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娜皺了皺眉,隨手撕開一小袋,袋子裏的粉末像是某種詭異的塵土。


    她靠近,鼻子微微一嗅,頓時世界開始扭曲。空氣中那些無形的塵埃仿佛炸開了,朝她的腦中狂湧,瞬間將她拽進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幻境。


    天旋地轉間,她看見自己站在一片血紅色的海洋上,波濤翻湧,帶著刺鼻的腥味和濃重的腐朽氣息。每一聲波浪的拍打,像是千萬張惡鬼的麵孔在嘶吼,嘴巴張大到極致,仿佛要吞噬她的靈魂。


    喬娜感覺自己的腳在海麵上滑行,下一秒,身體卻陷入了那片腥紅的液體中。液體冰冷刺骨,卻又仿佛燃燒著熾熱的火焰,瞬間燙得她皮開肉綻。


    她的血肉仿佛不再屬於自己,而是被這海水一點點剝離開來,像是一根根爛泥,粘稠地垂掛在骨架上。


    她的眼前驟然出現了一片燦爛的霓虹,扭曲的色彩像是從畫布上被撕開的傷口,裏麵透出刺眼的光,強烈到像是要灼穿她的眼球。


    喬娜看見一個個熟悉的麵孔在霓虹的閃爍下交替出現——虎子、小雨、玲玲——他們的臉上浮現出扭曲的表情,有的痛苦得像要撕裂開來,有的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


    她猛然一掙,身體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絲線從深淵中拉了出來。喬娜感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瘋狂地抽搐,仿佛有無數條蠕蟲在她的皮下遊走。她知道,這是幻覺,可那種觸感真實得令人作嘔。


    她的耳朵裏嗡嗡作響,像是千百根細針在紮入耳膜,聲音一層層疊加,最終爆發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白噪音。


    她的意識如同破碎的鏡麵,碎片在空中漂浮旋轉,時而拚湊成血肉模糊的記憶,時而化作無形的虛無。短短幾秒,卻像是過了幾個世紀。


    喬娜的心髒劇烈跳動,仿佛要從胸腔中掙脫出來,而她的血液則如洪流般在血管中橫衝直撞。


    在那一片混沌之中,喬娜幾乎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但她突然猛地一震,用盡全力,血肉之力湧向她的感官,將那些扭曲的幻覺壓回到暗無天日的角落。


    她的骨骼瞬間變得如鐵一般堅硬,血液變得沉穩冰冷。她仿佛用肉眼看見了那些幻覺,一根根地被她的力量碾碎,化為烏有。靈魂一陣劇烈的掙紮後,終於回到了現實的肉體之中。


    喬娜深吸了一口氣,酸澀的味道還殘留在舌尖,她眯起眼睛,視線重新聚焦,目光冷得像刀鋒。她緩緩吐出一口氣,那氣息中似乎還夾雜著剛才幻境的腥臭和火藥味。她揮手一指,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把這些東西裝回去,快!”


    大夥立刻行動起來,把那些小包裝的白色粉末快速塞回了背包。房間裏隻剩下低低的呼吸聲和手指翻動包裝袋的聲音。


    喬娜站穩腳步,緩了緩,低聲說道:“這玩意兒能讓人上癮,怪不得我經常看到他們在街頭交易這些東西。這恐怕不是便宜貨。”


    她看了看那些粉末,冷笑了一聲:“咱們把這些東西賣掉,應該能換不少錢。”


    點了點頭,雖然有些擔憂,但喬娜的冷靜讓他們稍稍安心。


    喬娜背上背包,轉身準備上樓。臨走前,她不忘叮囑道:“大家輪流值班,累了困了就找其他人換班,不必這麽辛苦。畢竟,我們還有幾個工人在這裏,有什麽問題,叫他們幹活也可以。”


    大夥互相看了看,雖然心裏仍有些許不安,但喬娜的冷靜和計劃性讓他們相信,隻要按部就班地進行,接下來的路或許能順利一些。


    第二天黃昏時分,霓虹燈光開始在西風街的牆麵上閃爍,五顏六色的燈影像是被撕碎的夢魘,映在玲玲的臉上。


    喬娜背著沉重的背包,冷冷地注視著街頭的騷亂,身旁的玲玲則顯得格格不入。


    玲玲穿著一件緊身的亮片吊帶裙,裙擺短得幾乎隻遮住大腿根,閃爍的亮片在路燈下顯得過於刺眼。裙子緊貼在她還沒完全長開的身體上,把玲玲那稚嫩而單薄的身形勾勒得分外突兀,像一塊硬塞進模具裏的未成熟的泥巴。


    她的腿上套著網狀的黑色絲襪,絲襪上的洞口被刻意撕得很大,像是被某種凶猛的野獸撕扯過,暴露出白嫩的皮膚。


    腳下是雙紅色高跟鞋,那尖銳的鞋跟如同一把把細小的利刃,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子路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她的臉上畫著濃重的妝,眼影塗得誇張,仿佛一對漆黑的翅膀在她眼窩裏扇動。她的嘴唇被塗成深紅,顏色鮮豔得像是剛喝過血的嘴巴。


    粉底厚得掩蓋了她原本稚嫩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蒼白而毫無生氣的色澤,看上去就像一具小醜般滑稽的麵具。


    玲玲那雙本來充滿笑意的眼睛此刻顯得空洞無神,眼神被睫毛膏的沉重壓得幾乎抬不起來。


    “喬娜姐,幹嘛讓我穿這麽奇怪的衣服?”玲玲咬著嘴唇,手指不安地拉了拉裙擺,試圖遮住裸露在外的肌膚。


    她的聲音中透著緊張和抗拒,眼神躲閃,不敢正視街上那些怪異的目光。


    喬娜冷眼掃了她一眼,視線從玲玲的高跟鞋一路滑上來,落在那不合時宜的打扮上,目光冰冷得像一塊無情的鋼鐵。


    “咱們這叫引蛇出洞,”喬娜淡淡地開口,聲音裏沒有半點情感的波動,“你就委屈一下吧。”


    玲玲聽後小聲嘟囔了幾句,但還是乖乖站在原地,沒有再多說什麽。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對抗著那種被逼入獵物陷阱的感覺。夕陽的餘暉染紅了西風街,玲玲的身影在霓虹的照射下顯得單薄又無助,像一隻即將被吞噬的小鳥。


    很快,第一隻獵物上了勾。一個醉醺醺的漢子搖搖晃晃地從陰暗的小巷裏躥了出來。他身上的酒氣撲鼻而來,濃烈得像是剛從發酵罐裏撈出來的爛泥。


    他的步伐不穩,左腳踩在右腳上,一路踉蹌,嘴裏哼著跑調的小曲,像是在為自己的頹廢人生作最後的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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