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晉寧回到壽洋,去唐府給唐瀚文問安、那是題中自有之意,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帶上從泉陽準備的禮物、登門拜訪唐瀚文,他先去唐博祥住的院子,將唐博祥讓他捎帶的東西、以及自己送的禮物放下,然後才去求見唐瀚文。


    馬晉寧現在已經是唐博祥最得力的部下,唐瀚文對他也比以前客氣多了,馬晉寧不再是站著答話,而是可以坐著跟唐瀚文說話了,唐博虎、唐博愷都沒這個待遇。


    唐瀚文很有興致的聽馬晉寧介紹了他收兩個日本義妹的經過,很欣賞他能潔身自好,兩人東拉西扯了一上午,唐瀚文還留馬晉寧陪他吃了午飯,臨走,又讓管家取來兩隻十二錢重的金手鐲,說是送給馬慧寧、馬秀寧的薄禮。


    馬晉寧再三推脫不掉,這才代二人收下,說讓她們明早過來問安、敬謝。


    馬晉寧回到家,說南燕竹鎮今天有大集、跟她們解釋類似於泉陽城郊的廟會,很熱鬧,馬晉寧準備帶她們去趕大集,並不顧馬秀寧推辭,強拉著她坐到了副駕上,佐佐木雖然不滿,但知道她不去、馬晉寧還是會去,接著馬晉寧給她拉開車門的台階、一臉不爽的坐到了後排。


    集會上的人、摩肩擦踵,但見到馬晉寧他們幾個、都很自覺的讓開了,他們打心眼裏害怕、憎惡穿軍裝的馬晉寧、穿和服的佐佐木和南雲奈香。


    佐佐木故意緊緊挎著馬晉寧的胳膊、兩人並排走在前麵,馬秀寧與南雲奈香並排跟在後麵,隻有佐佐木一個人異常開心,一會兒去看看這個、一會讓馬晉寧去給她買那個吃,馬晉寧每次都是直接買三份,佐佐木也拿他沒辦法。


    回城時,佐佐木要求自己坐到副駕上,她發現坐那裏與馬晉寧聊天,甚至動手動腳都更方便,馬晉寧指的隨她。


    第二天一早。


    馬晉寧帶著身著旗袍的馬秀寧、佐佐木去拜見唐瀚文,這次南雲奈香沒跟來,但佐佐木手上卻捧著一個錦盒,她處心積慮的多帶了些禮品,這個禮盒裏是一支九年齡的山參、是比較貴重的補品,唐瀚文雖然並不看重這個禮物,但還是多誇了佐佐木幾句。


    馬晉寧這才想起佐佐木的間諜身份,心思如此縝密,差點兒就被她這兩天裝出來的小女人樣給騙了,今後跟她打交道、必須更加謹慎。


    回到家,馬晉寧去跟父母告辭,佐佐木回了她住的房間,南雲奈香把東西都放進後備箱,然後也回屋去了,馬晉寧父母、妹妹妹夫、馬秀寧把他送到院門口,馬晉寧發現佐佐木還沒出來,隻好站在車旁等候。


    不一刻,身著海魂裙裝的佐佐木出現在院門口,她在熱情的與馬母她們告別,馬晉寧不僅撇撇嘴,這是來參加走秀麽,佐佐木都換了幾套衣服了,尤其是這身海魂裙裝,日本很多中小學用這種款式做女學生的校服,可佐佐木都二十多了,明顯在裝嫩。


    佐佐木依舊要坐在副駕上,馬晉寧隻好同意,他把手伸出車窗、與家人揮別,然後啟動了汽車,車剛開出縣城,佐佐木突然說道:


    “相機裏還有不少菲林吧,我們去獅腦山玩一天吧。”


    “這麽多弟兄跟著、不方便。”馬晉寧說道。


    “可以讓他們在橋頭鎮等我們,南雲都把野炊的食品準備好了。”佐佐木用很期待的語氣說道。


    “這……好吧。”馬晉寧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她。


    “謝謝!”佐佐木高興的說道,並扶著馬晉寧的肩膀,探起身在他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馬晉寧嚇了一大跳、差點兒扶不穩方向盤,這一幕恰好被三連長看到了,等車開到橋頭鎮,馬晉寧拿出一筆錢,讓他們在鎮上打尖、等著,三連長用曖昧的眼神示意、我懂,馬晉寧也不好說什麽,把車開出主路,向獅腦山開去。


    轎車停在山下,雖然獅腦山景色優美、現在又是農閑時間,但這裏卻幾乎沒有遊人,戰爭,苦難的生活,讓人們已經想不起來這是個踏青的好季節了,馬晉寧看著山上、心中不免有些感慨,這該死的戰爭、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


