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宇的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似被食物噎住了喉嚨,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回複他。


    隔了一會兒,孫離秋這才反應過來道:“晏王殿下與德王殿下的態度孫某不清楚,可方才章大人提及蒼南城之戰將烈焰軍全殲,此刻他必定視你若仇寇,你將要如何說服他?恐怕還未抵達燚州便被其拿下了吧?”


    趙升海也嘲諷道:“章大人擁有卓越的遠見,過人的膽識,更有超群的手段,嗬,隻是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先不說四王平時便多有不和,前些日子,德王殿下便出兵伐毛州了,可毛州在數月前才剛被燚王殿下占領,如此大亂局之下如何實現共治?”


    錢夫人點了點頭同意道:“趙大哥說的有理,小女子在東海有些買賣,也曾與晏王殿下結緣碰過麵,晏王殿下隻想偏安一隅,對外擴張不感興趣。”


    “另外晏王殿下所在的柳州雖與衡州相鄰,可大部分地區皆為八萬獸林的區域,商旅皆不可往,這也是多年來小女子貿易固守海岸的主要原因。”


    李文龍附和道:“是啊是啊,請章大人三思。”


    章宇低頭微微一笑:“諸位剛剛可能聽錯了,我說的可不是四王共「治」,而是共「掌」。由始至終,治理蒼南城的都是由穆王這方,也就是我來治理,無論是其他三王還是在座諸位投資者,都無緣置喙。”


    李文龍眉頭一緊:“章大人瞧您說的,這樣不是更糟糕了嘛,就算另外三個王同意你的方案,可根本沒法管理,那他們圖什麽?”


    不過李文龍此話說完,其他三個富豪卻沒應和他,他們眉頭緊鎖,似是在思考著什麽。


    章宇沒打算理會李文龍,攤開手朝四位富豪說道:“諸位不妨坐下說。”


    原先幾位富豪劍拔弩張,都無暇落座,章宇此言一出,原本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早已消散得幹淨。


    趙升海雖然麵色鐵青,他還是聽從了建議坐了下來,其他三人見趙升海坐下,他們也跟著落座。


    陳慶峰心中暗道:這小子果然了得,此時整場談判的節奏已在他手中。


    趙升海坐下後,輕輕抿了一口茶,問道:“章大人,方才李官人的話有理,您又是打算如何說服我等與幾位王呢?”


    章宇卻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趙官人其心可誅啊,你這話可是要殺了我啊……”


    趙升海麵色更為不悅:“我不過讓您提個理由,何來「殺你」一說呢?”


    章宇撫了一下手掌說道:“四位都已覺醒,有些話我倒是可以簡單點說——”


    “李官人,你為何會被困於苦寒之地?”


    “錢夫人,你應該清楚是如何平定眾海盜的吧?”


    “孫大人,赤金礦與赤鎧銅是你發現的嗎?”


    “至於你趙官人,你又有多久沒進過上京了?”


    眾富豪聞言後不免一怔,不知章宇是什麽意思。


    孫離秋直接問道:“章大人此話怎解?”


    章宇繼續自顧自地說道:“眾王的敵人又是其他王嗎?……”


    “你們已被困了數十年?亦或是數百年了?難道還沒發現有些東西竟是不增不減,不生不滅的嗎?”


    不知怎的,在座幾位加上陳慶峰,胸口似乎有種久久的壓抑將要吐出。


    “你們今日賺的每一分錢,卻會在明日消耗殆盡,你們今日損失的財富,也會在明日做出足夠的彌補。”


    “取之不盡的礦石木材,殺之不盡的流氓賊寇,毀滅一座城以後,又重新建立新的城池等待再次到來的毀滅。”


    “你們察覺到不對勁,可是還隻差一點點……”


    “差、一點點?……”趙升海呢喃道。


    章宇點頭:“對,隻差一點點,你們就能明白如今的境況是有多麽荒謬。”


    “你們的過去隻是一段記憶,與此相關卻沒有佐證,而同時你們也沒有未來,無論多努力財富都不會再有變化。”


    “你們是自願選擇偏安華國四方,還是「被安排」在這個位置的呢?”


    “你們如此,其他王也如此,有些事沒人改變就永遠不變,隻有打破循環才能走出去,你們說對嗎?”


    章宇的話說完,眾人又是一陣沉默,連李文龍也無法搭上話。


    良久過後,錢夫人才怯怯地問道:“章大人,你的話小女子聽懂了,可是你要如何讓我們相信呢?”


    章宇滿意地點了點頭:“投資嘛,總歸會有賺有賠,可我有個朋友和我說過,所謂投資,即為投人,你們不了解我可以理解,但我也可以給你們一個明確的預期——”


    “半年內,其他三王會入股蒼南城,你們的收益能直接翻五倍,待重建蒼南城後三年左右,你們投資的錢將翻三十倍。”


    “三十倍?!”


    所有人包括陳慶峰都為之一震,無法相信耳朵聽到的數字。


    趙升海雙目奪眶而出:“章大人,玩笑不能開得太大,本金已經有一億兩了,三十倍是多少?您知道意味著什麽嗎?”


    “我投!”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這時候錢夫人先聲奪人。


    “玥妹、你!”


    趙升海沒料到錢夫人會被說服,其餘兩位富豪也側目望過來。


    錢夫人斬釘截鐵地說道:“小女子願投三千萬兩。”


    章宇對她豎起了拇指:“錢夫人不愧是女中豪傑,膽識比起其他男子更勝一籌!”


    錢夫人躬身道:“過獎。”


    “趙官人,”章宇又側目望向他,“你千萬別忘記令公子還在我手上,五千萬兩「投資款」買公子一命挺劃算的吧?”


    趙升海氣不打一處來:“你敢訛我!”


    章宇卻咧嘴陰笑道:“為什麽不敢,今日我就訛上你了,你又能怎樣?!”


    趙升海指著章宇朝陳慶峰咆哮道:“陳慶峰!我花五百萬,不,我給你一千萬,你幫我把這罩子拆了,我要他死!”


    陳慶峰卻搖了搖頭:“趙官人,這等投資千載難逢,老夫勸你好好想想,賢弟,你的計劃很好,老夫願意額外再投予你五百萬兩。”


    “瘋了……”趙升海沒了氣勢,“你們都瘋了……”


    章宇對趙升海緩緩說道:“趙官人,我初來乍到雙月村時,令公子想用十兩買走我的命……”


    “他瞧不上我,沒關係。可我瞧得上他,足足五千萬兩哩。”


    看到孫離秋與李文龍投過來的眼神,趙升海全都明白過來了。


    今日這出戲的主角,正是自己。


    趙升海握緊了拳頭,又漸漸鬆開,沉吟道:


    “我願投五千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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