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錢袋子拿出來,放回婆婆懷裏。


    婆婆還待強行給她,她一把抱住婆婆,在婆婆肩頭撒嬌,“我不要錢,我有錢,我隻要菜,你都舍不得給我多做點菜,這幾罐哪裏能放一個月兩個月?我一個禮拜就吃完了!”


    她自重生回來後,雖然和婆婆相處融洽,但從來沒有這樣親密地抱過她。


    應該說,劉芬這輩子都沒跟哪個這樣親昵過。


    顧有蓮是大女兒,懂事能幹,作為大姐,早早承擔起家中責任,與母親也就早早沒有了小女兒撒嬌的姿態。


    顧鈞成就更別提了,硬邦邦跟石頭一樣的性子。


    劉芬怎麽也沒想到,兒媳婦會這樣抱著她撒嬌,當下就愣住了。


    身後傳來老頭子的聲音,“也不是什麽值錢東西,幾個破鹹菜也不多做點,這麽點確實不夠吃!”


    這是聽見林清屏的話,再說婆婆了。


    在林清屏眼裏,公公的存在感不高。


    早出晚歸幹活,回來吃個晚飯,早早歇息。


    好像一年下來也沒說幾句話,此刻這句卻把林清屏逗笑了。


    婆婆也哭笑不得,“什麽好東西不成?”然後點著林清屏,“先吃,過陣子我再做。”


    “嬸嬸還要什麽?”誌遠也從外麵回來了,手裏拎著兩條魚,一身衣服都濕透了。


    “你這是幹什麽去了?和魚打架了嗎?趕緊換衣服。”林清屏趕緊道。這一身水,可別又感冒了。


    誌遠點點頭,把魚交給劉芬,“給嬸嬸做了吃。”


    說完就進去換衣服了。


    林清屏正想他是什麽意思呢,跟在他後麵進來的小麥小聲說,“舅媽,誌遠哥是特意給你去抓的,抓了一下午呢,他聽說,家裏人要去很遠的地方,要做一桌好菜送的,家裏的雞鴨都不是他買的,他就去抓魚了……”


    林清屏笑歎,“這孩子……”


    等誌遠換了衣服出來,林清屏叫住了他,“誌遠,明天嬸嬸就要出發了,你幫嬸嬸看看,還有什麽沒帶?”


    誌遠一聽,立刻就小大人似的來了。


    還真的認認真真檢查她的箱子,看見他自己刻的那塊木牌,有點羞澀得紅了紅臉。


    檢查一遍後搖搖頭,“沒有了,都帶了吧?”


    林清屏卻笑著道,“有,還有一樣。”


    誌遠不明白了,皺眉,“什麽?”


    林清屏走到他麵前,突然伸手,把他舉了起來。


    誌遠臉蛋一紅,不明白林清屏在幹什麽。


    林清屏抱著他,站在箱子麵前故意皺眉,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哎呀,要把誌遠放哪裏才裝得下啊!”


    誌遠驚訝地看著她,“嬸……嬸嬸……你說什麽?”


    “我說,我還要把誌遠帶走啊!可怎麽裝呢?”林清屏笑著說。


    “什……什麽……”誌遠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麥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大聲說,“舅媽說要把你一起帶去首都!”


    “真……真的嗎?”誌遠忽然就哭了。


    “當然是真的!小傻瓜!”林清屏把他放下來,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誌遠站在那裏,又是抹眼淚,又是笑。


    小麥小手指著他,“誌遠哥哥傻了。”


