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成澤沉著臉,沒有出聲。


    魏征悄聲走過來,小聲問道:“誰啊!”


    黎成澤回答:“薑蕊的妹妹,薑蓉。”


    魏征瞪大了眼睛,“這還是組團過來的?”


    黎成澤沒有再準備出去,卻聽到外麵有醫生過來:“姑娘,你找誰?”


    “我找黎少。”薑蓉回答。


    醫生有些疑惑:“你是怎麽過來的?”


    景仁醫院是黎家創辦的私人醫院,黎成澤現在在醫院,不少區域都已經嚴格管控,一般不會讓人隨便過來。


    黎家那群人和薑蕊,是黎成澤讓人放進來的。


    但是這個薑蓉,是怎麽進來的?


    薑蓉有些怯怯地說道:“我趁他們不防備,溜過來的。”


    她倒是誠懇。


    醫生對薑蓉說:“姑娘,黎少現在需要休息,而且還沒有蘇醒,所以不能見你。”


    薑蓉像是有些急切,問道:“他們說我姐姐讓人在車上動手腳,想要殺黎少,我不是太相信,錄像我也看了,有幾個疑點。


    我想問問黎少當時的情況,或許不是我姐姐。”


    醫生蹙眉,有些不耐煩,“我剛才說了,黎少沒有醒,你怎麽問?”


    薑蓉“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她轉身離開了。


    魏征用肩膀碰了黎成澤一下,問道:“沒想到薑蕊還帶個個跟班,看這樣子,這還是個女諸葛,你打算怎麽辦?“


    黎成澤冷哼一聲,“有這麽蠢的諸葛亮?”


    魏征卻是砸吧著嘴,歎道:“說不準。”


    黎成澤不再跟魏征閑話,直接踢他出去:“把外麵看好了,就讓你辦這一次事兒,你還給我辦得不利落!”


    魏征躲了一下,沒有躲開,還是被黎成澤踢了一腳。


    他嘴裏嘀咕著,“不應該啊,這是我專門從我二舅哪兒找來的人看著的,怎麽就讓一個小丫頭片子溜進來了?”


    魏征嘟嘟囔囔地出去,過了一會兒,回來給黎成澤打了個招呼。


    “小嫂子沒事兒了,你不用太著急,你先安心處理事情,等晚上的時候在上樓吧。我讓寧可心看著她呢,人不會有事。”


    黎成澤想了一下,點點頭。


    薑蓉能自己溜過來,還是要小心些好。


    好不容易演這一場戲,把人騙了,現在要是被人知道是假的,恐怕得不償失。


    他沒有再著急著上樓,轉頭問向南:“股票收的怎麽樣了?”


    向南點頭說道:“中午的時候,您受重傷的消息放出去,黎氏和瀚海的股票都在跌,現在下午基本要收市了,已經抄底購入了不少。”


    黎成澤點點頭。


    “明天還是一場惡戰,記住,一定要及時。這次把所有資金都調過來,趁著這個低價,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明白的。”


    “還有,不要讓人趁虛而入。”


    黎成澤正在和向南忙著,接到一個電話。


    是修明欣打來的。


    修明欣讚歎道:“你倒是挺敢的,怪不得當時不要讓我問,隻和我借錢。”


    黎成澤語氣真誠:“多謝您。”


    修明欣笑道:“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知道我在歐洲有一個賬戶的?阿雨告訴你的?”


    “我早就查過。那個賬戶,一直有蔣氏的股份利潤注入,這麽多年未曾動過,數目可觀。


    阿雨後來說,那個賬戶是她的,但是她從未動過,前一個月卻有資金轉入和轉出。”


    黎成澤沒有繼續說下去,修明欣何等聰明,她問:“你當時就懷疑我還沒死,是不是?”


    黎成澤應道:“是,當時我就懷疑。畢竟阿雨當時年紀還小,沒有辦法去歐洲確定,所以您去世的消息,隻能是一個消息,不能確定是事實。”


    修明欣歎道:“幸好你對阿雨好,否則,我可不敢把女兒嫁給這麽精明的人。”


    黎成澤輕笑:“已經嫁了,而且我是不會離婚的。”


    修明欣又道:“我名下賬戶不少,不止延卿當年給我的,還有我父親給的,你若需要,我可以轉給你。”


    黎成澤此次收購股票,需要大筆的資金。


    因為本來瀚海和黎氏,就是業內頂端的企業,想要靠個人之力,去收回來,非常不容易。


    這樣的事情,他也隻敢在股市這麽折騰一個下午而已。


    所有的事情已經計劃好,第二天,兩家的股票都會停一天,直到後天家宴。


    但是隻是半天,也頗不容易。


    他像修明欣提出資金支援,修明欣同意了。


    但是修明欣是以胡曼的名義,給的黎成澤,也就是說現在購入這些股票的戶頭,都是胡曼。


    修明欣笑道:“你說,阿雨這下是不是也算你們的股東了?”


