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讓老夫子幫忙煉製丹藥時,他那一言難盡的表情, 桑清衍心裏就忍不住覺得好笑。


    換了別人, 他可能還會質疑對方的煉丹水平, 但老夫子經手的丹藥效果絕對令人放心。在時機合適之前, 盛千嬋的擔憂肯定不會成為現實。


    想到這裏,輕撫著小腹的大手又開始不安分地沿著她的腰線打轉。桑清衍沒有掩飾自己對她的渴望, 貼著她的耳朵細細密密地落下一個又一個吻。


    “天還沒亮, 時間還早……”


    “不, 你等等”盛千嬋扭著頭避開他的吻,手上也帶上了一點力道,不停地推搡著他的胸膛,但成效卻不大,很快她就被吻得暈頭轉向,隻有一點殘餘的理智還記著他剛才說的話。


    “你的話是什麽意思唔……為什麽那麽說、說啊……”


    破碎到隻能斷斷續續講完的句子混在低啞的喘息裏,隻是等到最後徹底失去理智,盛千嬋也沒能等到男人的回答。


    在她疲憊地陷入黑暗前,映在視野裏的隻有一雙充斥著愛意與渴望,隱隱有火焰躍動的漂亮眼眸。


    這個人真是,床上這點地方哪夠他伸展翅膀啊……


    不知過了多久,桑清衍終於停了下來。他親了親少女沉睡的麵龐,向來冷淡漠然的臉上顯出了一絲饜足。


    隻是看著對方被他折騰得到處都是斑斑駁駁痕跡的可憐模樣,他的眼中又不由得閃過了一絲心虛。


    第一次他不夠清醒,又是初嚐雲雨,難免草率了事。第二次他驟然開竅,明知令對方受孕概率不大也始終心懷顧忌,到底不敢徹底放縱。


    這一次他事先做好了準備,行事再無顧忌,也免不了放肆一些。但沒想到,過分的後果會是這樣……


    他當然不會告訴盛千嬋,他最近在吃藥,就為了以後能夠為所欲為。這一次算是他沒控製好,下一次就有數了。


    桑清衍抵著唇輕咳一聲,認命地開始善後。等清理完一切痕跡,將人再次緊摟在懷裏,他才忽然想起來有一件事忘了說。


    “醒醒?”


    試探著輕輕搖了搖盛千嬋,看她嘟囔著輕哼,又貼著胳膊蹭蹭,一副不要煩她休息的模樣,想了想,桑清衍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將老夫子的那兩句叮囑回憶了一遍,他很快把話在心裏翻過了篇,抱著盛千嬋安心地閉上了眼,難得也跟著陷入沉眠。


    ……


    又做夢了。


    盛千嬋托著沉甸甸的小腹站在白茫茫的空間裏,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做夢,可又無法控製自己脫離這個夢境。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到這裏,可每次看到這片虛無的白色都讓她無比的壓抑。


    或許是銀霞山那次給她留下了陰影,又或者是聽桑清衍描述過他幼年時的噩夢,讓她也心有餘悸,她現在對類似鋪天蓋地的白霧籠罩一切的環境都有著莫名的厭惡。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小腹圓溜溜鼓起,看起來起碼懷胎六月有餘。


    她自己原本就精通醫理,隻需用眼便能看出來這絕對是懷孕的模樣,而非其他緣故所致。


    甚至,一種說不上來的預感告訴她,在她肚子裏的還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胚胎,而是一顆……蛋?


    真是奇怪的聯想。


    盛千嬋皺了皺眉,伸手撫上自己的肚子。


    理智告訴她,距離她和桑清衍發生實質性的關係總共也沒兩個月,按天來算,次數更是屈指可數,先不說修為到了一定境界本就難以有孕,就算懷上了,也不該是現在這個月份。


    可冥冥之中,她就是感覺,這是她的崽。


    就是這種毫無來由的喜愛感,讓她下意識地想要護著腹中孩子的安全。


    盛千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隆起的小腹,擰眉環顧著周圍白茫茫一片的環境,眼中閃過深思,腳下卻沒有移動半步。


    這是她最近反複在做的一個夢,也是讓她有意無意地躲著桑清衍的那個夢。


    她原先對桑清衍不論如何感覺心動,也始終懷有顧慮,一直將頭埋在沙裏當鴕鳥。而最近的這個夢,卻是將她的所有顧慮真實地展現在她的麵前,血淋淋地撕下她想要維持的平靜假象。


    哪怕聽到了桑清衍親口所說的每一句話,她的心也跟著篤定了許多,那股隱隱的擔憂卻依然縈繞在她的心間。


    她弄不明白這個夢的來由。


    究竟這是她心中的憂慮以夢境的形式具象化,還是說,這其實是一個預知夢?


    要知道,越是修為高深的修士約容易感知天命,抓住冥冥之中的那一縷天機。偶爾的心血來潮就是這種反應的直觀體現,預知夢自然也是。


    她如今隻差臨門一腳就能到達通玄境,如果不是有意壓製修為,想要鞏固一番境界再突破,她現在放在整個修仙界也能稱得上是強者了。


    何況,她還學習過占卜之術,又得到了玄武精血所化的那隻小銅龜。


    四聖之一的玄武雖不像其他三位一般能打,卻尤為擅長占命,祂當初因打賭輸給鳳凰的那隻小銅龜也天然繼承了這一特性。


    自從拿到銅龜後,盛千嬋閑來無事便摸透了其用法,偶爾用以占卜,成功率也大大提高。


    憑借這些因素堆疊,讓她靈感匯聚,有感而生,預知一些未來的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可如果真的是提前感知到了以後會發生的事,那這樣的未來……


    盛千嬋擰著眉抬眼望去,白霧漸漸消散,周遭景物瞬息間千變萬化,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經無聲無息地化作了她眼熟的院牆。而她正倚著欄杆,隔著深深淺淺的樹影,在聽院內的侍女們嘰嘰喳喳地交談。


    “聽說了嗎?仙尊大人帶著一個和夫人一樣的女子回來了!”


