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晉寧收到晉省野戰軍的作戰命令,不禁皺起了眉頭,由於五台縱隊完全是在敵占區活動、且沒有穩定的汽油補給,那些卡車燒之可惜、留著又會被敵人利用,所以,原定計劃是將運輸隊的卡車、全部秘密轉交給馬晉寧,反正早晚都會回到人民的手中。


    趙副總司令突然搞出五路圍攻的大陣仗,再想秘密將卡車交到馬晉寧手裏、可就不那麽容易了,但讓馬晉寧放棄這些卡車、他又舍不得,於是馬晉寧又拿出了地圖,目光集中在朔泉公路上:


    從五台到代縣僅有65公裏,就算道路不好走、兩個半小時也就到了,但現在代縣保安旅肯定已經有了準備,那些卡車就無法穿越代縣縣城,這就讓原來追上“沒油卡車”的計劃無法執行了。


    趙副總司令將代縣保安旅配屬給378師指揮,這讓馬晉寧管用的、假打一場“遭遇戰”,也變得行不通了。


    馬晉寧點燃了一支煙,放一把火燒掉那些卡車、當然很容易、也很安全,可那不是馬晉寧個人的,如果能安全獲得這些卡車,它們都是人民的財產,必須拿到這些卡車。


    馬晉寧讓唐淮林立即給鄭春燕發電,讓他連夜趕路,至少汽車團要在天亮前趕到代縣,然後,馬晉寧將目光轉移到了西路,換個角度、馬晉寧有了新想法:


    讓五台縱隊直接向北,沿朔泉公路到代縣、怎麽也不可能耗完全部汽油,但讓他們假裝不知道國民黨軍封鎖了進入五台山的各條道路,先向西、假裝要返回五台解放區,與五台保安旅的先頭部隊遭遇後,在向西折返,在國民黨軍第19軍趕到五台之前,再從那裏沿朔泉公路去代縣。


    馬晉寧在地圖上仔細尋找著,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青社村、口子村之間,解放軍可以假裝汽車在此沒油,部隊被迫在此經西嶺進入山區。


    這樣一來,馬晉寧可以輕鬆得到這批卡車,而汽車團無法開進山區去追擊解放軍,他又“不忍”讓代縣保安旅孤軍去追解放軍,於是采取了最保險的戰術,部隊全部退回代縣,沿滹沱河布防、防止解放軍向北突圍。


    馬晉寧有了這個構想後,還得考慮它的合理性,按說加滿油的卡車、即便繞了這麽一圈,開到青社村、卡車應該也還有小半箱汽油,但馬晉寧太了解國軍的秉性了,汽車兵的一個重要“創收”手段、就是偷賣汽油。


    由於汽油都是進口的,因為戰事的原因,太元隻有錢的富人、已經買不到汽油了,他們隻能花高價去黑市上買,這些汽油大部分是從國民黨軍汽車兵、政府的一些公用車司機手上流出去的。


    隻要有一部分卡車沒油,解放軍棄車進山就是合理的做法,因為解放軍無法冒充國民黨軍、騙開代縣城門,他們又沒有可以攻城的重炮,避實就虛、一貫是解放軍的作風,這樣,馬晉寧回師封鎖滹沱河也就是合理的戰術部署了。


    馬晉寧在地圖上再次演算了一遍,確定這個計劃可行後,他提筆親自寫電文,將計劃完整的向上級首長做了說明。


    五台縱隊吸引了國民黨兩個軍的兵力,這多少讓華北解放軍第一兵團的首長感到意外,多多少少對他們的安全有些擔心,雖然有馬晉寧在、他可以故意給五台縱隊留一條口子,但馬晉寧能不能做到天衣無縫、不被敵人懷疑,這也是個問題。


    馬晉寧的電報,居然還在惦記那幾十台卡車,這讓第一兵團的首長們不禁輕鬆的笑了起來,五台縱隊雖然陷入了國民黨軍的五路圍攻,馬晉寧居然沒有建議他們連夜遠遁,而是設計了一個繳獲那些卡車的計劃,可見他心中有數,而且他在前線、對那裏的情況更了解,相信他能隨機應變、不會讓五台縱隊真的陷入危險境地。


    徐司令不僅批準了馬晉寧計劃,還給了他臨機決斷權,為了不耽誤稍縱即逝的戰機,徐司令把五台縱隊電台的頻率、呼號都給了馬晉寧,密碼與馬晉寧與第一兵團聯係的密碼一樣,為了讓熊忠國他們堅決執行馬晉寧的計劃,還將五台縱隊暫時交給馬晉寧、以“牽牛戰鬥”前敵總指揮的名義領導。


    馬晉寧收到回電,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這是組織上對他的信任、也是他的責任,他必須在完成“牽牛戰鬥”任務的同時,盡可能的給五台縱隊創造戰機,在最大限度保全五台縱隊的同時,讓他們盡可能多的消滅敵人,盡可能為臨汾戰場的勝利、拖延時間,將這些國民黨軍隊牢牢牽製在這個戰場上。


    由於目前還不知道其他四路國民黨軍的情況,馬晉寧隻能在自己了解的有限情況,開始構思接下來的戰鬥。


    這,又將是個不眠之夜。


    五台縣城。


    熊忠國接到第一兵團首長的電報,心中有些不解,不知道上級為什麽突然對五台縱隊實施兩級領導,也不清楚這個“牽牛戰鬥”的總指揮是誰,害怕遇到一位瞎指揮的上級,於是他去找王參謀商量,想還像以前那樣、直接接受一兵團首長直接指揮。


    王參謀能猜到這個“總指揮”、很可能就是馬晉寧,畢竟敵人“五路圍攻”的計劃剛製定出來,所有部隊還未開始行動,遠在晉南的一兵團首長、這麽快就能得到如此重要的情報,也隻有指揮其中兩路敵軍的馬晉寧才可能提供這個情報。


    但組織上至今沒有告訴熊忠國,馬晉寧是自己的同誌,那他就無權將這個秘密告訴熊忠國,他隻能假裝臆測,晉省野戰軍司令部內有我黨打入敵人內部的同誌,他能及時獲得國民黨軍的進展,及時通報五台縱隊、讓五台縱隊及時轉移,甚至是發現敵人包圍圈上的漏洞,通知五台縱隊跳出敵人的包圍圈。


    假如還向以前那樣,事事都要經過第一兵團“中轉”,很有可能會貽誤戰機。


    熊忠國聽王參謀這麽一說,心中釋然,兩人又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動,考慮到定襄保安旅也可能會加入五路圍攻,“溜車”行動由王參謀帶隊執行,最前麵的兩輛卡車上、各架一挺輕機槍,車廂裏也安排兩名輕機槍手,給敵人的先頭部隊來個迎頭痛擊,熊忠國率領一旅一團留守五台縣城,等王參謀他們回來後、再一同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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