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蘇還是老樣子, 她叼著煙坐在車裏,開著半個車窗,幽幽的望著學校的大門口。


    也許真的是老了?


    她已經走過了那個直接就把洛顏拽出來塞進車裏的年齡了。


    當年的恨意,被這兩年的歲月逐漸磨光。


    米蘇看著手指間嫋嫋煙霧,眼神有些迷茫。


    洛顏……


    小顏、小顏、小顏。


    她真的很累呢。


    下午是曾經sam帶過的學生的聚會。


    這幾年,大家變化很大。


    有的在本行業裏越走越遠, 有的走到了屏幕前, 有的在幕後默默辛勤, 有的幹脆去做了別的行業,甚至有一些已經組織了家庭。


    米蘇去的很早,她和大家談笑風生, 很放鬆。


    可隻有她知道,她的心在等著什麽。


    門被打開。


    前排的幾個男生都站了起來,一臉欣喜的笑。


    洛顏走了進來, 她這身打扮引的大家起哄,這是當初她進團隊第一天穿的白裙,今天, 她化了淡淡的妝容,如瀑的頭發散著, 清純猶如當初。


    sam很欣慰, 他又去看了看米蘇, 果不其然,她雖然在把握著手裏的酒杯,但眼神明顯變了。


    有時候, 人就是這樣奇怪。


    當年的一見鍾情。


    很多年後,仍然生效。


    洛顏還是當年的性格,溫柔矜持,她微笑著和大家事宜。


    “來來來,地方都給你留好了。”


    大家熱情的指著米蘇身邊,當年,她和隊長的關係可是好得不行,米蘇還為她打過架,大家都知道,隻是這些年,不知道怎麽了,倆人明顯淡了,甚至以前很多次聚會,聽說米蘇回來,洛顏都會委婉的拒絕。


    米蘇看了看自己身邊空著的座位,她的心裏歎了口氣。


    按照洛顏的性格,是絕對不會過來的。


    一陣熟悉的花香,在米蘇驚訝的注視中,洛顏坐在了她的身邊,她低著頭,心跳的劇烈。


    這麽久了。


    倆人雖然分手了,當也曾經在一起過。


    洛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不爭氣,每一次見米蘇,心髒就像不是她的。


    聚會很熱鬧。


    大家有的聊著工作上的不順利,有的聊著忙碌的生活,更多的是追憶往昔。


    喝到中場。


    包間裏已經有同學開始起來跳舞了,大家不再年少,可跳起來的舞蹈讓人發笑。


    米蘇也喝了一些酒,逐漸上頭,她的目光開始大膽又火辣的落在洛顏的身上,絲毫不遮擋。


    洛顏低著頭,臉頰一片緋紅。


    她的心裏是苦澀的。


    她甚至曾經想過,上一輩子,她和米蘇會是怎麽樣的糾纏才會有這一輩子的苦戀。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米蘇,更了解她的驕傲,她的自負。


    可就是這樣一個把全世界都踩在腳下的人,愛上她了,一愛,一痛,就是這麽多年。


    sam看大家玩的盡興,招呼著一大群人去k歌去了。


    一直唱到後半夜,鬼哭神嚎的,大家仍舊精神。


    洛顏接了媽媽的電話,起身去洗手間給她回了一個,“嗯,同學聚會,你放心。”


    ……


    “她……嗯,在的。”


    ……


    其實直到今天,洛顏才肯承認,這麽多年來,在米蘇麵前,她一直是自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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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蘇太耀眼了,就像是太陽,讓她渴望得到又害怕失去。


    她好像總是有無邊的魅力,讓所有人都去愛,就連洛顏曾經一想到就害怕的與爸媽出櫃,米蘇也辦到了,還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輕輕的歎了口氣,洛顏擦著手油往包廂走,路過長廊,一個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一雙手伸了出來,摟住她的腰,一把扯了進來。


    洛顏驚慌失措的著掙紮,可當身體陷入那熟悉的懷抱時,她沉默了。


    米蘇挑眉看著她,“嗬,這個時候,誰給你打電話?老相好麽?”


