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怔了一下。


    趙有魚站了起來。上古凶獸的人形化身個子也不低,要與他對視,她甚至需要挺明顯地仰起臉。


    但她毫無畏懼。


    “所以,別再試圖挑撥我們。”


    衛慈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趙有魚的所有邏輯都建立在這上麵。


    她沒有能力去動饕餮,但她相信衛慈可以。既然衛慈允許饕餮停留在她身邊,那麽證明饕餮無法對她造成傷害。


    但這個斯斯文文的男人,卻很喜歡挑撥離間,冷眼旁觀。


    她不知道饕餮到底有什麽目的,她也不在意。反正他不會得逞。


    但他需要被警告。


    ~


    警告過“居心叵測”的饕餮,趙有魚施施然離開了飯店,往醫院去了。


    半路上衛慈給她打電話,“你在得意什麽?”


    趙有魚:“你怎麽知道的?!”她下意識地問出口,然後才想起自己後脖子裏還有個“雙向追蹤、情感互通”的芯片。


    她笑了起來,道:“我今天可威風了!饕餮你知道吧,我把他都嚇住了!老虎不發威,他當我是hellokitty?!”


    男人在電話那頭低低地笑,聲音帶著搔得人心癢的磁性。


    “是,虎王大人。”


    作者有話說:


    先敲打敲打饕餮。


    饕餮先生:明明是小奶貓,怎麽突然凶惡起來了?


    趙有魚:因為我有人撐腰呀,嘻嘻嘻


    第40章 chapter 40


    饕餮這人,不,這獸,一向不是什麽善輩。


    什麽忠貞高尚純潔美好的感情,在他這兒都是虛的。像兩根手指一搓,就能碎成煩人的渣渣一樣的劣質餅幹。


    他看著趙有魚飄飄然地起身走了,這才從唇角彎起一絲略帶嘲諷的笑容。


    他何時挑撥了?


    不過是想看看這魚和貓,龍和虎,到底能“相愛”到什麽時候。


    現在看來,這小貓咪能力尚且孱弱,腦子倒轉得不慢。


    他與衛慈簽訂了盟約,也就此與這二人綁在了一起。


    他縱橫萬古,現在給一隻貓當廚師,還不許他看個熱鬧?


    斯文男子慢條斯理地托了托眼鏡,重新擺弄起手中的魚膾,唇角那縷笑意,始終若有似無。


    ~


    趙有魚到了醫院。


    當時食物中毒這事兒一鬧出來,那一桌吃飯的六個人全都進了醫院,隻不過其中四個的症狀都是上吐下瀉外加惡心,大夫就是吃壞了肚子,給開了點藥就讓回家休息了。


    但另外兩個就比較嚴重,幾乎拉的脫水,身上還起了看著頗為險惡的紅疹子,於是住了院。


    趙有魚把探病的禮品放在一個中年男人的床頭,迎著對方控訴的目光坐了下來。


    “很抱歉,來我們店用餐讓您遭了這麽大一回罪。”她語氣誠懇地給人道了歉,——但卻並沒說對方是“吃了我們店的食物”才遭的罪。


    中年男人短短幾天,瘦了兩三圈,人也顯得不怎麽有精神。


    說實話,照他那個拉法,鐵人也得虛脫了。


    他無力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也別在我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等我出院,你們賠償是少不了的!”


    中年男人臉色蠟黃,連咬牙切齒說話的勁兒都沒有了,看那模樣的確是難受的不輕。


    趙有魚又問了問另一人的狀況,幾乎和他一樣。


    她挑了挑眉,又問:“和您一起吃飯的朋友,他們怎麽樣了?還好麽?”


    中年男人搖搖頭,“你該高興他們沒我這樣倒黴!不然你可有的賠了。”


    趙有魚問中年男人:“那您能給我一下他們的聯係方式麽?”她臉上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十分客氣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中年男人會意,把其餘幾人的號碼給了趙有魚。


