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開。慕翌晨和商紅進去。


    醫生摘掉手上的手套,沉著臉問:“你們誰能管住他?”


    這個他,很明顯,指的是黎成澤。


    商紅和慕翌晨麵麵相覷,誰能管住他?最重要的是,誰敢管他?


    黎成澤平日裏就態度強勢,氣場很強,現在受傷了之後,依舊是非常強勢。以前沒人敢管,現在依舊沒有人能管得住。


    雄獅就是雄獅,即使受傷的雄獅,也是猛獸,不是家禽。


    醫生愁眉不展。


    他是景仁醫院的外科大夫,資曆很老,跟魏醫生他們同一批進的醫院,平日裏黎老爺子對他們也都禮讓三分。


    沒想到黎老爺子精明事故,他的孫子卻是這樣囂張強勢。


    黎成澤受的傷在下腹右側,口子很深,臥床躺著也要好一段時間,但是他不停醫囑,不好好養傷,短短不到一周的時間,他竟然跑出去兩次,一次比一次時間長。


    醫生一邊歎氣,一邊搖頭:“已經是第二次縫合了,等下次再這樣,不要找我了,哪怕辭退我,我也不來了。哪有這樣的病人?這樣逞能!他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鋼板麽?就算他是,我是大夫,縫合傷口我在行,焊接鋼板,我可不在行!”


    黎成澤麵無表情地說道:“不嚴重。”


    醫生的火氣瞬間便上來了,他瞪著眼睛,似乎想要訓斥黎成澤,對於黎成澤來說,他的年紀要大很多,好歹敢端一端長輩的譜。


    “不嚴重?你還想多嚴重?難道你還想要傷到內髒!你真是要氣死我。大晚上的出去野著跑,回來也不吭聲,你發燒了自己不知道?一旦感染,你在床上躺的時間會越來越久。你自己掂量著看!”


    黎成澤木著臉,好像油鹽不進一般,他沒有反駁醫生的話,也沒有答應什麽。


    醫生給開了藥,囑咐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黎成澤掀了掀眼皮,看向商紅:“醒了?”


    他讓商紅在胡曼那邊照看著,現在商紅過來,應該是胡曼醒了。


    商紅點點頭。


    “大夫過去看了麽?”黎成澤接著問道。


    商紅翻了翻眼睛,沒好氣地說:“你放心尖兒上的人,我哪敢怠慢?大夫看過了,說沒事。每隔兩到三天換一次藥,過一個月,準好。”


    她看了一眼黎成澤蒼白的臉,說道:“至少是比你好得快。”


    黎成澤微微頷首,這才放心。他接著問道:“程景宇呢?”


    商紅冷笑:“強奸未遂,抓起來了。”


    黎成澤隱隱蹙眉,“媒體怎麽說?”


    “媒體不知道,沒有什麽人去洗手間那邊,隻有兩三個聽到裏麵有聲音,但是打不開門,也不知道裏麵是誰。”慕翌晨冷笑一聲,“蔣清雅現在急得不行,蔣瑞年是氣得要死。程景宇是他們的棋子,粘在棋盤上的,要是真棄了他,摳下來,難免要帶下一層的漆。”


    提到程景宇,商紅便氣得不行。她是個女人,最看不慣男人欺負女人。


    “那種男人,活在世上多餘!就應該把他關起來,閹了!”此刻商紅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是隨時要去找程景宇,拿槍崩了他一般。


    聽到“閹了”二字,慕翌晨身體打了一個哆嗦。他是個男人,聽到這種話,非常敏感。


    黎成澤好像沒有什麽反應一般,他陰沉著臉。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程景宇碎屍萬段,閹了他都是便宜他的。


    但是黎成澤顧忌很多,首先,是胡曼的名聲。


    程景宇的行為一旦傳出去,會產生強大的社會輿論,這些輿論中,會有譴責的聲音,會有正義的控訴,但是還會出現一種人,他們會把罪名歸結到女人的身上。


    這種例子太常見,一旦有女性被強奸被騷擾的社會新聞,馬上就有噴子跳出來,說這個女人太騷,穿的少,蒼蠅不叮無縫蛋之類的話。


    網上這種案例太多太多。


    尤其是像胡曼和程景宇這種,更是容易引發人們的曲解。程景宇是蔣氏的副總,胡曼隻是一個設計師,肯定會有人說是胡曼勾引程景宇,而且這種聲音估計會占多數。


    這個世界沒有那麽的光明,這個社會也不是都充滿的正義。


    如果胡曼受到這種非議,她會怎樣?她是否能堅持得住?她以後的生活是否會收到影響?