    “噓……你別亂說話,那位才是真正的夫人,先前那個是冒牌貨,你可別喊錯了。”


    “可是,唉,好歹人家已經有孕在身了,又相處這麽久,仙尊大人也該對她有幾分感情吧?”


    “她又生不出純粹的鳳凰血脈,仙尊在意她幹什麽?”


    “就是,假的就是假的,仙尊想娶那位盛家小姐是為了什麽,你們又不是不清楚。”


    “恐怕啊,這位的孩子也……嘖嘖。”


    好吧,還是很難覺得是未來。


    盛千嬋默默聽著侍女們閑聊,除了換了個姿勢繼續靠著欄杆外,並沒有任何的動作。


    她知道,就算她走過去想要看個究竟,也同樣得不到任何結果。


    當她走過去的一刹那,周圍的景物就會開始新的變化,甚至她坐著不動,這裏的一切也馬上就會自動過渡到下一個場景。


    果然,當她眨眼再次睜開的瞬間,她就已經出現在了一處斷崖邊。


    有人劫持了她,尖銳的刀鋒抵住了她的脖子,而一身白衣的桑清衍正站在遠處,冷漠而無情地向這裏望來。


    劫持她的反派陰桀怪笑,大聲問桑清衍要是他隻能救一個人,他準備救誰。


    很老套的選擇。


    盛千嬋身體僵硬動不了,也看不到身邊是不是有另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她隻能看到懸崖深不見底,仿佛要吞噬一切。


    但這劇情實在太老套了,就算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擔憂化作了夢境,也不該是這麽無聊的場景。


    尤其是同樣的夢境經曆了好幾次之後,她現在更是不想聽反派在這逼逼叨叨,隻想幹脆縱身跳下去求個解脫得了。她聽累了,真的。


    感受著身體微微恢複了些許力量,再看眼前還在上演的狗血盛宴,再回想起不久前桑清衍對她說過的那些話,盛千嬋無聲地歎了口氣,然後猛地掙開了身上的禁錮


    就在這一瞬間,她感覺肚子裏的崽好像輕微地動彈了一下,一縷與聖靈鳳凰帶給她的相似的氣息頓時從她腹中流向四肢百骸。


    正在急速變幻的白霧猛然坍塌,像是被人快速倒帶般驟然退去,而她也在同一時間感覺到神識似乎落在了實處。大腦漸漸清醒,而眼前也再次出現了黑暗。


    夢醒了。


    盛千嬋閉著眼睛沒有動。


    噩夢帶來的不適正在飛快離她遠去,身後那股清冷的氣息包圍著她,讓她生出了一種異常安心的感覺。


    她下意識地用神識掃過自己的小腹。


    平坦的、纖細的,腰肢柔軟,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夢裏隆起的肚子,仿佛就隻是錯覺而已。


    盛千嬋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鬆了一口氣,她收回神識,倚著身後男人的胸膛,又緩緩地閉上了眼。


    原先讓她覺得不安的夢境,在桑清衍那般赤誠的坦白下,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了。或許危機感仍然有一點,但起碼她現在沒有那麽想逃避了。


    不過


    她想到了什麽,忽然又睜開眼。


    “對了,你之前是想要跟我說什麽來著?”


    作者有話說:


    蛋:不被期待的我的一生.jpg


    第97章 別問他,問我。


    “所以你就是想說, 有個天元學宮的先生想收我為徒?”坐在梳妝鏡前,盛千嬋一邊理著發髻一邊問道。


    她原先也不會這些繁複的樣式,在這個世界待了一段時間, 這些手藝倒是愈發嫻熟了, 就算分心說話,不看鏡中的模樣,也能把頭發/漂漂亮亮地綰起來。


    話音落下,她也插上了最後一根簪子,湊到鏡前打量了一眼, 而後滿意地點點頭。


    嗯,不錯。


    她心情好了一點,倚著梳妝台轉過身。桑清衍剛好在穿衣服,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步,骨節分明的手指扶在腰帶上正要打結。


    盛千嬋看著他慢條斯理地係緊腰帶, 癱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全然沒有身為妻子應該在這個時候上去幫忙穿戴的意識, 反倒還默默欣賞了一番那雙賞心悅目的手。


    隻是在想到那修長如玉的手在她身上表現得是如何的惡劣之後,她嘴角又不由得垮了下去。


    真是的, 這麽好看的手就不能用來幹點正事麽。


    桑清衍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這麽豐富,一雙狹長的鳳眼循著聲音向她望去, 好像隻是隨口一提般輕描淡寫道:“嗯,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所以也沒特意喚醒你。”


    當然, 也是怕吵醒了她又鬧脾氣。


    畢竟她那時候眼睛都睜不開,還嫌他吵, 哼哼唧唧的不忘罵他, 就差在睡夢裏給他一巴掌了。


    他說得簡單隨意, 盛千嬋聽著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學宮來人不是秘密,但老夫子神出鬼沒,沒跟著其餘人一起現身,知情人又都主動瞞著此事,知曉他此刻就在桑家的人本來也沒幾個。


    桑清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忘了提這一茬,盛千嬋自然也不會想到那個腆著臉說要當她師父的灰衣老者就是老夫子。


    果然,她聽完就擺了擺手:“哦,就這事啊,我還以為什麽呢。沒興趣,婉拒了哈。”


    “你不問問是誰?”桑清衍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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