    食物有問題,無論對於米其林三星的餐廳,還是路邊的蒼蠅小館,都是極為致命的。


    你可以價格貴,也可以服務差,但絕對、絕對不能讓人吃進醫院裏去。


    這無異於給餐廳判了死刑。


    小老板一定是想要私了,中年男人並不是貪財的刁民,此刻到對趙有魚產生了兩分同情。


    ——因為他知道,有人一定會獅子大開口的。


    ~


    趙有魚挨個給四個人打了電話。


    其中三個在聽到她的和解意願之後緩和了情緒,其中一個甚至較為詳細地同她說了當天用餐的具體過程。


    當然,這也和她提出的賠償金數額比較客觀有關。


    正如老李回憶的那樣,他們吃了店裏很受歡迎的幾款菜,和大多數海鮮大飯店的食客一樣。


    第四個人沒接電話,而趙有魚也很快發現了原因。


    ——人家被采訪了。


    一個本地的自媒體微博,從來沒有獲得過如此多的轉發量。


    “是的,她家的海鮮其實根本就不新鮮。”鏡頭中的男人顴骨高突,兩頰削瘦,頭發一綹一綹地打著結,看上去幾乎像是一隻油膩膩的骷髏。


    他看起來怒火未消,“我還沒從他們店裏出來,肚子就不舒服了!”


    這個叫孫卓思的男人在視頻采訪裏信誓旦旦地控訴著海鮮大飯店,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這條微博底下的評論已經撕起來了,趙有魚懶得去看,隻找到了孫卓思的微博,然後私信了他。


    這位孫卓思看起來對她提供的和解金不為所動。


    趙有魚想,如果對方不是義憤填膺想要維護自己的消費者權益,就是有人付給了他更高的價錢。


    ~


    孫卓思翹著二郎腿,斜躺在他的破沙發上等著收錢。


    他相信那沒經過事兒的小丫頭很快還會再聯係他,然後乖乖地提高價碼。


    電話鈴催命似的響了起來。


    “你怎麽回事?!”


    孫卓思聽到對麵極為不滿的吼聲,稍稍坐直了一些,“怎、怎麽了?”


    電話那邊罵罵咧咧:“你個傻|b,跟你說了把藥放到他們進的貨裏,你tm怎麽沒放?!”


    孫卓思訕笑兩聲,辯解道:“我那不是……不是沒找著機會嘛。”


    對方氣得要命:“蠢貨!那就下次再找機會!她店裏那麽多人,就你們一桌吃出事,根本就解釋不通!”


    孫卓思道:“我都跟媒體曝光啦,吳哥你就放心吧!”他仍舊得意洋洋,“你看看現在微博上,都在說這件事兒呢,她就算八張嘴都說不清楚嘞。”


    電話那邊的董哥氣得好一會兒沒說話,最後隻警告道:“把你嘴管嚴了,知道不?!”


    他凶狠地說完,又補上了一句,“等我跟你嫂子接手了她的店,再給你加一倍錢。”


    孫卓思眼睛一亮,似乎已經看到了一疊美好的粉票子長了翅膀朝自己飛過來。


    他又想起在微博上看到的,那小丫頭老板的照片,趕快在“董哥”掛斷以前說道:“董哥,那之後能讓我搞搞她不?”


    那董哥在電話裏又笑又罵:“去你的,老子還沒享受過,哪輪得到你?!”


    ~


    第二天孫卓思等來的並不是趙有魚的電話,而是當地媒體的采訪。


    這回不是微博號兒了,而是一家頗有聲望的報紙,在這一線城市裏都算有分量的媒體。


    孫卓思特意洗了個頭去的。


    “請問你假稱食物中毒,誹謗趙小姐的餐廳存在食物問題是出於什麽目的?”


    “您與趙有魚小姐的姐夫董先生認識嗎?據說你們私交很好,而董先生最近經濟拮據……”


    孫卓思就算再沒有腦子,都知道事情的發展與他的意|yin,截然相反。


    他努力思索回憶著。


    他從醫院回來……順手把大夫給的藥扔進抽屜……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包括被他叫去吃飯的其他五個酒肉朋友……


    怎麽會?怎麽會被發現呢?!而且還是被媒體發現的!


    孫卓思開始慌了。


    坐在他對麵的記者麵帶微笑,眼神卻已帶出興奮。


    “您丟掉的處方藥一粒未動,按照與您同桌用餐的客人的身體狀況,您必須服藥才能保證脫離食物中毒的狀態,否則不會這樣迅速地恢複。”記者道:“除非,你沒有食物中毒,也自然就不需要吃藥了。”


    “如果您願意證明自己的清白,我想,提供與董先生的聯絡信息是個不錯的辦法。”


    孫卓思急了,大聲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憑什麽這樣汙蔑我!這些都是那臭丫頭片子編出來的謊話!我要告她,要連你們一起告!”


    記者見多了這種威脅,十分平靜地又給孫卓思補了一刀:“有確切證據證明董先生涉及欺詐和勒索,趙小姐已經報警了。”


    “至於你說她栽贓汙蔑你的證據,”記者表示同情地笑了笑,“那是警方取證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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