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眼含笑意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兩位年輕人,盛千嬋就生出一種自己做的壞事被抓包了的心虛感。


    好在這種需要寒暄的場麵並未持續多久,桑清衍很快就帶著她回到了他們倆的住處。


    時隔多日回到自家的小窩,盛千嬋久違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難怪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的確是真理!


    桑清衍倒是自婚後就沒踏足過她的寢殿,頭一回見到她屋內的布置,整個人明顯愣了愣。


    與他的極簡主義相比,盛千嬋的住處從每一個細節都體現出了什麽叫琳琅滿目。


    桑清衍是一貫不喜歡這麽繁瑣累贅的事物的,可看著盛千嬋寢殿的布置,竟也懷疑起他自己的住處是不是真的太冷清了些。


    “咳,我來的時候就差不多這樣了,後來婆婆他們送來的東西實在太多,我也沒地方收納,就叫桑蔓她們都擺起來了。”


    盛千嬋擔心他覺得自己驕奢淫逸、鋪張浪費,趕緊解釋了一句。


    但這話說得委實沒有幾分說服力,說到一半她就忍不住摸了摸鼻尖鋪了滿屋子的柔軟毛毯確實看著有些誇張。


    而擺放在床榻上的巨大毛絨玩偶,靠著椅背的毛絨腰墊,躺椅上的毛絨頸枕,以及類似的諸多事物,一看就不是他人送的,而是她帶著小侍女們一塊動手自製的……


    “我覺得吧,一個人住在什麽樣的環境,心情是不同的。而且自家的家,肯定怎麽舒服怎麽來。黎婆婆之前看過,還誇我眼光好呢。”


    盛千嬋小聲地碎碎念,還搬出了一座靠山。


    桑清衍平靜地頷首:“你開心就好。”


    他這話不是陰陽怪氣,更不是在說反話,而是真心實意地覺得盛千嬋做事隻要她開心就行。


    換一個人也許會誤解,但盛千嬋卻能理解他的意思。聽完這句話,她眯眼笑了笑,徹底放下心來。


    “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回頭也給你布置一下。”


    她拍了拍手裏的腰墊。


    一句原本隻是客套的話,沒想到桑清衍還真應下了:“嗯,等會兒叫人把這個送到我屋裏。”


    “……?”


    盛千嬋笑意微微凝滯。


    可話都放下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收回,隻好繼續笑吟吟地點頭:“好啊。”


    ……


    桑清衍回來還有一堆事等著處理,看著盛千嬋回到屋裏準備休息就離開了。


    相比起他,盛千嬋即便有事,也至少都來得及等她休憩完畢再說。


    隻不過烏靈薇一行人原本要走,因為盛千嬋和桑清衍兩人都在閉關沒有現身,想著要和他們倆打個招呼再離開,因此一行人便又拖延了一陣。


    得知自己的朋友們被桑家留下做客,暫時還沒有離開的事,盛千嬋洗漱完換了身衣服就又出門去找人了。


    仔細一盤算,盛千嬋發現其實她的事也不少。


    除了去見朋友,她還要去看望之前出事的那些小侍女,還得跟黎婆婆和桑如焰敘敘舊。回頭還要和桑家的長老們見麵,桑清衍那邊到時候可能也需要她出麵敘述一些事情。


    而她還得在這些雜事間抽空繼續自己的研究,還要努力修煉……


    對!她要好好修煉,盡快把修為提起來!


    想到自己想研究一下域外天魔都因為修為不夠被拒絕的事情,盛千嬋想要修煉的決心就更堅定了。


    今晚她不睡覺了,修煉,修它一個通宵!


    第74章 下床,出門,逮老婆。


    夜涼如水, 桑清衍睜開眼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床榻。


    說什麽修煉也要勞逸結合,適度睡眠有益於身心健康,全是歪理。要不然他為什麽一點睡意也沒有, 躺下去什麽樣, 現在還是什麽樣,甚至兩個時辰過去感覺更累了。


    桑清衍覺得自己魔怔了,竟然會聽信盛千嬋的話。


    那個女人說得多好聽,結果自己呢?


