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3月6日,驚蟄。


    遲性奇、佟淩海、宋鐵蛟昨天與鄭春燕商量了一天,他們已經把那個“掉腦袋”的行動計劃基本製定好了,隻需要確定一個準確的實施時間就可以了,佟淩海、宋鐵蛟與鄭春燕各自各自分別準備,遲性奇獨自乘坐卡車改裝的公共汽車前往泉陽。


    遲性奇坐到終點站、日僑區,這樣可以更隱蔽,他給馬晉寧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先在遊廓區的一家茶舍品茗等馬晉寧的電話,快到午餐時、接到馬晉寧的電話,然後才趕往雲夢酒樓。


    遲性奇走進包廂、關好門,然後立正、給已經站起來的馬晉寧敬了個禮,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團座”,雖然馬晉寧早就當上旅長,但他們幾個還是喜歡稱他為“團座”,這樣顯得親熱,這是民國官場文化,稱蔣介石為“校長”的、就是比叫他“委員長”的更受蔣介石器重。


    “過來坐。”馬晉寧親熱的指著身邊的座位說道。


    “謝謝團座!我把計劃給您匯報一下、您看看哪裏有疏漏,我好回去與鄭營長再修改。”遲性奇一坐下就說道。


    “這個計劃不著急,總要給八路製造一個采取行動的借口吧,所以,在實施那個計劃前、必須先做點兒別的事兒。


    你覺得鄭營長這個人怎麽樣?”馬晉寧笑著說道。


    “鄭營長是正規軍校畢業生,軍事理論很紮實,關鍵是他做事果斷、條理清晰,說是我們一起製定那個計劃,其實也就是在他製定的計劃上、做了一點兒修改和補充而已,而且看得出來,他的膽子不比我小,對團座也很尊重。”遲性奇認真的說道。


    “隻要這個計劃順利完成,我就準備開始將特務營擴編為獨立團,他的資曆雖然不如你,但我準備讓他當團長、你當副手兼一個營的營長,你覺得怎麽樣?”馬晉寧看著遲性奇問道。


    “謝謝團座栽培,但我更喜歡現在這個身份、自由。”遲性奇是率真、耿直的本性,馬晉寧相信他說的是真話,馬晉寧看著遲性奇輕聲說道:


    “但你們現在存在暴露的可能,特高課一直在秘密搜索‘九路軍’,他們在八路的根據地、有至少一名潛伏的間諜,假如這個間諜取得一定的職務,或是從事情報收集工作,或是正好在晉冀邊區工作,那他就很可能發現,八路在晉察冀根據地中,位於晉冀交界處的牛頭堖、仙台山、紫雲山等山區,晉冀邊區並沒有建立根據地。


    那麽大一片兩不管的山區,居然沒有八路軍的根據地,這是非常可疑的,萬一那名間諜將這個情報密報給泉陽特高課,日本人一定會派兵去掃蕩那裏的山區,所以,你們不能再繼續留在劉秀洞山的那個秘密基地了。


    既然那裏不能再待下去、那咱們就演一出‘自己消滅自己’的戲給日本人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晉省其他地方,不是日占區、就是八路的根據地,你們再想建一個秘密基地、是極為困難的,古人雲: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深藏於人海,藏器於身,你們回來隱於部隊中、才是最安全的。


    但特戰隊不要全撤回來,讓他們分作兩隊、讓佟淩海和宋鐵蛟以上尉連長銜統領,秘密駐紮到舊街鎮周邊,那裏有日本人的一個秘密基地,很可能是進行細菌戰研究、細菌武器生產的基地,細菌武器一旦投入戰場,它可不會隻傷害軍人,當地老百姓全都得遭殃。


    所以,日軍這個喪心病狂的基地、是個很大的威脅,必須設法給八路或是軍統搞到準確情報、讓他們去摧毀那個禍害中國人的秘密基地。


    你要叮囑佟淩海和宋鐵蛟,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日本人在那裏的防備很森嚴、足有一個大隊的兵力,這事兒必須徐徐圖之。


