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鄭春燕偵查工作做的很細致,居然讓他找到了遲性奇他們、曾經深入劉秀洞山核心區的那條山路,於是鄭春燕派出一個加強騎兵營,於夜間悄悄離開了大部隊,他自己帶著兩個團繼續緩緩行軍。


    步兵旅早就擺好了防禦陣型,兩個旅徹底封鎖了劉秀洞山區向北的通道,他們也派出的有斥候,但一個旅的部隊中、有數百人偷偷離開,斥候們根本看不出來。


    在鄭春燕率部距離防禦陣地還有五六裏地的時候,將戰馬留在山區外麵,騎兵當步兵用的加強營突然對一個步兵旅的旅部發起攻擊,打掉毫無防備的旅部後,加強營利用雙方軍裝都一樣的優勢,接近步兵旅野戰工事後,突然發難、在步兵旅防禦工事上撕開一道口子。


    鄭春燕馬上派出騎兵衝進那個突破口,猝不及防的步兵旅很快就徹底崩潰了,另外那個步兵旅想不到山的那一側、不到兩個小時就完全崩潰,當鄭春燕率部出現在他們身後時,他們也無奈的認輸了。


    接下來鄭春燕旅與另外兩個旅分別合作、作為防守方,兩次都成功擋住了另外那個旅的進攻、三戰三捷,受到馬晉寧的電報嘉獎。


    馬晉寧此時早就離開了山區,大戶人家過年要準備的事情太多,唐瀚文已經常住在唐家寨了、家裏現在是唐博祥當家,但雜務太多、他不可能事事親躬,馬晉寧作為女婿責無旁貸,他早就回壽洋操持那些家務事了。


    由於馬晉寧有電台,所以忙碌那些家務事兒、並不耽誤他主持“一箭雙雕計劃”的第二步行動,組織上收到馬晉寧的計劃後,上報給了晉冀魯豫軍區,此時軍區是徐副司令在全麵主持工作,他批準了馬晉寧的計劃,並將臨汾戰役的發起時間定在了三月十日。


    1948年1月14日傍晚。


    任道遠率領三團突然對華泉村的第130軍第二旅二團三營發起進攻,由於一部分解放軍昨夜就埋伏到了山頂上,此時如猛虎下山般衝向三營側翼,而且解放軍一改以前摳摳索索的模式,三個方向上都是輕機槍不要錢似的潑灑彈藥,麵對“十倍”於己的解放軍,三營根本來不及組織抵抗、就有士兵向後逃,所以,戰鬥幾乎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任道遠的三團僅有1200人,在馬晉寧的計劃裏,讓地下黨幫組織民兵、甚至是農會的積極分子,遠遠跟在三團後麵,所以造出來了有數千人的聲勢,幾百名華泉村守軍、看到遠處黑壓壓的解放軍大部隊,當然會膽寒、潰逃。


    任道遠率部尾隨逃走的三營,但並沒有緊追,倒不是遵循窮寇莫追的古典軍事理論,而是按照上級計劃,盡量避免雙方出現傷亡。


    三營逃進南拐口,準備與二營共同依托野戰工事打防禦戰,卻發現跟來的解放軍並沒有擺開攻擊陣型,就在他們迷惑不解的時候,突然有名小兵大喊一聲:


    “共、共、共……共軍從山上打過來了!”


    所有人往山頂看去,隻見昨夜就潛伏到山後的一支解放軍,直撲南拐口弧形野戰工事的最西端,遠處的二十幾挺又同時開火了,密集槍聲極具震撼力。


    “哐!”、“哐!”、“哐!”……


    一輪齊射居然就有十餘發迫擊炮彈落在了守軍的工事前,雖然並沒傷到一個人,但所有二營、三營的官兵頓時膽寒、喪失了戰意,也不知道是誰向往北麵的曲曲溝逃去,兩個營的官兵立刻崩潰了,迅速向北逃去。


    任道遠帶領三團快速跟了上去,這次的戰術變化,是馬晉寧害怕二旅二團長直接放棄曲曲溝逃走,那樣會給組織上完整將二旅帶到解放區整編的計劃、帶來太多不可預測的可能,所以這次不能給二團長從容思考的機會,讓他隻能固守既有工事,而不是逃出曲曲溝、在野戰中被解放軍殲滅。


    果然,看到遠處追來的解放軍、即將黑透的夜色,二團長知道假如放棄堅固的防禦工事,整個二團就會在夜戰中四散潰逃,於是他槍殺了一名還想繼續往鬆塔鎮逃走的士兵,震懾住了潰兵,命令三個營長立即帶領各自的部隊進入環形防禦工事。


