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顧鈞成……”她伸出兩個手指,又開始犯迷糊了。


    模糊的視線裏,她看見顧鈞成在笑。


    他皮膚黑,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的弧度會微微彎起,裏麵眸光瀲灩。


    林清屏便搖搖晃晃站起來,想要走到他身邊去,但起身的瞬間,沒能站穩,一個趔趄,扶住桌子才站好。


    她扶著桌子看過去,隻見他的笑容仿佛更大了。


    她嘟起了嘴,生氣的樣子,“你不扶我!你還笑!”


    說著,扶著桌子往他那邊移。


    顧鈞成站起來要扶她,卻被她用手一指,“不用你過來!我自己可以!你,給我站在那裏不許動!不許笑!”


    顧鈞成笑容裂得更開了,站著不動,但也做好了隨時接住她的準備。


    林清屏扶著桌子,走到他麵前,手一鬆,整個就掉進他懷裏了,被他抱了個滿懷。


    林清屏搖晃的身體終於找到了結實的依靠,很是安心,全身都踏踏實實地靠著,仰頭,雙手捧著他的臉。


    顧鈞成已經不笑了,隻低頭看著她。


    她有些掃興的樣子,在他臉上拍了一下,又捏著他臉頰往兩邊扯,嘴裏不滿地哼哼唧唧,“顧鈞成,你怎麽不笑了……你笑起來好看呀……”


    顧鈞成的臉被她捏得強行裂開嘴露出牙齒來。


    她這才滿意地跟著笑,“這還差不多……顧鈞成,你以後多笑一點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總是黑著個臉,跟黑麵神似的,讓人心裏害怕……”


    顧鈞成握住她亂捏的手,呼吸裏全是她說話時吐出的酒味,她喝下去的那些酒,仿佛浸入了眼睛裏一樣,琥珀流光,一眼沉醉。


    “我就那麽可怕嗎?”顧鈞成凝視著她嘟著的喋喋不休的粉嫩唇瓣,聲音暗啞下來。


    “是啊……”林清屏趴在他胸口,一下一下點著他胸膛地數,“我告訴你,你就是很凶,你老說,林清屏!看我怎麽收拾你!林清屏!你等著!林清屏!你再惹我!林清屏……”


    顧鈞成:……


    顧鈞成哭笑不得,這些話都是什麽時候說的?不都是她撩他的時候嗎?


    門響,有人進來了,正好將這段話聽在耳裏,稚嫩又仗義的聲音就響起了,“顧叔!你怎麽可以凶我媽?”


    顧鈞成:……


    這一個顧叔一個“我媽”的稱呼就夠讓人嘔的了,還替他媽出頭呢?


    “你小孩子懂什麽?”他唬起了臉。


    這可直接讓誌遠抓到證據了。


    誌遠馬上道,“你看你看!你現在就是我媽說的黑麵神!”


    林清屏抬頭一看,可不是嗎?又擺臭臉了!


    林清屏馬上揪住了他的臉,往兩邊扯,“不許凶我兒子,你要當個慈父……不,慈叔叔……”


    顧鈞成真的嗬嗬了,你們母子一心也就算了,你都喝成這樣了,“慈父”和“叔叔”倒是分得清清楚楚!


    那邊誌遠也在說,“顧叔,不許凶我媽!”


    得,他在這個家裏,地位已經到最低了唄……


    趙大姐跟著進來,看見這一幕,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低著頭把誌遠牽進去,“好了好了,你媽和你顧叔好著呢,你小孩子不懂。”


    誌遠迷惑不已,這也跟他是小孩子有關?和一個人好不就是好好跟她說話,不舍得打她罵她嗎?怎麽大人好的方式,是凶?


    誌遠帶著這個迷惑被趙大姐拉走,顧鈞成一看四下無人,小聲問她,“吃飽了沒?”


    林清屏腦子有點轉不過彎,剛才不是在說凶的事嗎?


    她迷迷糊糊點了點頭。


    “那就……”他話沒說完,直接把她扛了起來。


    “顧鈞成!你幹什麽?”林清屏捶打著他的肩膀。


    “收拾你啊!”


    “顧鈞成!你……不知錯!你還凶!”


    “我知錯啊!”


    “那你還說這麽凶的話!”


    “嗯……知錯,但是不改……”


    隨著“不改”兩個字,二樓房間的門一開一關。


    林清屏第二天早上起來時,頭有些重,還有些昏沉。


    作為學生,醒來後竄進腦子裏的第一件事是:今天有沒有遲到?


    然後遲鈍的大腦慢慢反應過來,今天周日,再然後,腦子裏一點點回放昨晚的事——她和顧鈞成喝紅酒,好像喝斷片了。


    上次在顧家村,她喝多了就很失態,不知道,昨晚她幹了什麽出格的事沒有?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酒量怎麽也隨著重生退步了呢?


    起床穿好衣服,還坐在床上呢,房間門開了,顧鈞成從外麵進來。


    他應該是從外麵回來,衣服已經汗濕了,進來後,交給她一個塑料包,轉頭就拿了件背心去洗澡了。


    “什麽東西啊?”她問了一句,但是話沒說完,他人已經出去了。


    林清屏皺皺眉,打開塑料包,裏麵又包著報紙,再打開,竟然是一大包錢……


    林清屏混沌的腦子總算清明了:昨天她跟他提了買房子的事,他說錢的問題交給他,結果,他就真的給她把錢弄來了。


    就是這麽個人,前世今生從來如此,不管她要什麽,他就能滿足她,但是,他在金錢方麵又有多少呢?他是個拿工資的,工資還交給了她……


    她有些內疚,昨天不該跟他說那些話,她又不是真的沒錢。


    等他洗完澡回來的時候,她就問他,“顧鈞成,你哪來那麽多錢?”


    她相信他的人品,不會做違背原則的事,但是,她想不出來他能上哪弄錢,如果是去借的,真的沒有必要,她有錢啊,他知不知道他傍了個小富婆?


    “你要說實話!”她追加了一句,就怕他說他那番“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的說辭。


    他便說了,“之前送稀奶油給你的大叔,你還記得嗎?當初他想發展乳業,沒有資金,找我借了一筆錢,上次他就說還我的,我沒來得及收他的,我早上去郵局給他廠裏打電話,廠裏人說他人就在首都,我就去找他了。”


    林清屏心裏算賬,他入伍已經十餘年了,剛進去的時候,工資沒幾個錢吧?就算幾年後升到排長,也就50多塊,隨著當兵年數增加,職位不斷升高,現在她倒是能清清楚楚看到他工資上的錢。


    也是好在現在房子真的便宜,顧鈞成這麽說倒也合理。結婚後他交給她的工資隻有一年多的收入,看來前麵的錢都借給大叔了。


    “我基本不怎麽花錢,工資都存起來了的,給我媽她也不要,再加上過去那些年立功不少,獎金加在一起,就都借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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