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局是要幫助蔣介石逐步控製晉省,梁化之的特種警憲指揮處是要幫助閻錫山完全控製晉省,雙方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馬晉寧不能不未雨綢繆。


    因為據唐博雅說,王湘亭給她看了她身上的淤青,她為了阻止晉綏軍士兵毒打魏世忠,被推倒在地後、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腳,誰敢說那是梁化之最後一次打砸保密局?


    馬晉寧可不想讓唐博雅冒險,他備了一份厚禮前去拜訪梁化之,梁化之雖然知道馬晉寧夫婦都有保密局身份,但也不敢太怠慢馬晉寧,畢竟這是手握一師人馬的少將。


    梁化之以禮相待,馬晉寧也執禮甚恭,雙方客客氣氣的交談,直到馬晉寧提出建議,可以讓唐博雅定期向梁化之匯報保密局太元站的行動,雙方說話才不那麽假惺惺的了。


    馬晉寧太了解魏世忠這個人了,整個抗戰時期,他秉承的就是“熬走日本人的戰略”,現在更不會為了“黨國”犧牲自己,所以,唐博雅也沒啥好匯報的,但對梁化之而言,這就是馬晉寧送上的“投名狀”。


    梁化之為了表示對馬晉寧的信任,也是為了進一步拉攏他,當麵承諾給馬晉寧夫婦一個特種警憲指揮處高級督察的身份,在晉綏軍係統內部有“見官大一級”的特權。


    馬晉寧誠惶誠恐的表示了感謝,心中在盤算著自己到底有多少特務身份。


    最後聊到一件事兒,梁化之讓馬晉寧幫著暗中給唐博祥做工作,說隻要唐博祥不公開站出來反對,閻司令的計劃就沒人敢反對。


    原來,閻錫山為了牢牢控製晉省軍隊,以抗戰時期大家都過的很苦,現在勝利了,大家也都該享享清福、過上好日子了的理由,讓梁化之將原來的日僑區整飭一新,給晉綏軍序列的所有旅長以上軍官分配一套,而且舉家遷到太元的旅長、每家給6000大洋安家費,師長、每家給一萬大洋安家費,軍長、每家給兩萬大洋安家費。


    這看起來是大好事兒,可也相當於把全家放在太元當人質,其他師長、旅長就算心裏不願意,恐怕也不敢當麵反對,隻有唐博祥有這個實力。


    馬晉寧略加思索後,馬上表態同意勸說唐博祥不要公開反對,但是,馬晉寧笑著說道:


    “卑職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主任海涵!


    是這樣的,卑職的老泰山年事已高、需要有人晨昏定省,唐軍長是個大孝子,不便長居太元。


    卑職賤內是唐軍長的親妹妹,她還是保密局太元站的副處長,肯定要長居太元,卑職所部是130軍機動部隊,沒有駐防某處的任務,所以,卑職大部分時間也會住在太元。


    卑職的意思是,唐軍長可以接受分配給他的宅院,但他就不必舉家遷到太元來了吧。


    想必您也聽說過,唐老太爺自從當年從太元辭去官職後,已經數十年未曾踏足省會了。”


    馬晉寧說的言辭懇切、不卑不亢,梁化之根本沒理由拒絕,當年的舊事是晉省官場的一個名段,唐瀚文的傲骨、那是“晉人皆知”的。


    唐瀚文不來太元、逼迫唐博祥把家人送到太元來,就顯得太露骨、太不近人情了,況且唐博雅是唐瀚文最心疼的女兒,有她和她的孩子在太元,唐博祥也一樣不敢公開造閻錫山的反。


    梁化之想清楚這一層,也就故作大方的答應了馬晉寧,宅院照舊分、安家費照舊給,但唐博祥一家毋須搬到省城來。


    梁化之為了進一步拉攏馬晉寧,特意留他在家裏吃晚飯,為此,梁化之還找來兩位親信陪馬晉寧喝酒。


    這晚,雙方盡歡而散。


    唐家在省城有好幾套房產,但馬晉寧還是讓唐博雅帶著孩子住進了閻錫山給的那套房子,這裏不僅有現代家居設施、還是集中供暖,生活便利僅僅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向閻錫山表明心跡,跟其他將領的家屬們住在一起,方便特種警憲指揮處監視她們。


    唐博雅也有了特種警憲指揮處高級督察的身份,最少不至於像王湘亭那樣被人打,馬晉寧在省城住了近二十天,這才放心的回到了泉陽。


    馬晉寧回到泉陽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泉陽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可鄭春燕、遲性奇他們都覺得這算不上什麽大事兒、也就沒有馬上報告給他。


