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月16日。


    八路軍沒有炸毀製鐵廠的廠房,損壞的設備已經開始修複,水泥廠卻已經被徹底摧毀了,片山旅團長隱瞞了水泥廠的實情,隻向上匯報說產能受到了較大影響,還能按照原定計劃、按期為“囚籠戰術”提供建設碉樓的水泥,故意在報告中漏掉了兩座碉樓之間的圍牆。


    片山敢欺騙華北方麵軍,是因為馬晉寧建議唐凰公司也辦了一個水泥廠,隻不過產能隻有日軍水泥廠的五分之一。


    為了推脫自己的防衛責任,片山親自與唐博祥談,用授予他為第九師師長,把娘子關、定平縣、猛縣三處交給唐博祥派兵守備,這就是默許唐博祥在娘子關設卡收過路費,允許他在兩縣搜刮地皮,這個條件讓唐博祥很動心。


    片山旅團的最重要任務是確保舊街煤礦秘密基地的絕對安全,製鐵廠、水泥廠也是由片山旅團守備,所以他能派到娘子關、定平縣、猛縣三處的日軍有限,當地偽軍也隻敢欺壓城內百姓、輕易不敢出城,所以這些地方的八路軍很活躍。


    日本人原來不想讓唐博祥一家獨大,所以他的部隊沒被派出泉陽、擔任地方守備任務,唐博祥的唐凰公司在泉陽搞巨額投資,讓片山相信唐博祥不會背叛日本人,現在想平白拿走那個水泥廠,片山不得不默許唐博祥再收編那三個地方的保安團、進一步擴張實力。


    唐博祥假裝不情願的與片山達成了交易。


    唐博祥回到司令部,立即召集唐博虎、馬晉寧開會,商量派誰前往三處駐防,唐博虎對設卡收捐、到鄉下搜刮地皮,那是很有心得和實戰經驗的,馬晉寧不想與他爭,所以,很快就決定由第二旅的三個團分駐三處。


    娘子關、定平縣、猛縣三地的保安團加起來有一千多人,這些人都是當地的地痞流氓出身,戰鬥力不行,但熟悉當地情況,唐博祥讓唐博虎把他們都收編了,這樣,第九師就有足足一萬兩千多人了,成了一支不容小覷的武裝力量。


    唐博虎準備第二天就帶兵出發,再有一個月就是農曆新年了,人們再窮、也要盡己所能采買年貨,這是設卡收過路費的最好時機。


    瑞昌洋行。


    “交城駿棗、太穀壺瓶棗、稷山板棗、運城相棗,買棗子嘞!”


    賣棗的老者走過瑞昌洋行後,唐博雅並沒有馬上離開洋行,雖然老者每天都會從門前路過兩三次,但隻有吆喝的順序完全沒錯,才是有緊急的重要情報要傳遞,但洋行裏都是軍統特務,不能讓他們聯想到自己出門的規律上。


    “唐小姐好!”一個長相英武的年輕人走進了洋行。


    他就是軍統派來的那名、想憑借唐博雅的關係、謀求旅長職位的劉公良,軍統給唐博雅的命令是與劉公良假結婚,讓他以女婿的身份謀求那個旅長職位。


    劉公良是朔州人、黃埔軍校第七期步兵科畢業的,他對唐博雅一見鍾情,但是唐博雅並不想跟他假扮夫妻,後來馬晉寧建議擴兵三個旅,唐博雅去求老爹出麵,把他安排在唐博愷的手下、當了一名團長,但她沒想到,劉公良有空就從壽洋趕到泉陽,一直糾纏不清。


    劉公良捧著一包東西、想要遞給唐博雅,但她直接轉身上了二樓,其他人都不知道劉公良的軍統身份,每次來、唐博雅也沒給過他好顏色,所以,想跟過去劉公良被攔了下來。


    劉公良無趣的待了一會兒,無奈的離開了。


    劉公良走到門口時,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捧著一束花走進了洋行,他警覺地立即駐足盯著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三十歲左右的青年。


    “唐經理又來啦?”王湘婷笑著迎了上來,此人正是留學法國、被唐瀚文高薪聘請來的唐凰公司總經理唐澤孝,按照原來馬晉寧的規劃、瑞昌洋行早就被逼的倒閉了,這也是唐博祥的意思,他就是想讓瑞昌在泉陽無法立足,好讓妹妹脫離軍統的控製。


