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城外的孤峰之上,怒劍仙和霸刀澹台破對立兩邊,兩人許久都沒有動手,都在蓄氣。


    “十年前,我於滄瀾峰上敗於你手,十年來我以滄瀾峰為石,磋磨刀鋒。於今日終於刀成”


    “來戰……”


    兩人戰意瞬間爆發,怒劍仙惜字如金,甚少說話,也隻有麵對蕭崇時才會多說一句。


    他的劍道在於怒,自從和洛青陽一戰後,這世上便很少有人值得他拔劍了。他的劍,隻有三式。三式過後無論成敗,便不再戰


    他沒有少年那般蠻徑,勝就是勝,敗就是敗。當年世人以為他撐不過洛青陽三劍,卻不知心中已然有了需要守護的人,而這人大業未成,他不能死。若拚死一戰,他死,洛青陽重傷。


    問劍在於一較劍道之高低,跟生死無關。他有自己的驕傲,在他的領域,喜怒無常,但他的劍道卻始終如一。


    如今的他心中無憾,


    “劍仙怒拔劍,一式山河動”


    他的對手值得他拔劍,隻見他緩緩舉起破軍劍,看似緩慢的舉動,實際卻是以奇快的速度,射出了無數的劍意。淩冽的劍氣,刀意已經碰撞了無數次,以他的身前一尺形成了無形的颶風。


    這一劍之威猶如毀天滅地般朝對麵的澹台破攻擊而去,那一刻天地也為之失色。連無雙劍仙也為之動容,這劍之威超越了當年天啟城對戰洛青陽的一劍。穩坐天下五大劍仙之一,果然都不是弱的。


    這一劍既分高低,也分生死。


    “好一個劍仙怒拔劍,……”


    澹台破仿佛遇到了久違對手,渾身戰意凜然。身前似乎有一把大刀橫貫在前,這一時候的他,人也是刀,刀也是人。


    刀的領域,他就是王者。


    一人手持破軍,一人手持霸刀。


    瞬間消失在原地,一人一刀碰撞,散發出無數的劍氣,刀意。兩人看似一招碰撞,實際上卻在瞬間過了無數招,沒有人能看清楚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


    天啟城裏,姬雪看著那漫天刀意,劍氣發呆


    劍仙,刀仙不同領域的第一次公開對決,這一戰無論誰勝誰敗,注定被百曉堂銘記在冊。


    不遠處觀戰的幾人,縱然是身在數百米外的蕭崇,飛軒,李凡鬆等人也不免被這撲麵而來的刀意,劍氣驚到。


    李凡鬆運起了無量劍陣,抵擋著這刀仙,劍仙對戰餘波,護住了飛軒。而無雙也以劍氣為屏,身前形成了巨大的光罩護住了蕭崇,他的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對戰的兩人。


    周邊的樹木被這刀劍之威削去了枝頭,來不及躲避的飛鳥應聲倒地,沒了聲息。


    片刻之後,天地之間恢複了平靜。


    “誰勝誰敗了”


    崇河帝關切地問無雙,怒劍仙顏戰天不但是他的師傅,而且是唯一守護在他身邊不求回報的老人。僅僅是當年的一水之恩,這位傳說中的怒劍仙便以一生相護。他的怒並非無情,他的喜也並非偶然,隻是這世上能讓他把喜怒放在心裏的人不多。


    蕭崇原本也有守護自己的人,瑾玉公公,謀士淩邵翰,有九皇子蕭景瑕,還有怒劍仙顏戰天。瑾玉公公為了幫助蕭瑟身死皇宮,淩邵翰為了治理自己的眼睛已經失去了雙眼,九弟則叛變。如今唯一的依靠隻有怒劍仙顏戰天,雖然無雙也加入了他的陣營,但是他知道無雙始終是合作關係而已。


    國師飛軒和劍仙李凡鬆,卻是中立之人,無關權爭。


    無雙看著山峰上不再動手的兩人,他似乎看出了結局,卻又不忍說出來。


    “你的劍雖然比十年前更強,可惜心中似乎多了一絲人情味,這不再是你的劍道。可惜了……今日我以我刀,斬心魔,入神遊”


    澹台破的氣息突然暴漲,氣息讓無雙一驚,這氣息他隻在洛青陽身上看到過,而且這氣息比洛青陽更為平穩。


    怒劍仙看著不遠處的澹台破,又看了看遠方的蕭崇,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的劍道因他有缺,但是此戰無憾。


    他這一生太孤獨了,一人一劍縱橫江湖,十年前了無牽掛。可惜遇到了蕭崇,當遇到了守護之人,他的劍便不再孤獨。此時的他仿佛理解了當年李心月劍心一瞬,拔劍問帝為了什麽?