    但就這麽撤回來也沒意思,所以我準備給日本人演一出戲:


    剿滅九路軍。


    這是存在城東大車店的提貨單,裏麵是八路的軍裝、一些赤色書籍什麽的,你回到山寨、盡快將那裏偽裝成八路的秘密基地,讓刁魁仁在一個新筆記本上抄寫《論持久戰》之類的赤色書籍,抄幾頁還要他寫讀後感、不能少於兩百字。


    這是一份鐵杆漢奸的名單,有仗著日本人撐腰、在當地欺男霸女的流氓惡棍,也有鐵心給特高課當密探的漢奸,你們把這些人都給我綁回去,等一切都準備好了,派人通知我,我會讓鄭春燕率部前去剿滅你們。


    你們要在山上抵擋一陣,但隻要迫擊炮一響、你們就從後山那條密道撤走,撤退前將那些換好八路服裝的惡霸、漢奸全部給我槍斃了,關押的刁魁仁也不能再留了,給他的八路軍服胸牌上、寫上晉冀邊區獨立團二團一營“政治教導員”。


    的時候,我把刁魁仁的屍體帶回來交給梅津三郎,他不是一直還在暗中調查偵緝隊被全殲的泄密案麽,他們不是說刁魁仁是失蹤麽?


    特麽人家刁魁仁是完成潛伏任務後、自己回到八路軍的隊伍裏了,到那時、我真想看看梅津三郎和刁魁義的臉色。”


    “高!團座真是走一步看三步,依著我的性子、早把那個雜碎一槍斃了,現在好了,剿滅了九路軍、還打死一名八路的營政委,八路怎麽報複都合理了。”遲性奇發自內心的恭維道。


    “少拍馬屁了,我那時隻是覺得一槍斃了、太便宜了他,當時根本不知道怎麽利用這個漢奸,現在既然要把你們撤回來,這個家夥就絕對不能再留了,至於給他封個營政委、也是現想的。”馬晉寧可不敢假裝早有預謀、坦率承認自己隻是臨時起意。


    “團座,我跟八路那邊有聯絡,上次您不是讓我幫他們救過一名王參謀麽,八路離開前、給我留了一個聯絡方式,您看這麽辦好不好:


    我們打死刁魁仁後,請八路幫咱們演出戲,讓他們給刁政委開個追悼會、建座衣冠塚,最好是讓八路的報紙也報道一下,做實刁魁仁的八路身份。


    我想八路應該能還咱們這個人情吧。”遲性奇屬於粗中有細的性格,要不是他太愛以身犯險,有時做事魯莽、不計後果,馬晉寧也不會再去費力發掘一個鄭春燕來獨當一麵。


    “這個你可以試試,那個王參謀通過姬德勝跟咱們做過幾次生意,所以我才答應給八路幫那個忙的,以後這條線就交給你來聯絡了。


    生意歸生意,你不要跟他們走得太近。”馬晉寧這樣說、依舊是不想讓遲性奇聯想到其他什麽。


    “這您放心,八路打鬼子、我佩服他們都是好漢,但什麽狗屁官兵一致、甚至還管別人的褲腰帶,老…我又不是修道之人,喝酒吃肉玩女人、少了這些……”遲性奇還沒說完、就被馬晉寧打斷了。


    “你馬上就是團副、一營之長了,該收收心了,回頭讓你嫂子給你找個小家碧玉、生個大胖小子,別總惦記著往花街柳巷跑。”馬晉寧嚴肅的看著遲性奇說道。


    “是!”遲性奇並不是很情願的答道,他昨晚就在大汖溫泉嫖宿了一名朝鮮泡姬,他不抵觸娶妻生子、但腦子裏依舊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但馬晉寧剛剛叮囑過他,這次遲性奇沒在泉陽嫖宿,中午吃完飯就帶著一車東西去了城關鎮,在那裏換上自己的車、急急忙忙往秘密基地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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