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就是個客卿,聽桑清衍的就是了。


    ……


    盛千嬋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久到天上的月亮都從東邊偏到西邊了,也沒在這座山峰上見到半個人影。


    好在當她已經不由自主地嘀咕起那名方臉長老的時候,她終於見到了想見的人烏靈薇站在樹下,怔怔地望著天空出神。


    然而,盛千嬋見到她剛打了個招呼,才隨手布下一個隔絕窺視和聲音的結界,就眼睜睜看著她比劃起了手語。


    “等等,這是什麽意思?”


    盛千嬋一臉懵逼,逐個手勢看過去,嚐試著解讀出來:“這座山,腿,要跑,在雲上?”


    串聯了一下詞語後,她略微自信了一點開口問道:“你是說,這座山是活的,還會自己跑到雲上麵?”


    烏靈薇:“……”


    沉默中,她變換了手勢。


    盛千嬋托著下巴沉思了片刻,稍微帶著點不確定地問:“也許你是想說,今天多雲天氣不錯想約我在山上一起跑步?不是 ……等一會兒,跑步的事再說,我是有事要問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和清玄仙尊他們在一起?沒回浮雲仙宮嗎?”


    烏靈薇滿眼絕望。


    看得出她很想說些什麽,但禁言術限製了她的發揮。


    最終,她隻能學著盛千嬋曾經教過她的手勢,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朝天比出一個中指。


    這回,盛千嬋終於福至心靈,思路瞬間打開。


    “你是說,上麵有崽種在盯著我們看?”


    烏靈薇這才點頭。


    ……


    話音落下的瞬間,烏靈薇就發現自己的聲音又回來了。


    “千嬋,你的身份……”她一張口,就見對麵的盛千嬋歎了口氣。


    “我就知道,之前不詳的預感不是錯覺。”盛千嬋默默地罵了一句“狗男人”,對身份暴露算是早有預料,“誰說燈下黑才是最安全的,騙鬼呢吧!”


    不過,知道歸知道,她這麽大費周折地來接近烏靈薇,也無非是不見棺材不死心,總想著事情或許沒那麽壞,應該給自己留好一條後路。


    可惜,現實還是給了她無情的一巴掌。


    既然這樣,那就麵對現實吧。


    桑清衍那個狗男人都幹得出拿她朋友安危威脅她的事了,而且明知她在聖宗,還挖坑釣魚看她掙紮,可見也是個小心眼的家夥,再不老實點還不知道他能幹出來什麽呢。


    盛千嬋小聲嘀咕著,全然不顧烏靈薇對她使的眼色,仰頭衝著天空喊道:“清玄仙尊!桑清衍!仙尊大人!我們可以談談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喊了兩遍,沒有反應。


    盛千嬋納悶地低下頭,有點不爽。


    她都先服軟了,桑清衍那狗東西怎麽還不回應,不知道她會很沒麵子的嗎?


    她正打算再跟烏靈薇吐槽兩句,目光接觸,她就有點疑惑:“你老衝我眨眼幹嘛?”


    烏靈薇:“……”求你了,有點默契吧!


    慢慢的,盛千嬋好像意識到了什麽,順著她的視線緩緩轉過身。


    身後,身著白衣的高冷仙尊站在月光下,慢慢掀開眼朝她望來,薄唇微張,像是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


    他說:“你想和我說什麽?”


    “……”


    “那、那那那個……”盛千嬋思緒短路,卡殼半天,也不知道怎麽憋出來一句,“大佬,你要你真正的老婆不要?”


    第15章 以生蛋為目的結婚。


    夜黑風高。


    山間的冷風輕輕拂過,讓整個山頭變得更為死寂。


    盛千嬋搓了搓被山風吹得輕微顫栗的手臂,再看看對麵沉默不語,一臉“我就看你怎麽編”的桑清衍,硬著頭皮又補充一句:“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親眼看到她跳下去了,反正事情就是這麽回事,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帶你去那個懸崖你自己去看!”


    誠實,是一個人的優良品德。


    但如果地點放到聖靈大陸,對象換成清玄仙尊,再說實話就存在一定的風險。


    盛千嬋為了擺脫扣在頭上的那頂黑鍋也算是豁出去了,除了沒提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已經把從來到這邊後睜開眼見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訴了桑清衍,話裏話外傳達出一個中心思想她,跟所謂的婚約沒有任何關係。


    隻要桑清衍開口說要找到他真正的未婚妻,她甚至不介意再回一趟那無名懸崖,哪怕要她爬下去她也願意。


    當然,她的敘述中也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比如她為什麽和正主從臉到名都一模一樣,又究竟是從哪兒來的……等等等等,這些都是破綻。盡管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盛千嬋也挺怕桑清衍反手再給她扣一個域外天魔的帽子,但她戰戰兢兢等了半天,也隻等到他一聲聽不出意味的輕笑。


    “嗬。”


    “你不信?”盛千嬋急了。


    她都把大實話說出來了,這人怎麽就不信呢?


