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正在嚐試喚醒楊奇,一轉頭看見祁月中彈了,正中心髒。


    除非他的心髒在右邊,否則難逃一死。


    綿綿懵了,腦袋嗡地一下,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動起來的,下一秒就已經在祁月麵前了。


    “祁月!!!!!”


    祁月倒在了地上,手還捂著胸口,血迅速染紅了襯衫,綿綿拚命要去摁住他的傷口,試圖用這種辦法阻止血繼續流。


    “沒事的,一定沒事的。”綿綿自認為冷靜地說著,眼淚卻如同斷線的珠子一樣無意識地從眼眶掉下來,直到滴落在祁月的襯衫上暈出一片和血跡不同的深色,綿綿才意識到自己哭了,視線被淚水模糊。


    祁月抬起手想幫綿綿擦擦眼淚,卻怎麽樣也抬不起來。


    “別動他!!放平!”蛇教官的聲音嘶啞,綿綿胡亂地擦了擦眼淚,看見了祁月張了張嘴巴,好像要說什麽似的。


    “啊?”綿綿想湊近聽清楚,突然聽見背後傳來嘭的一聲,回過頭看,楊奇不知道什麽時候爬起來了,把毫不設防的金銀撞翻在地。他手上的槍也掉落在地。綿綿迅速反應過來頭皮發麻,要不是楊奇自己恐怕已經倒下了。


    鴉羽閃過,撿起槍迅速地丟給綿綿,綿綿伸手接住,以一種保護的姿態跪蹲在祁月身前,祁月閉上了眼睛,安靜得不像話,綿綿試探著探了探他的鼻息,心裏咯噔了一下。


    “不可能。一定是睡著了”綿綿聲音有些顫抖“老師說過鼻息不準的。”


    他想靠近祁月的胸口摸摸他的心跳,可是指尖一碰到他胸口的血紅就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不可能……我不相信。”綿綿紅著眼眶搖頭,一遍一遍地重複著不可能。他扯著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小塊布料蓋在祁月胸前,可是馬上就被鮮血浸濕了。


    “祁月,祁月,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呀。”綿綿機械式地重複著動作,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哭腔,不知道是在撒嬌還是在祈求。


    不可能啊,剛剛祁月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他們還說好了要一起參加聯賽,一起拿冠軍,一起加入聯盟軍團,一起見家長,然後結婚的,他們以後說不定還會有可愛的孩子。


    綿綿摸著祁月的手,以往溫熱的手似乎沒什麽溫度了,綿綿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它,也隻不過是自欺欺人。


    突然感覺碰到了什麽東西,綿綿低頭一看,是戒指。


    理智在瞬間轟然倒塌,綿綿握著槍的手捏緊了。


    “綿綿!”蛇教官在怒吼,他被蝴蝶纏太久了,有些累了,臉上擦過一道痕。


    這聲大吼嚇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綿綿回過神了,綿綿內心充滿了恐懼,害怕還有對金銀的仇恨。


    楊奇被金銀召喚出來的影子糾纏住了,尾巴立著,十分警惕。另一隻手還拿著不知道哪裏拆下來的鋼管,他拚了命地要逃出這片影子泥潭,但是越掙紮陷得越深。


    綿綿看見楊奇正在下陷,被影子拖著往黑暗的地方下陷。當機立斷朝著金銀開了兩槍,金銀吃痛地捂著手,惡狠狠地看向綿綿:“真礙事。”


    他一揮手,黑色的影子籠罩了綿綿,還有他身後的祁月。


    金先生被綿綿影響的這幾秒鍾,楊奇已經脫離了影子的控製,在他身邊出現了幾個狼的影子,又有點像哈士奇,綿綿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楊奇借用了祁月的能力。


    祁月,祁月,綿綿咬了咬下唇,強行壓住心裏那股強烈的不安,無暇顧及其他。


    “綿綿!結束了才能送祁月去醫院!”蛇教官又一個翻滾,躲過了蝴蝶的進攻。自己的覺醒能力對蝴蝶根本沒有用,她好像沒有知覺一樣,感覺不到痛,沒有意識,隻聽金銀的指揮。


    “對,對,還有救,還有救……”綿綿自言自語地說著,結束了才能去醫院,綿綿有點灰暗的眼睛稍微又有了點希望,想掙脫開腳下的黑影,卻看見黑影正在將祁月往身下拉,連忙伸手要拉著祁月。


    “不好!”


    聽不清楚是誰喊的,突然!強烈的灼熱感席卷而來,爆炸的響聲在耳畔響起,綿綿隻條件反射地趴在祁月身上,劇烈的熱浪要把他燒熟,綿綿感覺整棟樓都在動,模糊間綿綿看見楊奇被轟出去老遠,發生什麽了?