    但馬晉寧敏銳的感到,這,不僅是件大事兒,還可能是個巨大的陰謀。


    馬晉寧離開泉陽期間,閻錫山派人到泉陽將日軍第四混成旅團押解走了,是刁魁義、楊化吉協助辦理的交接手續。


    “鬼子投降後,肯定是要分批遣返回國的,總不能一直待在中國,用咱們的糧食養這群畜牲吧。”鄭春燕見馬晉寧刨根問底的詢問第四混成旅團被押走的細節,所以,在回答完他的追問後、發表了自己的個人看法。


    “就是,沒讓他們給被屠村鄉親償命,就夠以德報怨了!”遲性奇大大咧咧的說道。


    “泉陽日軍已經全部解除武裝,泉陽還有我們駐防,閻司令要僅僅是遣返第四混成旅團回國,有必要派來一個憲兵團封鎖火車站麽?


    刁魁義是跟軍座一起到太元的,他為什麽會單獨返回泉陽來交接這些日軍?


    這件事兒我可以肯定,軍座事前是不知情的,軍座可是晉東專署的專員兼晉東警備區司令的,閻司令為什麽挑軍座離開泉陽的時候遣返日軍?


    尤其是你!


    事發時鄭旅長也在省城,你名義上算是我們留在泉陽的最高指揮官,這麽重大的事情,為什麽不打電話告訴我和軍座?”馬晉寧提出自己的疑問的同時,嚴厲的瞪著遲性奇問道。


    “團、團座!我可真沒想那麽多呀!


    我這個人您還不了解,你指哪兒打哪兒,可您讓我窺破這件事兒的機關,我真沒想到會有什麽問題。”遲性奇委屈的說道。


    “遲兄別多想!


    師座也不是在質問你,隻是師座覺得事關重大,有些心急上火。”鄭春燕很會做人、他這個旅長本來就該是遲性奇的,所以他一直在幫他說話,他轉頭看向馬晉寧說道:


    “關心則亂,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師座這麽失態,這件事兒很容易就可以查明是否有貓膩兒!”


    “怎麽說?你有什麽辦法?”遲性奇心急的追問道。


    “參與日本戰俘交接的還有一個楊化吉,把他找來一問不就知道了。”鄭春燕笑著說道。


    “他要不說實話呢?”遲性奇心急的問道。


    “他敢!


    要不是師座有交代,我憑什麽加入他那個狗屁特種警憲指揮處,好好的旅長不幹,去他手下當個小特務?”鄭春燕趁機發泄了一下心中的不滿,楊化吉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暗中監視馬晉寧。


    “他現在春風得意,早忘了我們之間的情誼嘍。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隻要不損害他的個人利益,他未必不會說實話。


    不過怎麽問,這是個技術活兒,鄭旅長,這件事兒就交給你了,最遲明天告訴我結果。”馬晉寧說道。


    “是!師座、您就等著吧,晚飯前我就給您打聽清楚嘍。”鄭春燕笑著說道。


    “這麽有把握?”馬晉寧笑著問道、他知道他很聰明。


    “就是!你知道團座想要什麽消息?”遲性奇雖然隻掛了一個中校團長的軍銜、卻一點兒都不怕他這個上校旅長。


    “我要猜對了、晚上你請客,反正師座太太在省城,晚上咱們不醉無歸。”鄭春燕看著遲性奇說道。


    “要是你猜錯了呢?”遲性奇反問道。


    “我要是沒猜對,今晚雲夢酒樓魚翅席、我請!”鄭春燕答道。


    “去你的吧!


    雲夢酒樓看到師座、直接就把賬記到軍座賬本上了,你可真好意思說,你個鄭老西兒!”遲性奇沒好氣的說道。


    “我這是在幫你省錢好不好!


    ……,得得得,咱們也別拌嘴了,師座!


    您是不是想知道運送日本戰俘的火車,是往東開、還是往西開?”鄭春燕收起笑容、看著馬晉寧問道。


    “也許是我神經過敏了吧!


    但願是!


    可我又說服不了自己不起疑。


    鄭旅長,你在省城看到日本人了麽?


    他們像是戰俘應該有的樣子麽?”馬晉寧皺著眉頭說道。


    “師座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我不僅見了,而且他們談笑風生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戰俘。


    我當時怎麽就沒起疑心呢?”鄭春燕順嘴拍了下馬屁。


    “團座懷疑第四混成旅團沒有被遣送回國,而是……”饒是遲性奇膽大如鬥,也被自己這個猜測嚇到了、沒敢說出口。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查明日本戰俘的去向再做推斷吧。”馬晉寧也不願相信自己這個猜測。


    “那我現在就去特種警憲指揮處了。”鄭春燕說完就走了。


    馬晉寧跟遲性奇低語幾句後,他也急匆匆的離開了馬晉寧家,前往師部找唐淮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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