    說著要睡美容覺,實際上回來後修煉起來比誰都積極。不僅忙著修煉, 還忙著研究她那個新丹方,毅然決然地把他們倆的雙修約定拋到了腦後,從早到晚整天不見人影。


    問她院裏的小侍女,也隻能得到一句“夫人正在閉關”。


    偶爾空閑了,也天天不務正業, 就知道跟著桑如陽和她幾個狐朋狗友混跡在一起。


    前些天, 恰逢銀霞山藥宗幸存的那批弟子找到了, 藥宗新址還在整修,這群人便也暫時來了桑家, 她更是天天往藥宗那堆人的院子跑。


    桑清衍從議事堂出來時,隔著老遠都能聽到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笑鬧聲。


    有幾次桑清衍都已經走到院落外了, 聽著他們肆無忌憚地插科打諢, 為了某個修煉上的問題或是某味靈植對丹藥的作用, 爭論得麵紅耳赤, 想要走過去看一看的腳步就開始躊躇不前。


    他不是桑如陽,他是當今天下修為最高的九人之一, 是大名鼎鼎的清玄仙尊。


    桑如陽雖然也身份最貴, 可他一貫被保護得很好, 天生自血脈而來的強大力量更是從小就被封印,像普通的修士一樣修煉成長。


    不管是身份還是力量,他身上都沒有太多耀眼的光環,從不會讓人輕易產生距離感。


    他又向來脾氣好,樣貌更是生得出眾,頂著一張溫柔俊朗的臉,在哪都能吃得開,哪怕是混在完全陌生的藥宗弟子之間,也能很快跟人熟絡起來,誰也不拿他當外人。


    烏靈薇和盛思言都是少年老成之輩,心思敏捷,善會察言觀色,不管是眼界閱曆,還是平時待人接物的行事作風,也叫人提不起排斥的念頭。


    蕭立和江雲竹這對藥宗師兄妹更不用說,本就是銀霞山藥宗同根同源出身,眼下又剛經曆了藥宗之變,殘存的弟子互相報團取暖,再無多少親疏之分。


    甚至,就連桑如焰也能融進他們的世界裏。


    有那麽一兩次,桑清衍在院外看到裏麵的樹上有隻火焰似的小紅鳥在嘰嘰喳喳上躥下跳。她遮掩了身份,誰也不知道她的真身,又乖巧地跟著盛千嬋當她的小尾巴,藥宗弟子們自然也能接納她。


    隻有桑清衍不行。


    他的威望深入人心,在他們眼中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即便偶爾走下凡塵,走到他們中間,也不會有人以平常之心待他。


    當他走近,迎來的隻有誠惶誠恐的接待,或者拘謹尷尬的應答。


    身份、地位以及實力的巨大差距,猶如天塹般將他與他們的世界一分為二。


    他也不是易子鈺那樣令人如沐春風般溫柔有趣的性格,生性就冷淡,年紀輕輕成了桑家家主,久居高位,本就不愛說話的性子更多了幾分嚴肅。


    桑清衍知道世人給他冠以“冷漠”“難以接近”“隻可遠觀”等等形容,大家敬他怕他,哪怕嘴上說著喜歡他歡迎他,有他在的地方就容易冷場,因而他也很少摻和各種熱鬧的場合。


    他不想隨著他走進去,院落裏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用恭敬與敬畏築起一道分隔他和他們的高牆。