    身著海魂裙裝的佐佐木顯得很興奮、拉著馬晉寧往山上就跑,一邊跑、一邊發出快樂的笑聲,看到喜歡的景色,佐佐木就停下來讓馬晉寧給她拍照,一路走走停停,但還是很快爬到了山頂,這裏可以眺望不遠處的龍海山,可謂是心曠神怡。


    南雲奈香提著一個食盒和一個包袱、遠遠的跟在他們兩人身後,等她爬到山頂時,佐佐木不知道拉著馬晉寧跑到哪兒去了,此時已到午飯時間了,南雲奈香打開包袱,將一塊布平鋪在草坪上,然後開始將她早上做的壽司、以及馬慧寧做的一些山西美食、一些水果擺放好,等著二人回來。


    此時。


    馬晉寧坐在山坡草地上,雙目眺望遠方,佐佐木雙手緊緊摟著馬晉寧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馬晉寧一開始試圖掙脫開,佐佐木反而摟得更緊,上半身還側過來、胸脯緊貼在馬晉寧的胳膊上,他隻好放棄,她見他不再掙脫,這才坐正身體、側靠在他的身上。


    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麽靜靜地坐著,佐佐木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嘴角微翹、露出一個很清馨、愉悅的笑容。


    “開出春花好,攀花手折持,花開千百遍,無已戀君時。”佐佐木不知道什麽時候,心中又有了一種惆悵的感覺,用日語輕輕吟誦了一首日本俳句。


    馬晉寧聽得出來,這似乎是一首講述情事的詩,但現在隻有兩人在此獨坐,讀這種詩、讓空氣都變得曖昧起來,他隻好假裝聽不懂。


    “真希望時間就此終止。”佐佐木喃喃的嘟囔了一聲。


    這種暗示更直接了,馬晉寧不敢接話、趕忙轉移了話題:


    “也不知道戰爭何時能徹底結束,天下人都能過上安寧祥和的生活。”


    “除非徹底消滅掉歐美鬼畜,否則,天下永無安寧。”佐佐木呢喃道。


    “我們上去吧,南雲可能等急了。”馬晉寧知道這句話是佐佐木本能的想法,可特麽你們日本入侵中國、蹂躪這個人,卻特麽說是歐美列強的原因,歐美列強賣軍火、戰略物資不假,但不能說殺人犯無罪、都怪賣菜刀的吧,所以馬晉寧想結束談話。


    “不!”佐佐木扭著身體撒嬌道。


    “讓她一個人等我們這麽長時間不合適。”馬晉寧耐心說道。


    “不!”佐佐木依舊拽著馬晉寧、不讓他起身。


    “走吧,我有點兒餓了。”馬晉寧隻好這麽說道。


    “不!除非你……你親我一口。”佐佐木說著臉一紅,微微抬起頭、雙目緊閉、嘴唇微微顫動,一臉期待的的神色。


    馬晉寧挪了挪腿、但佐佐木緊緊摟著他,他想站起來、恐怕會被她帶倒,而且佐佐木的神色、也讓馬晉寧心中不忍讓她失望,假如不是日本軍國主義侵略成性,假如世界和平,佐佐木應該也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可以去追求屬於她的幸福。


    馬晉寧垂頭、佐佐木能感受的到,她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了,馬晉寧迅速在佐佐木額頭上親了一口,趁著佐佐木一臉詫異、心中分神的瞬間,馬晉寧站了起來,佐佐木抱著她的胳膊、也被帶起來了。


    佐佐木顯然不甘心,緊摟馬晉寧的胳膊,身體朝他靠了過來,就在馬晉寧在想應對之策的時候,山頂傳來一聲呼喊:


    “小姐!馬旅長!你們在哪兒呀?”


    “在這兒!”馬晉寧大聲喊道,然後轉身上山,佐佐木恨恨的看了一眼山頂,南雲奈香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壞她的好事兒。


    這真不怪南雲奈香,她把食物放好,佐佐木她們一直不回來,螞蟻卻很快聚攏過來,剛開始她還能一個個的碾死,但現在越來越多,她隻好過來叫她們,要是呼不應,她就準備把食品收回食盒裏。


    聽完南雲奈香的解釋,佐佐木的臉色恢複了笑靨,摟著馬晉寧的胳膊坐在一起,還讓南雲奈香給兩人拍了幾張合影。


    馬晉寧笑著謝謝南雲奈香做的美食,看著身邊笑靨如花的佐佐木蒼優,突然又想到她剛從說的那句話,她隨口所說的、應該是心裏話:


    “除非徹底消滅掉歐美鬼畜,否則,天下永無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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