    洛顏咬了咬唇。


    這些年,倆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仿佛彼此之間,不這樣根本沒有辦法溝通交流。


    米蘇的一手勾著她的下巴,她的眼睛近乎癡迷的看著洛顏。


    是因為太愛麽?


    怎麽就忘不了?


    洛顏抬起頭,不像是往日一般躲閃,她看著米蘇的眼睛,淚光盈盈。


    “別這樣看我。”米蘇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聲音逐漸冰涼,她緩緩的低著頭,逐漸靠近。


    這樣的強迫,不隻是一次了。


    每一次,洛顏都被迫的承受,被迫的去迎合。


    雖然身體還會有反應,但時間久了,米蘇竟然會憎恨自己。


    真的到了這樣的地步麽?


    一定要用恨意來折磨彼此麽?


    近在咫尺,米蘇卻停了下來,今天這樣的場合,讓她想了很多年少時倆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該放手了,是不是隻要將那份美好留藏在回憶中就夠了。


    可就在她猶豫之際,洛顏的手卻纏了上來,她勾住米蘇的脖頸,在她詫異的注視中,閉上了眼睛,吻上了那唇。


    米蘇不可察覺的輕輕顫抖讓洛顏的心隱隱作痛,漸漸地,苦澀的味道自唇齒間擴散開來。


    米蘇輕輕的推開洛顏,看著她的眼睛都是淚,“這是最後的了麽?”


    最後的溫柔麽?


    她不怕洛顏抗拒,不怕她逃避,從倆人最開始認識那天,就是這樣的對位。


    她突然起來的改變讓米蘇害怕惶恐不安。


    眼淚會傳染。


    洛顏的淚一滴滴往下落,她看著米蘇的眼睛,“對不起。”


    對不起……


    這一聲……這一聲啊。


    米蘇委屈的心都要噴血了,等了兩年,她總算等來了。所以,她是真的要離開了?


    其實米蘇一直都知道,洛顏早就可以拒絕她的,如果她真的推開,自己根本沒有辦法。


    不說現在洛顏的身份與地位,就是當年她剛回國的時候,她也沒有什麽權利這樣一而再的去糾纏,不過是仗著愛。


    可米蘇就是放不開,即使是用恨來折磨,她也不肯放手。


    眼看著米蘇的眼神逐漸暗淡,洛顏抓住她的手,“米蘇,我後悔了。”


    什麽?


    米蘇看著她的眼睛,洛顏緊緊的盯著她,因為害怕,她不安的咽了口口水,“我後悔……當年沒有勇氣站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去麵對,我……”


    她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光是這樣握著米蘇的手就仿佛已經耗費了她的所有勇氣,現在,讓洛顏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那更是費勁。


    米蘇卻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腦袋裏爆開,她呆呆的看著洛顏,一動也不動。


    是夢吧?


    現在這一切是夢吧?


    那就……不要醒來。


    這樣的米蘇讓洛顏心酸極了,她上前,用力的抱住她:“我們回家,我和你慢慢解釋行嗎?”


    她的話小心翼翼,害怕米蘇拒絕。


    畢竟,當初說分開的是她,現在又要這樣和好,主宰權,完全在米蘇的手裏。


    可米蘇就像是個小孩子,她反握住洛顏的手,牽著她回家。


    回家……


    本該多麽的幸福,現在就有多麽的心酸。


    原本,在路上,洛顏看米蘇的樣子就一直隱忍著淚水。


    可到了家裏,打開燈那一刻,她的一切隱忍全都崩塌。


    她明白了,明白為什麽鋼鐵固執的爸爸會接受米蘇,為什麽他們會覺得她對不起米蘇。


    這麽久了。


    她們分開已經兩年了。


    該有多愛?


    又該有多恨?