    任道遠見二團並沒有逃走,也就不急於發動進攻,慢慢讓民兵、老鄉留在遠處,一是假裝預備隊、二是生火做飯,任道遠指揮三個營包圍了曲曲溝外的野戰工事,圍三闕一,這是組織上讓任道遠抵達曲曲溝後所做的戰術部署,但並不讓他發動進攻,隻是時不時打一炮、開幾槍,製造緊張氣氛。


    二團部。


    二團長讓電報員不斷給旅部、師部打電報求援,唐博愷一麵將解放軍突然進攻第二旅的情況、匯報給唐博祥,一麵命令熊忠國設法接應二團安全返回鬆塔鎮。


    鬆塔鎮。


    熊忠國得知二團受到進攻,立即讓特務營采取行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團長和他的親信全部扣押起來,然後他集中一團訓話、宣布起義,因為各營連黨小組早就暗中做過串聯,所以一切進展的的很順利。


    熊忠國給唐博愷回電,將親率一團,趁著夜色將二團接應出來,同時給二團回電,讓他們固守待援,他將率隊前往增援。


    泉陽。


    唐博祥接到電報、大吃一驚,他不知道解放軍為什麽會突然進攻自己的部隊,但解放軍在這裏應該隻有一個團、千餘人,怎麽二團長會說進攻他的足有四五千人?


    難道解放軍晉中獨立旅的主力又從晉南返回來了?


    可晉中國民黨軍隊並沒有相關情況通報呀!


    唐博祥考慮再三,為了萬無一失、給壽洋發去一封電報,讓馬晉寧立即帶領第二師劉公良前去增援鬆塔鎮,唐博愷當然不會有意見,還親自前去通知馬晉寧、讓他務必小心。


    由於臨近年關,各部隊較平時要鬆懈不少,這時又是晚飯時間,二師一旅費了不少時間才集結起來,馬晉寧行事小心,派出騎兵斥候輪流突前、不斷進行偵查,讓部隊緩緩行軍。


    鬆塔鎮。


    今晚的行動是早就按照組織上的部署進行秘密準備的,輜重很快裝車完畢,輜重營離開鬆塔鎮向東去了,熊忠國帶領特務營、一團則向西前往曲曲溝,部隊的行軍速度很快,但隻有臨近了才能看到,熊忠國以下的所有官兵,左臂上都係了一根白布條,這是與二團官兵做區分用的。


    二團原來的三名營長,各自帶領特務營一個排、跟在大部隊裏,他們的任務是在進入曲曲溝後,迅速解決掉現在的營長、重新掌握三個營,這應該不是太困難,因為絕大部分連長、還是以前的連長,兵、也是他們多年的老部下了。


    深塘灣。


    熊忠國讓非戰鬥人員與報務員留在深塘灣村,開始不斷給唐博愷發電報,說是中了解放軍“圍城打援”的奸計,一團在深塘灣受到八路軍主力的伏擊,進不得、退不走,請求唐博愷火速派兵增援。


    唐博愷收到電報都傻了,可馬晉寧他們已經出發了,此時也聯係不上了,唐博愷趕緊給哥哥唐博祥打電話匯報,氣的唐博祥忍不住在電話裏罵了他兩句,電報聯係不上、你特麽不會派人開車、或是騎馬去追?


    唐博愷這才想起來讓自己的副官坐車去追馬晉寧和第一旅。


    馬晉寧得知解放軍還有其他部隊打援,不僅沒有加快行軍速度,隻是讓斥候到更遠的距離上偵查,看看有沒有解放軍的埋伏,劉公良深以為然。


    曲曲溝。


    二團毫無防備的將一團放進了村,三位營長立即分頭行動去了,熊忠國帶人去二團團部,輕鬆控製了二團長及其親信,三位營長也很快派人前來報告、順利掌握了部隊,整個過程沒超過20分鍾。


    熊忠國讓人馬上燃放了兩枚二踢腳,這種特製的二踢腳,在天空中爆炸時、會發出綠色的光,遠處的任道遠看到這兩朵綠光,知道二旅已經被熊忠國完全控製了,於是靜候對方派人前來聯絡。


    很快。


    從曲曲溝防禦工事裏麵走出兩名搖晃白旗的軍官,他們被帶到任道遠這裏,順利的對上了暗號,任道遠也安排人燃放了兩枚發綠光的二踢腳。


    任道遠與熊忠國很快就見麵了,兩人的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但他們沒有時間敘舊,按照組織上的事先安排,他們必須馬上行動。


