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個黑衣人從泉陽警備司令部外的一棵樹上,跳到了院內一輛卡車的篷布上,他似乎對司令部內的警衛很清楚,從車上麵跳到院子裏後,黑衣人迅速跑到司令部大樓的後麵,沿著排水管爬到二樓鑽進了廁所內,躲進了一個廁位中。


    警備司令部隻有這幾分鍾,由於日軍要集中到大門處進行前半夜與後半夜衛兵的交接班,兩條原本在院子裏遊蕩的狼狗,被日軍拴著、拉到大門口進行交接,接班的日軍確定無誤後,又把兩條狼狗給放開了。


    日軍這種做法看似多此一舉,其實是黑衣人在去年兩次投毒,他用摻了毒藥的生肉,前後毒死了兩條狼狗,由於沒有進行狼狗交接,所以前半夜值班日軍、與後半夜值班日軍互相扯皮,後來就有了這項規定。


    日軍泉陽警備司令部的警衛是每天四班倒,黑衣人不僅在白天觀察到了他們的交接,也在夜間探查過,早就發現了每天這短短幾分鍾的機會。


    黑衣人並不知道自己會有一天必須要潛入警備司令部,他隻是未雨綢繆的做了投毒那件事兒,沒想到今天還真用上了。


    黑衣人一直等到後半夜,確定整座樓內都沒人後,他光著腳、盡量貼在牆上往前走,隻有這樣,木地板才不會發出一點兒聲音,後半夜帶班執勤的軍曹、一般都會睡在一樓的值班室內,木地板的咯吱聲,在這寂靜的夜晚、是很刺耳的。


    黑衣人來到參謀長水野徹的辦公室前停了下來,掏出工具、沒用多長時間就打開了屋門,他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水野徹的辦公室內有一個巨大的保險櫃,他從不把東西帶回家,就算水野徹沒有帶回來具體的軍事計劃原件,他也會把一些東西記在他的筆記本上,黑衣人很了解他這個習慣。


    開保險櫃,黑衣人隻是簡單學過、並在自己的保險櫃上試過,但開其他保險櫃、這還是他第一次實踐,保險櫃的鑰匙、水野徹從來都不離身,黑衣人隻能賭自己搞定密碼後,還能打開那把鎖。


    上級並沒有給黑衣人下死命令,但他自己很想試試,所以才會有今晚的行動,他努力將耳朵緊貼在保險櫃門上,輕輕地轉動密碼盤。


    一圈、正轉、兩圈、反轉、三圈、正轉、四圈……


    半個多小時後,黑衣人額頭上沁出汗水,他掏出手絹將額頭上、保險櫃門上都擦了擦,然後定了定神、讓自己靜下心來,繼續附耳聽密碼盤轉動時聲音的細微差別,一個小時後,黑衣人終於將密碼破解了。


    黑衣人再次掏出開鎖工具,保險櫃鎖要比門鎖難開,費了二十多分鍾,他終於打開了鎖。


    雖然屋子裏的窗簾都已經拉上了,但黑衣人還是將掛在門後的雨衣拿來,將自己跟保險櫃都罩在雨衣下,這才打開手電筒,仔細翻查保險櫃內的文件,他一件一件的、翻的很仔細。


    黑衣人這次冒險潛入日軍司令部,不僅僅是為了冬季大掃蕩的情報,他還想看看水野徹這兒會不會有與舊街煤礦秘密基地的線索。


    日軍對這次冬季大掃蕩的保密工作、確實很嚴密,水野徹的保險櫃內並沒有相關的軍事行動計劃,馬晉寧僅僅是在水野徹的筆記本上,根據前後文得出一個結論:


    日軍所謂重點進攻戰術,就是要先肅清河北境內的八路軍,使用蠶食的戰略,一地一點的逐步侵占八路軍在河北的根據地,壓縮八路軍的生存空間,類似國民黨軍“以時間換空間”的戰略。


    由於日軍必須分散駐防各個戰略要地,所以日軍在中國的三個方麵軍之一的華北方麵軍,雖然有數十萬軍隊,但能抽調出來參加冬季大掃蕩的部隊、並不充裕,黑衣人仔細閱讀水野徹的筆記後,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記錄下來日軍參戰部隊番號及總兵力:


    華北方麵軍下轄的第二十六、第一一○師團,獨立混成第二、三、四、八混成旅團各抽調一部分兵力,共計2萬7千餘人。


    黑衣人根據水野徹筆記本上,黑藤騎兵聯隊出發時間、以及他們趕到河北阜平參戰的時間,初步判斷出日軍冬季大掃蕩的發動時間,但他沒有將主觀判斷寫出來,隻是如實記錄了黑藤騎兵聯隊出發時間、抵達阜平的時間。


    至此,日軍冬季大掃蕩的戰役目標、參戰部隊、發起時間,這三個主要信息已經清楚了,黑衣人將筆和小本子放回衣兜,開始翻查其他文件。


    水野徹的保險櫃裏,擺滿了各種文件、檔案,黑衣人雖然發現了一些重要情報,但他始終沒有找到與秘密基地相關的任何線索。


    由於神經一直高度緊張,黑衣人沒注意到時間的快速流逝,當他看完所有文件、檔案後,看了下表、已經淩晨五點了,他迅速將保險櫃恢複原樣,鎖好保險櫃,又用手絹擦拭了一遍保險櫃,然後將雨衣掛到門後,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黑衣人回到衛生間,等到五點五十三分,聽到下麵日軍用狗繩將樓後的一條軍犬帶走,然後在心裏默數計時,他隻有在日軍到大門處交接的兩三分鍾時間內、才能安全離開。


    黑衣人估算牽著軍犬的日軍已經到了前院,然後迅速利用排水管跳落到樓下,跳上那台卡車,縱身躍上圍牆、在日軍再次鬆開狗繩時,跳到了院外,迅速跑進了一條小巷。


    黑衣人在小巷裏四顧無人,這才從衣兜裏掏出一個粘了三根雞毛的信封,將自己小本上的數頁紙撕下來,他要把這些原始的信息、原原本本轉達給組織上,不添加任何自己的主觀判斷,他用舌頭舔了一下封口、將信封封好,然後迅速離開了這裏。


    如意巷。


    羅耀宗一覺醒來,又在門上發現了一個符號,他走過去擦拭掉、然後抓緊時間洗漱完畢,從雞窩裏掏出一封貼了三根雞毛的信件,他昨天才給蒼鷺同誌轉送了一封組織上的特急信函,今天就收到粘了三根雞毛的緊急重要情報,他不敢怠慢,馬上去安排李長榮出城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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