    家裏的一切布置,都是按照倆人當年畫的草圖設計的,那時候,洛顏和米蘇都不是專業搞設計的,畫的甚至都是潦草的鉛筆圖紙,但就是那樣,眼前的一幕幕完全重新還原了。


    最主要的是當時洛顏走的急,除了衣服和日常用品收拾之外,她的護膚品小飾品帽子之類的都留下了。


    如今,一眨眼兩年過去了。


    所有的東西原封不動的放在她離開時的位置。


    就好像……就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一般。


    洛顏的眼淚止也止不住,米蘇站在她身後,默默的掉眼淚。


    這一幕,她想過太多次了,愛著恨著念著,洛顏總算來了。


    終究,她的念念不忘,等來了回應。


    洛顏轉過身,一把抱住米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曾經以為,她不夠資格站在米蘇身邊,被玉琪一句又一句刀子般的話戳了心窩。


    現在,她才明白,她的離開,對於米蘇來說是最痛苦最疼痛的。


    窗外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洛顏這次毫無隱瞞,把一切都告訴了米蘇,包括和米蘇媽媽見麵,以及她腳踝受傷放棄跳舞,還有在國外那一年多的經曆。


    米蘇默默的流淚,聽得認真,卻沒有插話。


    洛顏都說完後,忐忑的看著她。


    她害怕,在說出這一切之後,米蘇不會原諒她。


    米蘇擦幹眼淚,她看著洛顏,看出她眼裏的忐忑,想要責罵她的,甚至想要掐死她,可最後,所有的委屈埋怨與責備都化作了深深的擁抱。她伸手,將洛顏扣進了自己的懷裏,死死的扣著,一字一吐的說:“我曾經說過,天涯海角,無論你跑到哪裏,我都要把你抓回來,永遠不能離開我。”


    雖然筋疲力盡,雖然心淋漓的疼,但她信守承諾了。


    米蘇看著洛顏的眼睛,“你呢?”


    三年前,她沒要到答案,現在肯給她了麽?


    洛顏的頭埋在米蘇的懷裏,泣不成聲,“你……你不怪我麽?”


    以米蘇的性格,不是該生氣,然後甩開她的麽?


    為什麽不生氣?甚至連苛責的話都沒有?


    為什麽?


    米蘇也說不清。


    她就是控製不了。


    她也想過生氣,想過放手,想過千萬次,可到了最後呢?


    根本就放不開。


    愛情,說不清。


    窗外的雨還在繼續。


    隨著音樂,洛顏翩翩起舞,她的腳踝上還戴著米蘇曾經親手給她係上的鈴鐺,眼裏的憂鬱悲傷不在,時時的看著米蘇。


    那一刻,好像是時光交替,回到了最初驚鴻一瞥。


    米蘇看了一會兒,心酸難忍,她站起來,與她共舞。


    舞步轉換間,兩個人都像是回到了以前。


    一輩子那麽久。


    她前半輩子活的渾渾噩噩,為了爸媽,成了跳舞的機器。


    唯一令她驕傲的就是她隻愛了一個人,而且,這一愛,就從沒想過放手。


    未來的路還很長。


    可米蘇知道,無論是父母,亦或是其他,沒有什麽能夠將兩個人分開。


    她的心依舊堅定,而經曆了這一次,洛顏也不會再輕易放開。


    念念不忘,必有回應。


    米蘇的手摟在洛顏的腰上,當倆人對視那一刻,她知道,她的愛值得了。


    雨下的更大了。


    太久的分離,讓肌膚的接觸變得火熱,一出一碰之間,帶出了強烈的火花。


    不再是隱忍逃避,洛顏勾著米蘇的脖子,完完全全的獻出了自己。


    一往情深不覺苦,到了最後,米蘇抱著渾身酸軟的洛顏,在她耳邊呢喃。


    ——小顏,我等了這麽久,未來,你要好好賠償我。


    ——嗯,我會的。


    ——不分開了。


    ——好,永不分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文,葉子寫每一對都很認真。


    洛顏、米蘇手挽手謝幕,謝謝大家。


    接下來,輕鬆一點,少寫幾章大傻子,因為大傻子談戀愛非常簡單……寫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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