    守護者或許會死,但是卻不孤獨,他們都有為之奮鬥的對象。或許這便是情誼吧,他的劍有缺,此時卻已圓滿,因為他已無法再守護了。這一戰既補全了自己的劍道,也了卻了恩怨。


    天空下起了細雨,為這老人的死去垂淚。天地為之失色,無數的細雨淋落在蕭崇的臉上,他似乎也意識到了結局,他的臉上已然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


    隨著怒劍仙的倒下,這一戰也終於畫上了句號。多年以後,北離秘史記載下了這一天,北離崇河四年春,孤劍仙顏戰天隕落。崇河帝以國士厚葬,諡號,隱。這是北離曆史上唯一一位以國士厚葬的劍仙。這無關其他,隻因他和崇河帝的情誼。


    無雙看著消失遠去的刀仙澹台破,他並沒有追上去對決,並不是怕,隻是他明白他的劍還不足以戰敗他。


    江湖對決,無關他人。他有信心打敗他,但不是現在。怒劍仙的劍裏他似乎領悟到了什麽,卻又一時無法琢磨清楚。


    天下劍道出劍塚,或許那裏有自己的答案。


    ——————


    雪月城,


    司空長風和儒劍仙看著天啟方向,早在刀仙澹台破入天啟他們便已經知曉了。


    “謝兄,若你對上那一刀可有勝算”


    司空長風看著儒劍仙謝宣問道,這儒劍仙的真實戰力一直是一個迷,兩人相交多年。槍仙每日處理雪月城大小瑣事已經夠煩人了,他可不會沒空到處挑戰別人。反而是李寒衣雪月劍仙,提著自己的劍遊蕩在江湖之上,而且問劍青城山問出了一個一生摯愛。


    槍仙司空長風沒空去挑戰,也沒時間去跟至交好友去比武切磋。他的槍不輕易出,除了幾年前去了一趟淒涼城就沒有再離開過了。


    “嘿,打不過,……可惜了,顏戰天是個可憐又可敬之人。我也該離開了……”


    輕描淡說一句話,儒劍仙轉身離開了,在雪月城待久了,這裏美酒美女都有,再待下去估計都要沉淪其中了。


    司空長風沒有挽留,他知道謝宣的離開並不是去遊山玩水。這江湖注定不再平靜,他也該踏出那一步了。


    天啟城一戰的第三天,百曉堂的一道消息傳到雪月城。淒涼城外,孤劍仙洛青陽與霸刀澹台破一戰,再敗。


    第四天,無數流言從江湖上傳起,有人言。霸刀澹台破,下一站便是唐門唐憐月,接著是劍塚雪月劍仙李寒衣


    最後是挑戰雪月城槍仙司空長風


    當年的五大劍仙之一,再次敗於刀仙澹台破之手,一時間江湖上人心惶惶,曾經奉若仙人的五大劍仙。除三年前已死的道劍仙趙玉真,如今又有一人隕落,一人重傷。


    而出手的人卻是從不涉足北離江湖的刀仙澹台破,一時間劍不如刀,南決刀仙更勝北離劍仙的流言傳遍了整個北離。


    平靜了三年的江湖風波再起,更有無數刀客開始湧入北離,時不時的發生打鬥與摩擦,更有一些小門小派被無辜打壓,眾人紛紛求救於雪月城。


    然而雪月城城主司空長風卻仿佛消失了一般,不再露麵。更有甚者說槍仙畏懼霸刀澹台破,躲了起來。


    江湖上的風波,影響不到海外的那群少年,此時的他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劍塚,李素王跟李寒衣談起了江湖上最近發生的事。


    “寒衣,你是不是也該回一次雪月城”


    李素王擔憂地說,劍塚是李寒衣的家,而雪月城則是李寒衣的師門所在,此時江湖上各種流言四起。槍仙失蹤,雪月劍仙也不露麵,雪月城的江湖地位直線下降。


    “無妨,我師弟還撐得住,……難得清閑一段時日”


    “無雙城無雙問劍雪月劍仙李寒衣”


    劍塚外,一個身背劍匣的青年隨著聲音落下,飄然落在了劍塚門外。


    “無雙城無雙?這個十七歲劍仙,竟然在這時來挑戰”


    李素王不禁眉頭一皺,此時的劍塚外麵,已經劍塚弟子攔住無雙。雙方都沒有動手


    “外公,既然來找我,十七歲劍仙,這天賦比之我當年也強上許多。我也想想看看如今的他到了什麽地步”


    李寒衣話音一落,瞬間消失在原地,這速度即使是李素王也不禁一驚,他也是劍仙境界,但是自己這外孫女剛剛這速度,已然超出了逍遙天境。連自己也察覺不了她的走向,他知道李寒衣入了神遊玄境,卻沒想到還是低估了李寒衣的實力。


    李素王少年時曾見過李長生一麵,得其傳授劍意,劍塚也在他的手上聞名於天下。劍塚不止會造劍,劍塚的劍道也是天下無雙。幾十年來,凡入劍塚的人無不是江湖之翹楚。百裏東君,儒劍仙,司空長風,李寒衣,李心月這等絕世高手幾乎都在劍塚修煉過。


    見慣了劍仙之姿的李素王,如今再看李寒衣也忍不住大驚失色,因為她的氣息比之初入神遊玄境的更為玄妙,具體是什麽境界,他說不出來,畢竟他的天賦有限,窮其一生也到不了神遊玄境。


    這種氣息,他隻在李長生那裏看到過,渾然一體,瞬息而至。這丫頭估計已經有他的師傅李長生八分真傳了吧,李素王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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