    晉中市緊鄰省會、是閻錫山重點布防的地區,所以熊忠國部不能在這裏多停留,必須在今夜穿越正太鐵路,在晉察冀解放區部隊的接應下,到五台解放區進行整編。


    組織上似乎早就知道第2師一旅會去鬆塔鎮增援,所以給任道遠的任務是掩護熊忠國部北上,給的行軍路線是先向東至上龍泉、然後再一路向北,在天亮前越過正太鐵路。


    兩軍會師的喜悅,讓所有指戰員情緒亢奮,他們很快離開了曲曲溝、朝著解放區進發。


    前來“捧人場”的民兵和群眾並沒有離開,他們奉命就地休息,很快,原本應該在太元做棉花生意的王參謀帶領二十幾架大車來到了這裏。


    數位領導按照事先接到的命令、前來迎接王參謀,王參謀隻說了一句時間緊、任務重,然後就給幾人分配起任務來:


    有人帶著一隊人抬走幾筐子彈殼,有跟王參謀一起來的人,跟去指導他們怎麽把彈殼撒到曲曲溝、深塘灣兩處“戰場”上。


    有人興高采烈帶人領走了大量鞭炮和火藥,他們一會兒炸、一會兒燒,按照王參謀的要求、玩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有人招呼會宰豬的人、去殺王參謀他們帶來的幾頭豬。


    有人按照王參謀的指導,將豬血灑到戰場上,現在是國內戰爭,不能像對待日軍屍體那樣將國軍屍體運到這裏來,隻能盡量偽裝。


    ……


    王參謀這算是第四次幹這個活了,他在心裏忍不住嘀咕,都說事不過三,馬晉寧這都是第四次用這個偽裝術了,他真不怕劉公良看出什麽破綻來麽?


    人多力量大,兩處戰場很快按照王參謀的要求部署完畢,他親自檢查了一遍後,帶著所有人離開了曲曲溝。


    一個多小時後。


    第一旅的騎兵斥候才發現了深塘灣戰場被打死的“友軍”,嚇得他們再也不敢向前,飛奔回去報信了。


    又過了一小時多。


    馬晉寧他們才趕到這裏,然後去了曲曲溝,夜幕中,還未散去血腥味、硝煙味,讓整個戰場顯得非常陰森恐怖,馬晉寧派人把村裏的保長找來問話,身如篩糠的保長、說話都不利索了。


    在馬晉寧循循善誘的引導下,保長大概講出了事情的經過:


    解放軍在天黑前包圍了曲曲溝,雙方發生激戰,保長和村裏人都躲在自家不敢出門、隻能聽到外麵槍炮齊鳴,天黑透後、槍聲漸漸減弱。


    後來從深塘灣方向傳來槍炮聲,打了半個多小時才停,然後沒多久,村子北麵又突然響起槍聲,南邊又開始槍炮齊鳴,二團在北麵隻有幾個哨兵,解放軍很快衝進了村子,團部那邊傳來一兩聲槍響後不久,所有的槍炮聲都停了。


    可就算外麵沒有了槍炮聲,也沒人敢出門看這種熱鬧,估計是二團被解放軍抄了後路,或者是團長被抓、然後他們就投降了。


    至於解放軍與被俘的第二旅官兵往哪個方向去了,保長說不知道。


    此時天還未亮,馬晉寧讓劉公良派人打掃戰場,主要是將陣亡官兵全都給掩埋了,此事怎麽善後,需要請示軍座定奪,整整一個旅呀、就這麽一夜之間消失了,解放軍真有這麽邪乎?


    劉公良雖然心裏也覺得哪兒不對,可散落的那麽多彈殼、十幾條炸成零件的槍械,說明這兩個地方卻是都爆發過激烈的戰鬥,尤其是深塘灣,解放軍堵住出口、攔死入口,居高臨下的、形成了一直屠殺般地威壓之勢,二旅一團看清形勢、崩潰投降太正常了,曲曲溝的環形工事,在北部形同虛設,被解放軍輕鬆突破也在情理之中。


    唯一的疑點是沒見到雙方陣亡官兵屍骸,解放軍的被運走、可以理解,把第130軍的也運走、似乎有些說不通,但也不能說完全沒可能,陣亡官兵在那些第二旅被俘的官兵中,有同鄉、同村、甚至是親戚的可能性極高,他們自然不願逝者暴屍荒野。


    馬晉寧、劉公良回到鬆塔鎮,將第二師二旅被解放軍一夜之間全殲的消息,分別匯報給了唐博祥、唐博愷。


    天亮前,熊忠國他們在晉察冀軍區部隊的接應下,順利越過了正太鐵路,任道遠完成護送任務後,將部隊化整為零的隱藏到了山區、溝塹、穀地,等夜色再次降臨再返回原駐地。


    第二天,馬晉寧讓劉公良留下一個團駐防鬆塔鎮,沒辦法,這是鎖住壽洋縣南部山區通過縣城的一個重鎮,好在鬆塔鎮有一定防禦工事和不算太高的城牆,但解放軍缺乏重武器,這些工事足夠守軍堅持一定時間。


    馬晉寧一箭雙雕計劃的第二步順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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