    黎成澤想得很多,他很感激,慕翌晨機靈,把人攔住,清出一條路,讓他帶著胡曼離開。


    也許慕翌晨隻是怕別人看到他和胡曼,但是客觀上及時阻止了流言。


    但是一旦以強奸罪起訴程景宇,那麽這件事就會抖出來,胡曼就會卷入流言的旋渦之中。


    可如果不去起訴,又不甘心,很不甘心。


    現在把程景宇抓起來,不過是仗著他的權勢,以及張老三在市局的地位,蔣家的人也知道,惹到了他,肯定要讓程景宇關起來,讓他出出氣。


    但是關的時間不會長,時間一長,沒有辦法解釋,因為沒有確定罪名。


    打架鬥毆?剛關幾天?又不是殺人放火,實打實的罪名,往死裏整他,判他死罪都可以。


    而且蔣家一定會保他,且不說蔣清雅,就是蔣瑞年,也會為了自己的利益保他。


    黎成澤想得很多,他很想相出一個既能保護胡曼,又能讓程景宇再也爬不起來的方法。


    但是目前,想不到。


    黎成澤頭痛欲裂,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他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額角。


    商紅有些不忍,說道:“二哥,你還是少管些事情,有張老三呢,你放心,絕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黎成澤點了點頭,但是腦子卻是沒有停止思考。他們可以幫,但是這是他的事情,他不可能全部放手。


    至少,報仇這種事,要自己親自來做。


    慕翌晨也是表出態度:“阿澤你就安心養傷,公司的事情我來做。”


    提到公司,黎成澤問道:“酒會結束有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沒有。這個你盡管放心,這要多虧了你平日裏的紈絝形象,我說你跟張家的小妹出去喝茶去了,當時場上的人都心裏明鏡似的。”慕翌晨調侃。


    商紅也笑了起來:“你放心,我那個小姑子古靈精怪,不會到處亂說。”


    慕翌晨笑道:“你那個小姑子,還有張青山的大侄女,張子衿,都是可造之材。以後估計跟你一個路數。”


    商紅挑眉,一臉驕傲。


    沒有出什麽紕漏,黎成澤稍稍放心。


    他回想了一下,接著問道:“蔣清芸是怎麽回事?她怎麽突然把所有功勞都攬到自己身上?”


    慕翌晨搖頭。


    黎成澤覺得蔣清芸此舉,極其不正常。蔣清芸能雷厲風行地從她姐姐那裏奪了權,甚至審時度勢地換了設計師,說明這個人非常精明。她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這樣,她最多多一個有才華的名聲,這對於像胡曼那樣靠設計靠技術過活的人,很重要。但是對蔣清芸那種本身就有權力的,一個領導者,這些東西,就占得沒有那麽重了。


    再者,就算不知道胡曼和他的關係,但是蔣清雅知道,蔣瑞年也知道,怎麽就由著蔣清芸做這種糊塗事?


    黎成澤覺得蔣清芸此舉,實在是詭異。她不可能沒有深層次的目的。


    他吩咐慕翌晨,說:“下次來的時候,把蔣清芸的詳細資料給我。記住,是詳細資料,包括個人詳細履曆表。”


    慕翌晨挑眉,“難不成她去哪兒旅過遊,在哪兒吃過飯,去哪個影院看過電影也要?”


    慕翌晨這句話,隻是調侃,因為黎成澤一般下命令,都是簡單明快,他知道別人一定能聽懂他的意思,聽不懂就可以離開了。


    頭一次這麽認真,強調了兩邊。


    黎成澤眯著眼睛,麵色沉沉:“你如果能弄到,那就更好。”


    慕翌晨瞪著眼睛,驚訝不已:“你怎麽又對這個二小姐感興趣了?你到底要做什麽?”


    黎成澤眼睛微闔,他突然冒出來一句:“你說,蔣氏是不是應該換換當家的了?”


    “你不是早就把它當做你的囊中之物了麽?算計了那麽久,終於要有大動作了?”慕翌晨摩拳擦掌,像是有幾分激動。


    黎成澤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要,不過,我還是要把它拿過來。不是他們的東西,我這次是替天行道!”


    兩人說了一些關於瀚海和蔣氏的一些事情,商紅覺得無聊,便從病房裏出來。


    剛出來,就看到老六魏征和寧可心在走廊上,吵了起來。


    魏征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雙手插在褲兜裏,穿一身休閑裝,懶散得不行,隻有頭發用發膠固定得挺好,劉海跟鐵得一樣。


    寧可心手上用餐巾紙墊著,裏麵放著削掉的蘋果皮,大概她是出來扔垃圾的。


    正好和魏征撞個正著。


    他歪著身子站在路中間,寧可心往右,他也往右。寧可心往左,他也往左。


    寧可心心情不好,又是火爆脾氣,看到這種人人賤不拉幾的就來氣。


    她怒喝一聲:“沒長眼?看不到路上有人?”


    魏征挑挑眉毛,笑道:“脾氣還挺大哈!你怎麽不看?”


    寧可心翻著白眼,說道:“長得醜,不想看!”


    魏征瞪圓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我長得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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