    所以,最終他也隻是聽著盛千嬋帶著幾分欣喜得意的聲音如數家珍地列舉她的觀點和例證,有條有理地駁倒藥宗弟子的結論,贏得周圍之人的歡呼與掌聲。


    而他則沉默遠去,回到從來都是安靜冷清的寢殿。


    盛千嬋送來的毛絨物件已經霸占了床榻和座椅,可桑清衍卻還是感覺少了什麽,以至於讓房間顯得這麽空曠。


    昏暗的光線中,他睜著眼,望著頭頂的床幔,燭影搖曳,在其上勾勒出淩亂錯落的線條,一如他此刻的思緒。


    睡不著。


    忽然,桑清衍的耳朵微微一動,外放出去散滿整個主院的神識敏銳地捕捉到了隔壁的動靜有人躡手躡腳地回來了。


    整整兩天夜不歸宿,她倒是還知道家在哪兒。


    哼,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像什麽樣。


    桑清衍收回神識,想了想,麵無表情地掀開被子坐起來,然後下床,出門,去隔壁逮人。


    想要提升修為,還有比與他一起雙修更快的辦法嗎?


    ……


    “呼……”盛千嬋輕輕地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濁氣。


    小侍女適時地倒了一杯靈茶,她直接端起來一飲而盡,喝茶跟喝水似的,豪放的作風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做牛嚼牡丹。


    “沒吵到人吧?”她低聲問桑蔓。


    小侍女搖搖頭,又覺得夫人這般小心謹慎根本沒有意義。


    仙尊在家,整個院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但凡有點動靜都瞞不過他。至於她們院裏的其他人,也事先得了黎婆婆吩咐,知曉夫人這些日子不需要人前人後的伺候,各自落得清靜,全都一早退下了。


    即便有誰修為高些,或是無意撞見了夫人的行跡,也隻會當作無事發生。


    小侍女心想,夫人的擔心真是多慮了。


    盛千嬋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更不清楚自己的蹤跡在某些人眼裏根本無所遁形,還暗自鬆了口氣。


    她揮揮手將人趕回去休息,也懶得叫人服飾,自己簡單地清洗了一番,隨手批了件清涼的紗衣就抱著一人高的毛絨熊滾上了床榻。


    柔軟的床褥完美地貼合了身體的每一處曲線,讓她發出一聲愜意慵懶的呻/吟。


    “啊……活過來了。”


    這些日子她的確很拚命。


    不僅是在刻苦修煉,也忙著和同行交流。


    她修為實在太低了,放在天底下的修士裏或許還夠用,但放眼身邊的小夥伴,尤其是站在桑清衍身邊,她這水平就有些拖後腿了。


    沒出事的時候,她當個美麗的小廢物倒也沒什麽,可接二連三遇險,盛千嬋就有些嫌棄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尤其是她遇險不光是她自個兒的事,說不定還會連累到桑清衍。


    盛千嬋可以容忍平時無傷大雅的小小擺爛行為,但牽連了別人,她就沒法接受自己躺平到底。


    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她這段日子的埋頭苦修之下,修為幾乎一日千裏,原先的瓶頸已經搖搖欲墜,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該渡劫晉升了。


    而和銀霞山藥宗那些同行的交流,也讓盛千嬋獲益匪淺。


    是的,她把那些弟子稱之為同行。


    雖然她從前學的醫術和對方可以說是毫不相幹,但大家都在醫術上有所研究,又都接觸煉丹之道,有很多可以相互印證的地方,指點求解的過程中總讓她想起來與另一個世界的同行們的交流互動,於是標簽也就此貼上。


    越是和這些藥宗弟子探討,盛千嬋就越發體會到上古藥宗是多麽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哪怕銀霞山這一脈隻是在上古藥宗消失後繼承了其一部分的核心傳承,勉強能冠上個“正統”後繼者的名號,他們在對醫術和丹藥之道上的見解也超過其他人許多。


    托藥宗弟子們不吝指點的福,她的新丹方已經初見雛形,這次有很大的把握可以解決那幾個小侍女被妖邪之氣侵染而根基盡毀的問題。


    以此類推,如何應對邪魔的力量,她也有了一些思路,隻等著再做點深入的研究就可以有個大概的方向。


    但這都不是她如此拚命,以至於經常連自己的小窩都不回來的真正原因。


    想起心底令她真正感覺煩心的事,盛千嬋抱著毛絨白熊蹭了蹭,翻了個身,雙眼無神地望著頭頂床帳上的精致花紋,幽幽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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