    不等綿綿反應過來,牆麵瞬間坍塌,轟隆隆的聲音在綿綿耳邊炸開,地板也開裂,不等綿綿站穩他就往下墜,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砰地一下,倒塌的殘垣壓到了綿綿的大腿,一瞬間的疼痛讓綿綿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根本發不出聲音。


    好痛!雙腿痛到視線模糊,大腿像針紮一樣,除了痛察覺不到任何感覺。


    綿綿想推開腿上壓著的東西,卻紋絲不動。


    一瞬間的驚慌在綿綿腦子裏炸開:“蛇教官!!楊奇!!!”


    “鷹教官!!!”


    “鴉羽!”


    沒有回應。


    這是怎麽了?綿綿回過頭尋找祁月的身影,才發現牆壁的坍塌把祁月整個人壓在了下麵,隻露出一隻手,綿綿紅著眼拚命地地要去夠到祁月的手。


    好不容易碰到了,祁月冰涼的手好像給了當頭一棒,像一盆冷水把他澆的透心涼。比戒指還冰。


    沒有回應,誰都沒有回應,甚至金先生也沒有站起來走到他麵前嘲諷著他們的不自量力。


    綿綿感覺脊背發麻,渾身上下出現了一股熱意,從被壓著的大腿往上一直蔓延到他的脖頸。


    綿綿碰著祁月的手 感覺越發冰涼,迷茫,恐懼,不知所措。自己的雙腿沒有感覺,叫喊無人回應,伴侶冰冷地躺在自己的麵前。


    “這不是真的。”綿綿搖搖頭,這不是真的,淚水奪眶而出,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砸在地上。身體由於情緒激動越發灼熱了起來。


    如果能回到過去。


    綿綿想著,眼前浮現出一幅畫麵,自己在叫醒楊奇,而金先生正在奪祁月的槍。如果在這個時候,我衝過去擋在祁月的麵前是不是就不一樣了?是不是祁月就不會死了?


    綿綿想著,邁開了腳步,這幅畫麵以自己為中心開始變得格外真實。綿綿邁開步伐還是趕不上阻止金銀奪槍,隻在他舉起槍的那一瞬間綿綿擋在了祁月身前。


    動作在這一瞬間仿佛慢放了十幾倍,祁月把手放在了他肩膀上把他往旁邊拉,楊奇起身的動作也看的一清二楚,自己甚至能看得清楚金銀上揚的嘴角和子彈發射的瞬間。


    對 隻要這樣,隻要祁月活著,就一定有辦法。


    周圍的場景變得真實,子彈打在身上的疼痛也格外真實,感覺肋骨要斷了。怎麽那麽疼,這是在做夢嗎?


    但是綿綿隻往後仰了一下,奇怪,中彈是這種感覺嗎?


    綿綿低頭一看,沒有流血。


    子彈好像沒打到我?綿綿急忙轉頭看向祁月,祁月發了狠一樣拎起綿綿的衣領,怒吼道:“你瘋了嗎!!!”


    綿綿還懵懵地摸了摸胸口,摸到了圓形的硬硬的東西。


    祁月把綿綿往邊上一拉,子彈和兩人擦肩而過,金先生不給他們機會,卻被楊奇撞倒了。


    綿綿摸出胸口硬硬的東西,是兩個大大的古代硬幣,子彈正是打在了上麵,但是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綿綿來不及解釋,把祁月摁在牆上掀起他的衣服到處摸,祁月被綿綿這一套莫名其妙的弄暈了:“你在幹什麽。”


    綿綿到處摸了一下,嘴裏念叨著:“我是在做夢嗎?”


    祁月正要跟綿綿說這種時候在這裏幹這種事情這不太合適吧。還沒說出來綿綿就撲到他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腿上被蜘蛛絲勒出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無不告訴著綿綿這不是夢。


    “真的,是真的!”綿綿的眼淚暈濕了祁月胸口的衣服。


    祁月沒什麽勁,雖然不知道綿綿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會好像知道什麽一樣跑來擋在他前麵,隻能先拍拍綿綿的背安撫他。


    綿綿沒有埋很久,馬上抬起頭來,眼神中帶著篤定:“我們要離開這,這裏會爆炸!”


    祁月皺眉:“爆炸?”


    綿綿點頭。無論是剛剛還是現在,感覺都非常真實,不知道剛剛的是夢還是現在。


    祁月握著綿綿的手表有點疑惑:“你怎麽那麽燙?”


    綿綿搖搖頭。


    如同剛剛一樣,鴉羽把槍丟了過來,不同的是槍握在了祁月手上。


    祁月砰砰兩槍,一槍命中金銀的手一槍命中金銀的右眼。


    金銀慘叫一聲失去了對影子的控製,楊奇瞬間脫身。


    “該死的 難搞。”金先生捂著眼睛後退了一步,似乎眼睛的恢複要比手掌慢很多。


    蝴蝶掀翻蛇教官,蛇教官撞進鷹教官的懷裏。


    綿綿還在想怎麽把人喊到天台,說會爆炸肯定沒人信,金先生就打開了天台門:“六打一,我沒有勝算,先告辭了。”


    “不好!他要跑!”


