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忘記他了!已經好久沒去拜訪了,不知他是不是住在老地方。”


    老警部,名叫蜂岸周作。疏散前,我們一直住在目黑,老人就住在我們家附近。他作了多年警視廳的警長。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他就已經過著悠閑舒適的生活了。不知什麽緣故,老人和我們的脾氣古怪的父親很合得來,經常來串串門。我們都叫他伯伯,要他給我們講搜捕犯人的故事。我們常常聽得眼裏閃著興奮的光芒。由於父親總是叫老警部,老警部的,所以我們也養成了這個習慣。不知是什麽時候,“老警部”已經成了我們家的固有名詞了。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麵了,因為記得他還給父親寄過賀年片,所以我想他可能還住在老地方。此時,我很想去看看老警部,所以提出這個建議。可是,哥哥怎麽也不答應。


    “悅子,我想請你去一個地方。其實我也想去,隻是考慮你去比我要好,因為都是女人。”


    原來是平阪清子夫人那兒。訪問平阪的家,我也很有興趣,所以我決定以後另找機會去看老警部。在新宿車站,我和哥哥分手了。


    “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我朝清子夫人那張因為睡眠不足而眼圈發黑。沒有血色的臉上看了一眼。


    “我理解。剛才把你關在門外,請原諒。我覺得一天一天已經讓人再也無法忍耐。報紙大張旗鼓地報導;新聞記者不知什麽時候就鑽到家裏來了。女傭朱騖出去買東西,一些人也在後麵說些難聽的話,街上的人都用白眼看待。朱騖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傭,我還是小姑娘時,就跟著我了。她總是替我著想、幫助我,若是換上別人,恐怕早就離開我了。啊,你想打聽些什麽?”


    “可能是有失禮節的問題。請問,夫人您相信您丈夫會做出那樣的事嗎?”


    話一出口,我就覺得這個問題過於刺激人了。好容易才求得談話的機會,要是這一下子惹惱了夫人,那可就前功盡棄了。哥哥總是說,因為我們沒有詢問別人的權利,所以既要不損傷對方的自尊心,又要引出想知道的事實,那就好比走鋼絲一樣,非常困難。然而,夫人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生氣的樣子,很幹脆地說,“不相信。”,接著,她又說:“悅子你大概不知道。我的丈夫為了買賣交易殺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盡管他是個獲取獵物時心狠手毒的人,可是象觸犯法律之類的蠢事,他是不會做的。”


    “那麽,如果假設——純粹地假設——如果有人說,平阪不是失蹤,而是被殺了,夫人也認為是不可能的嗎?”


    夫人沒有血色的臉更蒼白了。向倍受苦惱折磨的夫人提出這樣的問題,不是太不應該了嗎?——我在心裏暗自後悔。幸而,夫人隻是聲音微微顫抖,但清晰地回答:“如果那樣,我認為是有可能的。”


    “為什麽?”


    “因為他一直在做著使人怨恨的事情,即使被殺也是應得的。坦率地說,我自己都不止一次地想要殺死他。”


    “可不能這麽說。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


    我慌忙打斷她的話。


    “平阪也許真的被殺了。最近,警方也開始準備按照這個設想開始搜查。這話要是傳到警察的耳朵裏,可就不得了了。”


    “你真是一個單純的姑娘。你以為我真的殺了丈夫,也會這樣滿不在乎地說嗎?”


    夫人的話音裏,有一絲嘲笑的語氣。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可是,仍然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是,不管以前你怎麽想過,如果您的丈夫真的被殺了,我想,您還是希望弄清犯人,把一切事情搞個水落石出吧?”


    “哎,那……”


    夫人含糊其辭地回答。我接著說,


    “夫人,在這一周裏,有沒有什麽事情使您感到不可思議的呢?您能告訴我嗎?不論多麽小的事情……”


    “要說的話,有一件事使我奇怪,那是平阪失蹤了的那個星期天下午的事。我接到電話就坐車趕到箱崎醫院。可是一進二號室,就看見平阪的領帶——住院時係去的藍、綠條紋的領帶,吊在窗戶上晃蕩。”


    “是怎麽吊在窗戶上的?”


    “在穿窗簾的鐵絲上。我記得領帶是收在衣箱裏的,而且平阪是個很講究擺放衣物的人。所以在陽光很強的窗口掛一根起不了任何作用的領帶,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那件事告訴警方了嗎?”


    “沒有,我是事後才想起來的。開始,我以為是工藤幹的事,可那也說不通。”


    “工藤?就是住六號室的?您怎麽想到了她呢?”


    “五號——也就是星期天傍晚,我回到二號室時,工藤夫人正在那兒。”


    “在二號室?”


    “是的。她說護士把洗的衣服分錯了,她是來換衣服的,然後道了個歉就走了。當時二號室裏沒有人,所以,她即使想事先打招呼也不可能。可她到底是個毫無顧忌的人。”


    “您以前就認識工藤嗎?”


    “我?不。住院以前從未見過麵。她也出院了吧?”


    “唔,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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