到人。


    又等了片刻,依舊是沒人。


    她蹙了蹙眉頭:“沒什麽,應該是我感覺錯了。”


    沈嬌嬌鬆了口氣:“湯好了,你嚐嚐,鹹淡如何?”


    沈嬌嬌的這間小屋,是精心布置過的。


    進門右手邊是灶台,灶台旁邊是一個雙層碗櫃。


    門的左手邊是一個大水缸,還有洗臉盆架,和一些零碎的東西。


    屋子最裏麵是炕,為了采光通透,也為了隱蔽性,她在炕的周圍弄了一圈比炕高五公分的火牆,既能保暖又有隱蔽性。


    火牆上麵拉了根鐵絲,弄了個窗簾,晚上睡覺的時候拉上,白天拉開,舒適度很可以。


    沈嬌嬌掀開砂鍋蓋子,鮮香濃厚的味道徐徐擴散開,夏央抿了一口湯,點評:“淡了點。”


    “那我再放點鹽。”


    放好鹽後,沈嬌嬌又給夏央嚐了嚐。


    這次,夏央豎起了大拇指:“好吃。”


    沈嬌嬌就笑了。


    燭火跳動間,她笑的純粹而開心,一掃之前憂鬱的樣子。


    夏央也跟著笑了笑。


    醃篤鮮做好了,沈嬌嬌盛出來一碗:“你先吃著,我給秀娟姐送一碗過去。”


    夏央:“好。”


    不過片刻,沈嬌嬌回來,碗裏的湯換成了幾個紅薯:“秀娟姐給的,晚上我們就吃這個吧。”


    夏央沒什麽意見。


    兩個人把一砂鍋的湯吃了個幹幹淨淨。


    這是夏央穿越過來以後吃的最舒心的一頓。


    不同於老段家的粗茶粗飯,還有衛生問題。


    也不同於在娘家被甩眼刀子。


    更不同於自己在空間裏吃飯。


    兩人邊吃邊聊,很是輕鬆愜意。


    吃過飯後,時間也不早了。


    沈嬌嬌給夏央拿了幾塊餅幹:“快回去吧,你家那位早就在外麵等著了。”


    夏央也沒客氣,收下餅幹:“改天,我弄隻兔子來,咱吃麻辣的?”


    沈嬌嬌笑看著她:“兔兔那麽可愛,我想吃紅燒。”


    “一半麻辣一半紅燒。”


    “沒問題。”


    臨出門時,夏央開門的手頓了頓,還是說了一句:“嬌嬌,你自己一個人住,千萬要小心,今天晚上,我感覺好像有一雙眼睛在往屋裏看,當然也可能是我感覺錯了,但你還是要小心點。”


    沈嬌嬌知道夏央兒是為她好:“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成,那我先走了。”


    外麵院子裏,段柏南正跟段秀娟一家人侃大山呢,他能叭叭,段秀娟一家人加起來都說不過他。


    看到夏央出來,段秀娟女兒段明雪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柏南嬸子,你可出來了。”


    夏央抽了抽嘴角。


    一個宗族裏的就是這點不好,被叫嬸子都是灑灑水,她已經被叫過奶奶了呢。


    “秀娟姐,我們就先回去了。”


    段柏南趕緊站起來,跟在夏央身後叭叭:


    “媳婦,你不厚道,吃好的不帶我。”


    夏央凶了他一眼,拿出沈嬌嬌給的餅幹:“誰不厚道?”


    段柏南賠笑臉:“還得是我媳婦,對我最好了。”


    夏央哼了一聲:“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段柏南一邊吃餅幹一邊含糊的說:“我碰到秀娟姐男人了,他說的。”


    “話說,央央兒,我看到你買的那些東西了,你哪來的票啊?沈知青給的?”他眼裏閃爍著精光。


    那架勢,隻要夏央敢說是,他就能立馬打包親大哥給沈嬌嬌床上去。


    夏央:“不是,別人賠的。”


    段柏南:“賠的?”


    夏央就簡單解釋了一下,然後說:“有個姓顧的老頭,讓我給你帶好,那老頭看起來來頭可大,也是你的客戶?”


    黑暗中,段柏南抿了抿唇,沒讓夏央發現:“可不就是,他有個好朋友,在附近改造,是我最早的客戶了。”


    夏央:“哦~”一聲,又問:“那他是怎麽認識我的?”


    段柏南牽著她的小手:“傻媳婦,你真以為,人家那麽厲害的人物,能放心的讓我捏著把柄?”


    這年頭,人鬼不辨,他們農村還好些,那些身處高位的人,哪個不是比別人多長了一副心眼才能安穩至今。


    接濟改造的壞分子這麽大一個把柄,如何會輕易讓他拿捏著。


    “所以,我算是人質?”


    段柏南捏了捏她的手:“不算人質,但肯定了解過的就是了。”


    更何況,他之前提過要求,必須保證他小媳婦的安全。


    夏央思考了一會:“隨他去吧。”


    段柏南笑了笑:“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夏央側頭看著他,繁星閃爍,不及男人的眸子亮。


    她勾了勾唇角,靠近段柏南:“段柏南,你嘴唇有沒有更軟啊?”


    段柏南腳步一停。


    下一秒,拉著夏央大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然後,就跟正準備出門的段柏宇撞了個滿懷。


    段柏宇的身後傳來王春槐的罵聲,各種汙言穢語,打壓之詞不絕於耳。


    段柏宇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見段柏南沒事,越過他徑直走入黑暗裏。


    王春槐:“小王八羔子,你....”


    夏央看了看站在院中間雙手叉腰的王春槐,又段柏宇離去的方向,就隻有一個念頭。


    “窩囊廢。”


    段柏南倒是有些擔心:“我哥看起來好像快碎掉了。”


    畢竟是親哥,還是會擔心的。


    夏央:“放心吧,碎不了。”


    段柏南:“何以見得?”


    夏央:“他一團棉花怎麽碎?”


    惹到段柏宇你算是踢到棉花了。


    誒嘿,他任你罵,不吭聲。


    主打的一個沒有嘴。


    段柏南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進了屋,他才明白夏央什麽意思,他弱弱的說了一句:“我大哥,他也是身不由己。”


    “可不是,嘴也不由己。”


    段柏南把炕上的東西堆到一邊,解釋著:“他從小被罵著長大,每回還嘴,都能招來更狠的打罵,久而久之就成了這副鋸嘴葫蘆的樣子。”


    夏央:“嗯。”


    段柏南拉著小媳婦,盤腿坐到炕上,雙手捧著她的臉蛋:“媳婦,我大哥人不壞的。”


    幼年的時候,他比大哥的待遇也沒好多少。


    懂事以後,曾一度懷疑過自己不是親生的。


    可天殺的,他就是親生的。


    後來遇到瘸老頭,才漸漸的學會反抗,學會反向拿捏家裏人。


    但是大哥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


    他已經被罵習慣了,任勞任怨習慣了。


    即使如此,他對小弟,對他也始終是護著的。


    夏央拉開他的手:“我知道。”


    男主嘛,底色肯定是美好的,但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創傷,來等待著冤大頭女主的治愈。


    她不想談論這些,就轉移話題:“你會織毛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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