    但唐澤孝得知情況後,讓唐凰下屬洋行、不得與瑞昌經營同類商品,唐博雅當然知道這位遠親的心思,唐澤孝也是唐瀚文給她物色的女婿候選人,但唐博雅就是看不慣唐澤孝那副假洋鬼子的做派,言必稱“法國如何怎樣”,而且每天打扮的油頭粉麵的、還噴香水。


    “博雅出去了?”唐澤孝問道。


    “去樓上了、被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惡心到了。”王湘婷說著、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劉公良,雖然他穿著中校軍裝,但唐博雅她哥是司令,唐博雅又不待見這個軍官、而且她也不知道劉公良的真實身份,所以,王湘婷才敢這麽說。


    “一個小小的團長、也想追唐家的千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唐澤孝轉過頭、看著劉公良,用揶揄的語氣說道。


    劉公良知道唐澤孝是唐凰的總經理,也是大股東,唐凰先後的投入近兩百萬大洋,唐瀚文隻籌到九十萬,其他都是唐氏宗族富戶、以及信任唐瀚文的地主和富商的投資,唐澤孝能做總經理,除了他學的是工商科、主要是他家投資也高達三十五萬大洋,所以,劉公良隻能忍。


    唐澤孝也不敢直接上樓去找唐博雅,兩個大男人就這麽站在洋行裏互相敵視的幹瞪眼,劉公良是個團長、他不走,王湘婷他們也不敢往外拐。


    “冰糖葫蘆!剛出鍋的冰糖葫蘆!”


    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吳敬文幾乎每天都在這個點、來到瑞昌洋行門外叫賣,唐博雅時不時的會買兩三串,與王湘婷她們分享。


    王湘婷不禁羨慕的瞟了二樓一眼,她不信吳安邦隻是為了來賣冰糖葫蘆,這個唐博雅的壽洋小老鄉,在她來到泉陽不久,就從壽洋趕來,王湘婷認定吳安邦是在暗戀唐博雅,但又自慚形穢、不敢追求她,隻是用這種方式,每天能來看唐博雅一眼。


    吳敬文是唐博雅的交通員,他隻吆喝了一遍、說明他沒有上級指示要交給唐博雅,但組織上另一條秘密戰線的戰友,需要自己幫他傳遞消息,現在她不敢下樓,怕那兩人糾纏,隻要他們跟著、那她就沒法去城西,而唐澤孝大概率會一直跟著自己,她還不能像對待劉公良那樣嗬斥他。


    “唐經理在麽?”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走進來、看著王湘婷問道,這人叫周國平,他是中統泉陽站的新站長、公開身份是中學副校長。


    周國平是個野心很大的人,他與一心想“混走”日本人的魏世忠截然相反,他一心想做出點兒成績來,而唐博雅身份特殊,要是能追上她,策反唐博祥可是大功一件,所以,雖然唐博雅一樣對他愛答不理,他還是經常到瑞昌洋行來。


    “在樓上經理室。”王湘婷知道告訴他、他也不敢直接上去,一個中統、想來挖軍統的牆角,看來周國平是真不知道、瑞昌洋行是軍統的據點。


    “嗬嗬,沒事兒、我正好路過,到這兒轉轉、看看。”周國平打著哈哈,假裝去瀏覽洋行裏售賣的商品去了。


    樓上的唐博雅更不敢下樓了,這個周國平是個中統老特務了,萬一自己下樓出門,吳敬文十之八九會跟自己打招呼,要是讓周國平看到,誰知道他會不會起疑心。


    軍統主要任務是監視國民黨軍隊,前期抓共產黨算是副業,中統號稱“黨務調查”,其實一直把共產黨作為主要針對的目標,共產黨的大叛徒顧順章、就是被中統逮捕的,差點兒給上海的黨組織造成滅頂之災,唐博雅不願與周國平多說話、就怕自己言多有失,被這個特務懷疑上。


    唐博雅很慶幸,魏世忠在南京參加會議時,見過上台領獎的周國平,而周國平不可能看到魏世忠,周國平三十來歲就能當上站長,說明他真的很努力、也很有些能力。


    為了防止唐博雅與取情報的羅耀宗相遇,唐博雅是在奇數半點去劃記號,羅耀宗是在雙數半點去查看有沒有那個符號,今天是重要緊急情報、那就越早被送到組織手上越好,可她現在被困在樓上、她真的有點兒想從窗戶、跳到後麵的巷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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