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晉寧之所以會配合佐佐木蒼優、每月都去吉原伎町兩三天,偶爾還捧場她的“花魁下午茶”,並照付全部費用,那還真不是憐香惜玉,而是在喝茶、聊天時,發現了個一般人都會忽視情況。


    佐佐木蒼優在日軍入侵山西前,就已經在泉陽潛伏了,日軍占領泉陽後,軍官們自持身份,極少去慰安所解決自己的獸欲,城內的妓院就成了他們發泄的地方。


    但是,吉原伎町屬於泉陽最高檔的妓院之一,裏麵又是日本藝伎服侍,中佐以下的軍官承擔不起高額的費用,就算是梅津三郎,要不是有巨額的黑、灰色收入,也不可能經常進出吉原伎町的。


    佐佐木蒼優作為花魁,自然是一眾日本軍官的首選,所以她接待過泉陽幾乎所有中高級軍官。


    一條玉臂萬人枕、半點朱唇千人嚐,雖然說的是藝妓的悲哀與無奈,但她們也有普通女人難得的閱曆,說誇張點兒,那就叫“閱人無數”。


    接觸過的男人多了,對人的認識也會更深刻,能輕鬆聽出話的真偽,對一個人會有一個較為精準的判斷,而男人在美女麵前也會放鬆警惕,流露的信息、往往都是真實的,而麵對的又是日本女人,有些愛炫耀的日本軍官、甚至說的還是日軍機密。


    馬晉寧與佐佐木蒼優、南雲奈香聊天時,故意引導她們說說那些日本軍官的趣事兒,一旦話題說開、那就不僅局限在某件事兒上,往往把那名軍官的底細完全暴露出來了。


    知道了日軍軍官的性格特點、秉性愛好、行事風格、粗鄙文雅等等,哪些可以籠絡、結交,哪些需要小心應付、哪些要繞著走……任道遠才能在日本軍官間左右逢源、做事兒遊刃有餘,成為唐博祥與日本人之間的“潤滑劑”,他逐漸在唐博祥的心裏、地位與刁魁義發生了翻轉。


    對唐博祥來說,鋼筋、水泥就是重金難求,但他告訴馬晉寧的時候,馬晉寧心裏就已經想到了一個絕佳人選,鋼筋、水泥都不是問題,隻要看這個人的胃口了。


    馬晉寧與佐佐木蒼優、南雲奈香聊天品茗,不可能總說別人,南雲奈香垂涎馬晉寧的“男色”、就曾多次說要給他“驗身”,自然也會聊到佐佐木蒼優,南雲奈香說她是個“癡情女人”、她居然默認了,這引起了馬晉寧的好奇心。


    南雲奈香後來在隻有她們兩個人時,故作神秘的告訴馬晉寧,那個男人叫河澄昭彥,四十來歲、是個已有家室的大佐,但他不是日本陸大、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是東京大學建築係的學霸,現在是德江大隊參謀長、相當於建築公司的總設計師。


    河澄昭彥學識淵博、為人儒雅,不像其他日本軍官那樣、進屋就想上床,佐佐木蒼優與他相談甚歡,但一夜春宵後,河澄昭彥就再也沒來過。


    佐佐木蒼優那時還沒與馬晉寧交往,其她藝伎對她敬而遠之,天天跟南雲奈香在一起、難免感到枯燥,於是,她自己墊付“花魁下午茶”的費用,請河澄昭彥到吉原伎町來品茗、聊天,臨別時,佐佐木蒼優梨花帶雨的問他何時再來。


    河澄昭彥囊中羞澀、但男人的尊嚴又讓他無法啟齒,日本陸軍大佐的月薪是346日元,戰爭期間還有“在勤加俸”138日元,但他有父母、妻兒要養,絕大部分錢都要寄回家裏,而吉原伎町的“花魁下午茶”都要60元軍票,他哪兒能負擔得起。


    但河澄昭彥跟普通男人一樣,憐香惜玉、看不得女人在自己麵前哭,況且還是個自己喜歡、聊的也很開心的年輕美女。


    河澄昭彥很鄭重的答應、以後經常來看佐佐木蒼優,但事實上,也僅限於每月來喝一次“花魁下午茶”,一次恰好與馬晉寧遇上了,佐佐木蒼優很大方的介紹兩人認識,他聽南雲奈香說過馬晉寧“英雄救美”、還沒有做入幕之賓的事情,所以對馬晉寧印象很好,幾人相談甚歡。


    馬晉寧去吉原伎町前,先去唐凰要了一根小黃魚、一百元大洋,揣上這些錢去找佐佐木蒼優,見麵後,簡單寒暄兩句,馬晉寧將小黃魚放到佐佐木蒼優麵前,將裝著100銀元的花布包、推到南雲奈香麵前,然後說道:


    “……,反正都是陪客人喝酒,那為什麽不陪一個自己不討厭的人呢?


    唐凰公司願意出這筆錢,每周讓河澄大佐來陪佐佐木小姐解悶,那點事兒、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兒、難事兒,他和德江大隊長還會額外有一筆不小的進項。


    我聽說現在日本國內的少將家,都已經不能保證頓頓吃上北海道粳米了,有了這筆錢,他們在國內的家人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軍人,幫天皇開疆擴土,但也不能虧待了自己和家人不是?


    再說那些鋼筋、水泥,不僅有一筆不小的現款收入,唐司令還答應給我百分之二的幹股,我也送給河澄大佐、佐佐木小姐各一半,別小看這百分之一,每年的分紅、不少於這個數!”


    看著馬晉寧用雙手比劃的數字,佐佐木怦然心動,南雲奈香更是垂涎三尺,幾乎沒有怎麽猶豫,佐佐木推了南雲奈香一把,她馬上心領神會,邁著小碎步、木屐急促的踏在木地板上,她去給河澄昭彥打電話了。


    晚宴上,河澄昭彥很矜持,並沒有答應馬晉寧的請求,他也不著急,還得看佐佐木蒼優今晚能不能“睡服”河澄昭彥。


    馬晉寧對此事並不算太擔心,他很了解這些日本人、也可以說是人性:


    就算河澄昭彥自己不貪圖那百分之一的幹股,但佐佐木蒼優不可能抗拒這個誘惑,她現在比馬晉寧更想說服河澄昭彥。


    河澄昭彥也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他會明白,佐佐木蒼優這種人、可以不做朋友不交往,但絕對不能得罪她,要是河澄昭彥一味堅守底線,他早晚會遭受佐佐木蒼優的報複,河澄昭彥說他讀過中國很多古籍,那肯定讀過“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的古訓。


    馬晉寧飯後,把今晚的賬都結了,告辭時,南雲奈香笑盈盈的給他了一個盡管放心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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