    鴉羽率先拽住金先生,金先生卻直接把衣服後擺撕了,非常靈活地登向頂樓。


    “追!”楊奇跟了上去,踹到手電筒,手電筒轉了一圈對準了蝴蝶,蝴蝶在這個強光下愣了一下,蛇教官抓住機會把蝴蝶摁倒在地。


    蝴蝶沒有反抗,讓蛇教官感到異常詫異。


    “影子。”蝴蝶的眼裏似乎多了點清明,張了嘴巴說出了第一句話。


    兩個字,影子。


    蛇教官低頭看蝴蝶的影子。


    在強光的照射下影子變得很小,鷹教官看懂了蛇教官的意思,撿起手電筒移動了一下,影子被拉長,蝴蝶發了狠一樣把蛇教官踢出去十米遠,蛇教官吃痛地捂著肚子,鷹教官把手電筒又對著蝴蝶,蝴蝶馬上安靜了了下來。


    “金……影子……”蝴蝶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又有一點沙啞。


    這和鷹教官前麵的想法不謀而合。


    兩人對視一眼,留下蛇教官舉著手電筒對著蝴蝶,在這個情況下他好像是無惡意的。


    祁月和綿綿趕上頂樓,就看見金銀站在圍欄邊上,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沒有了手電筒那微弱的光照,目光所及之處皆為黑暗,簡直就是金先生的主場。


    “正合我意。”金先生勾唇一笑,好像在從黑暗中汲取能量,在他背後形成了一個旋渦,看著就像一個黑洞,綿綿抓著門把手才沒有朝著金先生飛過去。祁月緊緊地貼著牆壁。


    鴉羽感覺到不對勁,展開了翅膀抓著楊奇飛了起來,下一秒黑色的光柱從黑洞裏射出,直直地砸向楊奇所在的位置。


    黑洞,這個吸力,這種感覺莫名讓綿綿有了還在沉船底的錯覺。


    鴉羽抓著楊奇盤旋在空中,楊奇咽了咽口水,其實他有點恐高。


    強烈的吸力停止,綿綿略微鬆了口氣,頭暈的不像話,他喘著氣感覺渾身都在燥熱,這是什麽情況。


    無數雙黑色的手從金銀背後的黑洞探出,把他整個人包裹在內,綿綿險些被黑手抓住,甩出去了五米遠。


    祁月想去扶綿綿,被突然出現的鷹教官拉開:“讓開!”


    他扛著不知道哪裏來的發射器。


    金先生臉色一變,想要逃跑。黑手包裹著他要沉入黑暗,鷹教官動作很快,綿綿都沒看清楚他幹了什麽,下一秒就扣動了扳機。


    但是因為影子的幹擾射歪了。


    金銀挑眉:“不過如此。”


    他指揮影子們衝向鷹教官。


    與此同時,綿綿耳朵立了起來,他聽到了直升機的轟鳴聲,一扭頭就看見直升機在他身後。


    “什麽時候!?”綿綿驚訝,捂住耳朵,噪音太大了,簡直要磨破耳膜了。


    鴉羽帶著楊奇從天上俯衝下來,砸得影子散開。


    黑暗的影子如同無主一般四處亂竄,一股影子竄到綿綿身上,順著他的大腿往上攀爬,祁月眼疾手快擒住了影子把他丟出十米開外,卻沒注意到自己身後。


    影子如同利刃一般刺向祁月的腹部,然後消失不見。 祁月瞪大眼睛,自己的腹部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窟窿。


    綿綿看著這一幕從頭涼到腳,然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容若從飛機上跳了下來,塞妮妮雙手一揮畫出一個水盾,把三人都包裹在一起。直升機的強光照在了金銀身上,刺眼的燈光刺痛了金銀的眼睛,影子一瞬間全部消散。


    嘭!


    巨大的爆炸聲,炸的綿綿腦子轟鳴,地板都感覺在顫抖 。


    他們躲在塞妮妮發水泡裏沒受到傷害。


    硝煙散去,已經再也沒有影子了,金銀咳了咳 想要站起來。


    “可惡”他咬牙切齒,靠近欄杆邊緣,眼看就要縱身一躍。


    綿綿用音速一樣竄到了他身邊,飛踢一腳,金先生無法承受被踢翻在地,楊奇和鴉羽一人一邊摁著他的手,一個給他帶上手銬一個給他帶上頸環,鷹教官更是為他精心打造了一個麻袋,套在他頭上,金先生嘴裏沒有一句好聽的話,罵的很髒。最後鷹教官還泄憤一樣在他身上踹了兩腳。


    “安靜點。”綿綿叉著腰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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