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是溫柔的告別。


    冷是冬天的開場白。


    熬了一夜,常威站在調查部走廊上凍的全身哆嗦。


    今天是個好天氣,東方透著橘色的光芒,隻是這風有些不正經,總是從脖領和褲腿往身體裏紮。


    去搜查辦公室的人剛剛回來,為了防止有遺漏,除了已經找到的信,他們把辦公室裏的文本資料和藏書都搬了回來。


    常威隨便翻了翻,裏麵還有不少精裝版和典藏版老書,弱聲道:“等案子查完了,這些書能給我嗎?”


    範團兒瞅了他一眼,把《金瓶梅》抽出來,“其他的你拿回去。”


    常威遺憾的看著她把一本好書丟到炭火盆裏,心痛萬分。


    那是帶插圖無刪減版本的啊!


    現在案件已經明了,物證人證俱全,等調查部字跡鑒定專家上班後,拿到鑒定報告,部長就可以去找元帥匯報。


    常威閑著沒事,範團兒便陪他出去覓食。


    行走在街邊,範團兒走了一段,好奇道:“我發現每次走路,你都會走在我左邊。”


    常威愣了下,前世的習慣而已,他隨口道:“這是風度。”


    範團兒思索片刻,詢問道:“是因為安全嗎?因為外麵有車?”


    常威思索片刻,“如果是騙女孩的話,確實如此。”


    範團兒就笑,“如果是真話呢?”


    常威腳尖踢著一塊小石子前進,語氣悠閑,“你知道嗎,靠右行駛最早源自法國,靠左行駛最早源自英國,我國沿用的是法國慣例。”


    範團兒點頭,雖然她不知道淵源,但是國內從前清開始學習西方,確實改變了許多習慣。


    “知道十八世紀的法國街道是什麽樣子的嗎?”


    範團兒一臉迷茫,她知道現在的法國大概什麽樣,往前一百多年,她隻知道法國大革命。


    “那會的法國,行人走在路上,要隨時防備從二樓窗口拋出來的屎尿,別這麽看著我,這是真的,男人為了不讓女人受罪,於是把女人逼到牆角裏行走,所以才慢慢有男左女右的說法。”


    “二樓,丟到街上?”


    “嗯,很難理解嗎?你以為這些列強都是天生文明?不過是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實而知禮節,而且都是偽善。”


    範團兒抬頭看看天,很難想象走在路上,突然一坨......砸在頭上是什麽感覺。


    “法國最有名的除了舉白旗,就是香水,他們為什麽鑽研香水,是因為他們不愛洗澡,身上的味道自己聞著都難受。”


    這一番話簡直洗刷了範團兒的三觀。


    卻不知道,在歐洲,特別是法國,隨便大小便可是優良傳統。


    隻要隨便翻翻十六七世紀的歐洲文學作品,就能發現他們自己對這個問題都毫不避諱。


    除此之外,不洗澡這件事也讓常威無力吐槽。


    太陽王一生七十七年隻洗了七次澡。


    要是他進了京城的澡堂子,一池水都不夠他一個人謔謔的,搓澡師傅得累死仨。


    要不然法國人為什麽重金從意大利買來香水配方,還把這東西研究成了他們的招牌?


    就是被街上糞便和人身上臭氣給逼的。


    這一番話對常威沒什麽影響,早飯吃的呼哧呼哧,範團兒卻被惡心的沒了胃口。


    回到調查部,部長拿著字跡鑒定報告正要出門,見常威來,剛想招手,就見他腳步飛快上了樓。


    “這小子,是一點麻煩都不願意沾。”


    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交代範團兒道:“你回頭問問他想要什麽?騙孩子做事,該給的糖果還是要給的。”


    範團兒點頭應下,猶豫道:“這幾天降溫,我想給他弄點好煤。”


    “這不算事,一會我回來給你批條子,你弄兩千斤送去龍組,再給他家送五百斤去。”


    “好,謝謝部長。”


    “那小子的事你挺上心啊!”


    “他答應案子完結後幫我找找二弟。”


    老頭沉默了會,唏噓道:“要是能找回來,你爸媽可不得開心壞了?我見你們投緣,你幹脆讓你爸媽把他收了做幹兒子。”


    範團兒抿了下嘴角,“就是不知道我家有沒有這個福氣,他要是個肯巴結的人,可不會缺幹媽。”


    “是啊,這小子本事大著呢。”


    等老頭離開,範團兒想著心思上樓,進屋看見常威趴在桌子上撅著屁股畫圖紙。


    “這是什麽東西?”


    常威有人物素描的基礎,畫圖也不難,範團兒辨認了會,“你這是爐子?”


    “嗯,剛聽見你幫我要煤了,正好我回頭去南城找人幫忙打幾個爐子。”


    “耳朵真好使......你這畫的管子又是什麽?”


    “煙囪。”


    常威一邊畫一邊解釋著。


    這會蜂窩煤已經開始推行,京城人冬季也會用煤來取暖,但是帶煙囪的爐子很少,為了防止中毒,要麽半夜起來開窗換氣,要麽幹脆把窗半掩著。


    常威這種就是後世的土爐子,一根煙囪伸出房頂。


    範團兒靜靜的坐在一邊看他畫,感歎道:“你會的真多,我爸他們那個政委家的兒子是學土木工程的,現在都不會畫圖。”


    “土木工程?學那玩意幹啥,又土又木的。”


    常威隨口胡說八道。


    要是三十年後他敢這麽說話,學軟件工程的能揍死他。


    天氣愈發寒冷,取暖爐子迫在眉睫,除了自己家兩個院子,他還得給倆老頭預備著。


    臨近中午,部長才回來,坐在辦公室裏喝了口熱茶,吩咐道:“動手吧。”


    常威蹙眉道:“我們直接去研究所裏抓人?”


    這樣做很得罪人啊!


    雖然郭百軍算是叛徒,但也是科學家,在研究所裏直接抓人很容易讓科研人員有物傷其類的錯覺。


    部長顯然考慮的比他周全,“他明天出差,剛才放他回去收拾行李了。”


    常威大讚,“行,正好連抄家一起辦。”


    部長把一支筆丟過去砸他腦袋上,“說話正規點,叫罰沒。”


    常威嘿嘿笑著不反駁,帶著人出發。


    還是那條小巷,還是那戶人家。


    待常威走進院子,李姐疑惑的瞅了他一眼,“嘿,說你呢,你不是那個為彩禮和對象吵架的小子嗎?你對象家鬆口了嗎?”


    範團兒冷著臉從常威身後走出來,狠狠瞪他一眼。


    ps:歲寒,時深,添衣,勿病安好,願大夥有衣暖身,有愛暖心,有人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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