    桑清衍不置可否:“你承認與否並不重要,在聖物指引之下找到的人是你,這就夠了。”


    眼前的女人是不是真正的盛家人,桑清衍一點也不在意。她說的是真話也好,為了脫身隨口編造也罷,都無所謂。


    重要的是,她是符合要求的那個人。


    桑家傳承數萬年,為了延續體內的鳳凰血脈不知道暗中付出了多少。每一次到了危機出現的關鍵時刻,都是先祖鳳凰留下的聖物為他們指出破局的方向。


    到了桑淸衍這一代,也是如此。


    曾經他們根據指引找到的人是盛家的一個女兒,盛千嬋。而如今,他們找到的也是完全一模一樣的盛千嬋。


    這並不僅僅是巧合,哪怕她們或許真的不是同一個人。


    “所以,聖物的指引到底是什麽?”盛千嬋仰起頭看著他問,“你要娶盛……不對,娶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


    桑淸衍站在樹下,月光從縫隙間灑落,斑駁的光影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轉頭看向半山腰,那裏桑家的客卿正含笑逗著醜鳥,被強行禁錮在一邊的少女神色擔憂地望向山頂,桑家的護道人低調地隱匿在四周。誰也不知道身處山巔的兩人都說了些什麽,這裏布下了結界,任何一絲聲音都泄露不出去。


    桑淸衍眸光微轉,靜靜地落在盛千嬋身上。


    她就那麽絲毫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幾縷散亂的發絲被風吹得飄到了眼前,將那副折騰得有些陌生的麵孔遮蓋了大半。她也不去撩,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燦若星辰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為什麽?


    因為……


    “桑家需要你來延續鳳凰的血脈。”


    刹那的停頓之後,桑淸衍這麽說道。


    “可我不是什麽蘊靈體,這也沒關係嗎?”盛千嬋又問道,說著她直接伸出手,“要不然你測一下,我真的什麽體質也不是。”


    “蘊靈體隻有還沒開始修行之前才能測得出來,一旦踏上修行之路,體質便會自動隱匿不顯,隻有到誕下後代時才能發覺。”


    “那就是說,我說自己不是也沒人信了?”


    “你可以這麽理解。”


    “……”


    盛千嬋無話可說。


    對這個世界了解越深,關於各種體質的作用她也就知道的越多。蘊靈體能夠淨化血脈,為胎兒匯聚靈力,從而一出生就是最完美的狀態。因此,她以為桑家最初找上原主就是為了她的蘊靈體。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對桑淸衍來說,有蘊靈體固然是錦上添花,沒有也不要緊,隻要是她這個人就行。


    更不幸的是,她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


    桑淸衍沒有把這些話告訴她,他隻是簡單地把利弊掰開揉碎了攤開在盛千嬋麵前,讓她知道隻有一條路可以選。


    即便她抱著玉石俱焚的心寧死也不願意成親,那也得掂量一下烏家人因為她得罪了一位仙尊會有什麽後果。


    盛千嬋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被她牽連嗎?當然不能。


    何況,她胳膊肘擰不過大腿,像上次那樣趁機溜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再說了,嫁給桑淸衍其實也不是沒有好處。整個聖靈大陸最年輕的仙尊,長得帥家世好天賦高,光看硬件就不吃虧。


    而嫁入桑家,成為一個隱世大家族的女主人,錦衣玉食的豪門生活對比在修仙界當個苦哈哈的散修,那簡直不要太舒適。


    盛千嬋放棄抵抗的思想逐漸占據了上風。


    她掂量著自己弱不禁風的小胳膊,再看看桑淸衍提溜在手裏的長劍,目光掠過冰冷的劍鋒,回想起從通緝令上看到自己長相的那一刻,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是逃不了的。


    算了,認命吧。


    至少,這樣她也不用再為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害怕被人當成域外天魔一劍砍死了。


    ……


    盛千嬋感慨著,從地上蹦起來,一改頹廢的表情。


    “行行行,我嫁我嫁!”


    從“這門親事非結不可嗎”到“這門親事結就結吧”,盛千嬋也隻糾結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這不是她沒有原則,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隻不過,有些事還是得說清楚。


    “那個……”


    她伸出手,一副哥倆好的態度想拍一拍桑淸衍,手還沒來得及碰到他胳膊,就見男人眉頭微蹙,腳下錯開一步,瞬間避開了她的手。


    嘁。


    都是要結為夫妻的人了,誰嫌棄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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