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繼茂和李來福押著閻國昌回到廠辦的時候,魏千軍和馬廠長都沒有離開,常威虛眯著眼睛看了閻國昌一眼,擺了擺手。


    他把沙發拖到窗前,看著外麵的雨幕靜靜發呆。


    每一次大案偵破,他都會進入賢者時間。


    主要是該裝的已經裝完了,剩下的打掃不用他親自動手。


    三個老警察頓時明白,自覺起身押著閻國昌去審訊,肖強和謝三福主審,朱飛虹記錄。


    魏千軍走過來遞給他一支煙,輕聲問道,“你不去嗎?”


    “他們足夠了。”常威接過來點燃一支事後煙,雲淡風輕道:“像我這樣的高手怎麽能輕易出手。”


    其實是想讓他們的名字在卷宗裏多出現幾次。


    魏千軍沒有揭穿他。


    除開兩人之間的“叔侄”關係,一關道的案子裏,魏局受到表彰混了個三等功,這是親密度加分項。


    而這一次也算是再次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親密度+5。


    所以,他願意讓常威的同事們跟著多混點功勞。


    一刻鍾後,三寶風風火火的跑出廠辦,兩個小時後在閻國昌家的暗房頂部天花板把坩堝找了回來。


    案件告破。


    之所以一直沒有把閻國昌列入排查名單,是因為這小子在當天下班後去看電影——《消失的電波》。


    檢票後他憑借私人關係從後門溜了出來,在排水溝那邊返回廠區,盜竊,運走贓物,又從後門返回電影院。


    排查時,他拿出電影票,並且興致勃勃的和警察聊起電影劇情。


    而盜竊坩堝的目的......


    宣傳科新來的播音員貌美如花,他想插花。


    不管什麽年代,泡妞都是要花錢的,正好這個播音員是股東家的女兒。


    第一次約會,先去涉外商店買了雙小羊皮的皮靴,再去隆福寺看一場電影,最後老莫吃一頓俄餐,放映員半年的工資都扛不住。


    花光積蓄後,他選擇鋌而走險。


    得知他在圍欄上留下的暗門被找到後,他急了,最後出了個笨招——把失竊案變敵特案。


    王文龍再次進入廠辦,瞧見從容不迫氣定神閑的常威,心裏不禁產生深深的挫敗感。


    你小子眼睜睜的看著我往火坑裏跳。


    亢小祖帶著手銬跟著走進來,笑嗬嗬的坐在鄔繼茂身邊,“我就說還是你們行,聽說那小子早上還來舉報過我?”


    鄔繼茂點點頭,指了指他的手銬,“怎麽還沒解開?”


    亢小祖兩隻手攏起,把身上的工作服提上去,露出一身青紫,“總得給個說法吧?”


    鄔繼茂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嘿嘿”笑了兩聲沒說話。


    站在辦公室裏的有馬廠長,牛副廠長,楊書記,公會朱主席,一個個麵容嚴肅,目光炯炯有神,毫不理會王文龍求助的眼神。


    魏千軍?


    早跑回分局匯報去了!


    王文龍終於放下姿態,彎下腰向亢小祖求和。


    “亢小祖同誌,讓你受委屈了,希望你能諒解我們急於破案的心情,價值十二萬的坩堝被盜,是國家重大損失,在這個時候個人受點委屈,就不要太過計較,我們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亢小祖嘴裏咬著煙,輕蔑的瞟了他一眼,“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我現在不想講道理。”


    你特麽打我的時候怎麽不說?


    刑訊不是問題,問題是你搞錯了對象!


    一個案子弄出兩個冤錯,王文龍麻煩大著呢!


    常威不想攪進這場鬧劇,他和二組的人把閻國昌押回分局,整理完卷宗交到法製科後就去了醫院。


    許淑華聽說案件告破,呆呆的靠在枕頭上默默流淚。


    她的師傅和公會幹事在一旁陪著,勸著,安慰著,讓她堅強起來,以後遇到困難不要再自尋短見。


    這世界好奇怪,把想要活著的人往死裏逼,又勸想死的人好好活著,於是所有人都半死不活的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


    常威是受魏千軍委托來慰問,代表分局,代表專案組,但他隻是靜靜的坐著,一直沒有說話。


    總覺得所有的語言都蒼白無力!


    這一刻他特別想和係統聊聊。


    以前他以為這個係統的作用隻是讓他裝......人前顯聖,讓他衣食無憂,讓他曆遍苦難依然可以笑著麵對生活。


    現在他覺得,把壞人繩之以法,讓好人避開不白之冤,或許這才是係統真正的意義。


    那些超脫現實的技能,可以讓罪犯無所遁形,而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想明白這些,他回家的路上腳步輕盈。


    去德勝門外溜達一圈,看著時間回到家裏,把車停在院外,常威手上提著一筐土豆。


    終於收獲了!


    他在德勝門外找農民買了個筐,裏麵隻裝了二十斤土豆,剩下還有百餘斤就在黑土地上放著等它們發芽,下波他準備種上一畝。


    “常威,土豆哪裏去挖?”


    閻埠貴剛下班,進門就看見常威手裏的籮筐,一顆顆茶缸大小的土豆,上麵還帶著新鮮的泥土。


    “我自己種的。”常威說著實話,“一挖一麻袋。”


    “你嘴裏就沒一句真的,你到哪裏去種土豆去,你懂怎麽種嗎?”閻埠貴沒好氣的丟出個白眼。


    常威不服氣,這還真是他種的,毫不猶豫的懟了回去,“您這樣的文人騷貨都能懂種花,我鄉下孩子就不能會種土豆?”


    話說的太快,閻埠貴沒留意自己剛才被罵了,提起種花,他得意洋洋道:“文人的事情你不懂,白居易說令公桃李滿天下,何用堂前更種花,我呀,是全都要。”


    常威撇了下嘴,“您種花不是為了賣錢嗎?”


    “文化人的事情,怎麽能說賣呢?”閻埠貴惱怒著,指點常威道:“六如居士都說過,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可見以花換錢是件極雅的事情。”


    常威是個粗人,他雅過敏。


    斜了閻埠貴一眼,腹誹著:還六如居士,我看你就像個九五二七。


    常天在家用掛曆紙在包書,聽見門外的動靜,急忙跑過去幫忙。


    常威把籮筐擱下,接過常天手裏的涼茶灌下去,瞅了眼方桌問道:“書領回來了?”


    “嗯,上午去拿的,交了學費,我和老四都是兩塊五,哥,這是剩下的錢。”


    “你留著吧,買點文具什麽的,餓了就自己買點吃的。”常威沒接,走過去翻了翻常天的課本,看到一邊已經打了補丁的書包才拍了拍腦袋,轉身咚咚咚的出門去了外院倒座房。


    係統獎勵過10件牛皮挎包,樣式不一,有大有小,他自己用的是最大的一款,類似小旅行包,撐開裏麵能裝下小桶純淨水。


    中號的兩個比文件夾略大一些,正好可以給常天和常瓏當書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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