    黎成澤淡淡道:“早就是了。”


    修明欣愣了一下,黎成澤便跟她告別,切斷了電話。


    黎成澤忙完事情之後,又安排兩家公司一些內部的事情,大哥黎英池在一線維持著,不少事兄弟兩個要商量。


    到了晚上,黎成澤才空出時間來。


    他趕緊上樓去找胡曼。


    樓上這時候也是在鬧騰著,黎成澤還沒有進病房,就聽到寧可心在屋裏麵訓斥胡曼。


    “你老實待著,黎少沒事兒,有人看著呢,你去能怎麽辦?你現在去了,‘啪’得一下,又暈了,黎少要是醒了,還不得找我的麻煩?


    我現在可是個孕婦,你要出去,我肯定攔著你,這是魏征給我交代好了的。你隻要敢跟我一個孕婦推來推去不怕危險,你盡管出去!”


    胡曼眼眶裏喊著眼淚,聲音有些哽咽,“那我在這兒能幹什麽?我什麽都不能做,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如果挺不過去,我也……”


    “你也怎樣,難道你也不活了?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胡曼你可真出息!”


    黎小雨也在一旁勸道:“媽媽,老黎會沒事的。”


    胡曼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好,明明小雨是孩子,寧可心是一個孕婦,她這樣好像無理取鬧一般。


    但是人不處在那個位置,永遠不能感同身受。


    寧可心對黎成澤,肯定沒有那麽深刻的感情;黎小雨還是個孩子,再精明,也沒有經曆過生死,不知道那種絕望的心痛。


    她曾經在一年之內,接連失去父母。


    所以她現在心裏的恐懼,害怕,絕望,他們是不能體會的。


    他們是為她好,怕她見了黎成澤會受不了,會出事,但是她在這裏再呆下去,恐怕會瘋掉。


    黎成澤聽到胡曼細弱難過的聲音,心中狠狠顫動,他擰開病房的門,推門而入。


    三個人齊頭回望,都嚇了一跳。


    胡曼眼眶裏一直憋著的淚水,刷得一下,就流了出來。


    “黎少?”寧可心有不小的震驚和疑惑。


    不是說挺嚴重的麽?不知道能不能挺過48小時?怎麽現在看來,出了胳膊上打了一個石膏之外,好像沒有什麽大問題的樣子?


    黎小雨先是上前兩步,抱住了黎成澤的腿,好像很依賴他的樣子。


    難得黎小雨這般模樣,黎成澤一時之間,慈愛之心大動,他把黎小雨從腿邊抱了起來。


    黎成澤摸摸黎小雨的腦袋,“怎麽哭了?”


    黎小雨抽著鼻子,用手背擦去眼角的一兩滴淚水:“沒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是黎成澤從小給他的教育。


    黎小雨很少哭,這次也是被嚇到了。


    但是他聰明得很,很快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他臉上帶著稚嫩的怒氣,吼道:“你沒事兒裝什麽!你知道媽媽多擔心你麽!”


    黎成澤用鼻子和他蹭了蹭臉,“以後不會了。”


    黎小雨一臉嫌棄地推開他。


    黎小雨情緒緩過來,便從黎成澤身上下來,推著他去胡曼身邊。


    “好了,現在你跟媽媽交代吧。媽媽,他不好好解釋,絕對不能放過他。”


    黎小雨說完,拽著寧可心出去。


    難得有一次,這麽有眼力見兒,不當電燈泡。


    黎成澤知道自己兒子猴精猴精的,胡曼和他關係親密的時候,非要“插足”一下,彰顯存在感。


    現在已經知道他是在演戲,在騙他們娘兒倆,怕胡曼會生氣,便趕緊不再多事,不給大人添麻煩。


    但是胡曼好像並沒有生氣,她隻是呆呆愣愣地看著黎成澤。


    黎成澤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伸出那條沒有打石膏的胳膊,揉了揉她的頭發。


    胡曼淚眼婆娑的,伸手在他肩膀上錘了一下,“你煩人你,你怎麽能這樣!”


    黎成澤上半身弓了一下,好像被打疼得樣子。


    胡曼嚇了一跳,“我不是故意的。”


    她伸手想要扒開黎成澤的病號服看看,黎成澤握住了她的手。


    “沒事兒沒事兒。”


    哪裏能沒事兒?胡曼知道,自己根本沒多大力氣,平常打黎成澤的時候,最用力的時候,對於他來說,都跟撓癢癢似的。


    剛才她都沒用力,就是那麽撒下氣而已,怎麽黎成澤就受不了了?


    黎成澤順勢把胡曼摟在懷裏,胡曼不敢跟他鬧了。


    或者本來還想鬧一下的,但是還沒有起苗頭,便被黎成澤以退為進地給鎮壓了。


    黎成澤親吻著胡曼的眼睛,吮去她臉上的淚。


    “你放心,以後不會這樣了。”黎成澤輕聲說道。


    胡曼抓著黎成澤的病號服,想要抱他,又怕他身上有傷,“你要不要躺一躺?”


    黎成澤抓住胡曼的一條胳膊,讓她環在自己的腰間,然後抱著她躺倒。


    胡曼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出車禍的?”


    黎成澤薄唇輕啟,淡淡回答:“這是引蛇出洞,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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