    誌遠是高興傻了,不管小麥怎麽笑他,他都不會說話了,隻是抹著眼淚笑。


    劉芬得知後,也很高興,好像忽然就吃了定心丸一樣,覺得有誌遠跟著林清屏就不會變心了。


    對於婆婆這樣的心理,林清屏沒有多理會,第二天,林清屏和二妹就帶著誌遠一起踏上了北上的路。


    公婆和小麥一直把他們送出村。


    林清屏在他們眼裏看到了擔憂,尤其小麥,一直和誌遠揮手,很是不舍。


    兩個小朋友在一起玩了這麽久,已經種下友誼了,突然要分開,尤其誌遠還是去首都了,不知道小麥心裏會怎麽想。


    但是,林清屏不可能把小麥帶去,畢竟小麥有爹娘的,而且,也許是她自私吧,吃一塹長一智,上輩子給弟弟養孩子,真的沒有什麽好下場……


    去首都甚至沒有直達的火車,林清屏和二妹拎著行李,牽著誌遠,三天兩夜之後到達首都。


    學校還沒開學。


    林清屏不著急,帶著介紹信在學校附近先找了一家旅社住下。


    三天兩夜的火車,連誌遠這麽精力充沛的孩子都受不了,到旅社後洗了個澡,連飯都不想吃就睡著了。


    林清屏洗完澡出來一看,得,幹脆大家都先休息吧。


    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去外麵的早點鋪子吃早餐,才算是真正見識首都是什麽樣子。


    林清屏上輩子常常來首都,但那都是多年以後了,這個時候的首都還是和十年後二十年後大不相同的。


    走出旅社,就看見外麵全是騎自行車的人趕著去上班。


    兩節的公交電車緩慢地行駛著,在公交站台停下,車裏本就滿滿一車人,還有人拚命往上擠。


    誌遠有些呆。


    省城他一點不覺得稀奇,但首都是真的跟省城不一樣。


    林清屏找了一家早點鋪子,先吃早餐。


    都是誌遠沒吃過的。


    而且三天三夜沒好好吃東西,大家都餓了。


    誌遠看見什麽都想吃。


    林清屏便點了一大堆,糖火燒、鹵煮、油條、油餅、包子、豆漿……


    看到有人在喝豆汁兒,林清屏起了促狹之心,也給誌遠要了一碗。


    小家夥以為是豆漿,端起來就喝……


    林清屏等著他變臉呢,結果,這家夥麵不改色,一口氣喝了半碗。


    ???


    林清屏不敢相信,“這……好喝?”


    誌遠搖搖頭。


    “那你怎麽……”眉頭都不皺一下?


    誌遠也迷惑了,“怎麽?渴了,當水喝啊!”


    林清屏:???


    她沒聽錯吧?有人把豆汁兒當水喝?


    “這跟水的味道一樣嗎?”


    誌遠思索了一下,“酸一些,不甜,其它不都一樣?”


    林清屏:???


    她倆的對話,二妹都好奇了,“這是什麽味兒啊?”


    “你也想試?”林清屏問。


    二妹點點頭。


    林清屏隻好問誌遠,“等下二姨喝不下去,你還能再喝一碗不?”


    誌遠一臉“為什麽不能”,點頭,“當水喝啊!”


    ……


    好吧。


    結果,二妹隻用勺舀了一小口試,就開始對著一旁空地要嘔。


    林清屏:對嘛!這個才是對的反應啊!誌遠是什麽小怪物!


    誌遠“你們才是怪物”的眼神,默默把二妹這碗又喝了。


    林清屏和二妹服了,尤其二妹,瘋狂吃別的東西要把那個味道壓下去。


    三人吃得飽飽的,林清屏把錢一付,“回旅社拿點東西,然後我們就上街看看去!”


    今天有個重要任務要完成。


    然而林清屏回到旅社的時候,旅社工作人員卻告訴她,有人找她。


    “誰啊?”林清屏以為是梅麗,但梅麗不是在工廠嗎?


    “哦,就是他,來了!”服務員一指樓梯。


    林清屏抬頭一看,手裏的小包啪嗒掉在了地上。


    居然是顧鈞成!


    怎麽可能是顧鈞成!


    “怎麽傻了?”顧鈞成從樓梯處朝他們走來。


    一句話換醒夢中人!


    林清屏如夢初醒,叫了一聲“顧鈞成”,便朝他飛奔而去,結結實實抱了他滿懷。


    顧鈞成有些不自在。


    即便在首都,大庭廣眾一下這樣男女緊緊抱在一起的,也不常見。


    顧鈞成已經看到服務員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眼。


    最逗的是誌遠,兩手一捂,把眼睛遮住了,還對二妹示意,要她也捂住。


    把二妹樂得:就你懂得多。


    林清屏才不管別人的眼光,此刻注意力全在顧鈞成身上,眼裏也沒別人,隻抱著顧鈞成驚喜不已地問,“你怎麽來了?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的腳好了沒有?”


    顧鈞成知她性子,也知道,她隻這樣抱著已經算收斂了,雖然不自在,但也沒推開她,先回答她最後一個問題,“好了,完全好了。”


    “那太好了!”林清屏繞著他轉了一圈很是歡喜,歡喜到忘了繼續問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首都,反而轉到另一個問題上去了,“你怎麽知道我們住這裏?”


    “猜的,你們肯定住學校附近。”顧鈞成目光看向後麵站著的兩個人,低頭對林清屏說,“我們上去說話吧,別站這了。”


    “哦對!我都高興糊塗了。”林清屏拉著顧鈞成,叫上二妹和誌遠,回房間去了。


    回房間以後,誌遠問他,顧叔為什麽來首都?是來看我們的嗎?


    林清屏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問題沒答案呢!


    她覺得肯定不是專程來看他們的,畢竟他那麽忙,然而,顧鈞成的回答讓她大吃一驚,“你說啥?真的嗎?”


    “嗯!”顧鈞成眼裏淡淡的笑,“沒錯,是真的,我也是來上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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