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怎麽會想到要去我老家玩?”季思情好奇地道。


    真源山君肯定不會直說他懶得連假期都要留在h省看景明大仙出風頭,隻說道:“本座還沒去過江南,去看看也好。”


    “呃……g省應該不算江南吧?”季思情道。


    “怎麽不算,長江以南就算江南。”真源山君強詞奪理。


    “好吧。”季思情也沒糾結細節,起身道,“我去餐車吃點東西,你要不要一起?”


    真源山君自然不會拒絕……他現在也是拿工資的人了,人類同事有的補貼獎金他都有,已經不是當初靠著食堂混吃混喝的廢柴,區區高鐵餐車,他也吃得起。


    《混沌入侵》紀錄片和後來的反侵略戰報專題新聞真源山君和季思情都出過鏡,在餐車吃飯的時候給乘務員認了出來,於是便不得不充當了一把拍照合影吉祥物。


    在高鐵上稍微享受了一下名人待遇,到兩人搭乘的高鐵抵達貴安高鐵站,已經是五月份最後一天的晚上了。


    真源山君沒興趣跟季思情這個“女吏”發展啥戰友情,下了車就揮揮手離開自己找玩的地方去了,季思情也沒打算帶頭老虎妖回去嚇爸媽,自個兒打了輛車回家。


    季爸爸和老媽王金花都多久沒見到閨女了,高興得不行,大晚上的也硬是折騰了一桌子菜出來給女兒接風洗塵,季爸爸還掏出手機跟鎮上的季奶奶、季大伯開視頻通話,明裏暗裏炫耀他這個乖女兒有多想念他們兩口子、跟他這個當爸爸的有多親近……


    六月一日,兒童節。


    今天各個學校都放假,正是小吃生意好做的時候,不過老媽王金花一反常態地沒去擺攤,而是留在家裏輕手輕腳地做著家務活。


    季思情睡到快中午了才起床,王金花就一臉嚴肅地拉著女兒說心裏話:“你奶上個月來過咱們家,話裏話外都在說你的婚事,小思情,你和媽講個準話,結婚這事兒,你是怎麽想的?是打算你自己去自由戀愛,還是讓爸媽給你找人相親?”


    哈欠連天的季思情頓時就清醒了,哭笑不得地道:“老媽,我才多大,你們就操心上這個了?”


    “不小了,都二十五了,你鎮上的那幾個女同學人家娃娃都準備上幼兒園了。”王金花認真地道,“媽不是說想催婚,我曉得你們年輕人不愛聽這個,媽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你爸和我都不是那種枉道(蠻橫不講理之意)人,我們這一家人,哪個都不得你見識大,你的終身大事,還是你自己說了算。”


    季思情沒想到爸媽都已經考慮到這一層了,心裏麵不由又是好笑,又很有些感動。


    既然爸媽這麽上心,她也不能不領情,季思情認真地考慮了好會兒,才道:“我沒考慮過結婚的事,也沒想過要和人談戀愛,我不太在乎那些東西……老媽,我和你說實話,我隻在乎能不能把工作做好,能不能讓領導更信任我,讓我去做更有份量的任務。”


    說到這兒,季思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咱們特招外勤也是有評級職稱的,我不是運氣好異化度比較高嘛,我想做七部最強、最可靠、最能讓領導有事時能想起我來的那一種核心外勤,我想盡可能把精力都用在這方麵,我不想在結婚這種小事上麵浪費時間。”


    王金花:“……”


    好吧……果然是他們家的姑娘,這孩子從小到大就沒變過。


    讀書的時候別家家長擔心娃娃早戀,他們家就從來沒有過這種操心——小思情從小到大都是那種做事兒要麽不做、要麽就要盡最大努力去把事兒做好的固執性格,讀書的時候就發狠讀書,在鎮上擺攤的時候就全神貫注擺攤,現在參加工作了也是一個模式。


    “我不想在結婚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這句話能激怒很多家長、讓家長們暴跳如雷,不過還好這裏麵不包括王金花……她和季爸爸要是那種執著於讓孩子結婚成家傳宗接代的人,當年也不能接不起男娃、接個女娃回來也一樣全心全意地好好養大。


    雖說到不了激怒那程度,但這句話王金花聽了心裏其實也著實憋得慌,勸阻女兒扭轉想法重視人生大事的話語在舌尖滾了一圈,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沒有開口——她養大的女兒她自己清楚,季思情要是這麽容易被勸服的人,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娃娃也不能那麽虎的跑去衝鋒陷陣驅鬼除魔。


    “行行行。”王金花忍下了這口氣,但被孩子叛逆激起來的火氣沒可能消失,氣咻咻地道,“你從小到大主意大得很,下了決心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我和你爸反正是管不到你,你想好了就行。”


    季思情嘿嘿一笑,老媽那寫在臉上的怒氣並沒讓她多緊張,一家人過日子哪有不意見相左的時候,一昧遷就順從家裏人從來都不是好事,不管是對長輩還是對小輩都是如此,嬉笑著道:“老媽你這麽大怨氣幹嘛,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要都跟別人比照著來,那世界上哪來的窮人富人好人壞人,不都應該全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才對嘛?既然各家各戶都不相像,那本來就也沒必要和別人去模仿比較。”


    “你歪道理多得很!”王金花氣道,“你領導和你講話,你也是這麽去頂撞領導的?”


    “咱們領導是女領導,安姐才不管我這些呢。”季思情耍賴道,“媽我肚子餓死了,家裏有粉不,煮碗給我吃,吃了我去找範舟玩。”


    “我是你的老丫頭,活該服侍你!”王金花嘴上罵罵咧咧,行動上倒是麻利地進了廚房。


    母親叫孩子吃飯是一種和解方式,孩子跟母親叫餓,也是一種和解方式。


    安撫住老媽,季思情給範舟發了條消息約好去她家玩的時間,便往沙發上一倒,興致勃勃地刷起手機。


    “天師係列”和“脈衝係列”經官方渠道曝光後,外網上關注度很高,正國管內的關注度也不低。


    尤其是一些比較中二、在靈氣複蘇公開後便征募同好全網尋找修仙門派的網友,在網上簡直是哀鴻遍野……


    修煉了幾千年的魔兵魔將照樣頂不住一輪火力洗地,對於這些意o淫著能夠趕上靈氣複蘇浪潮,修道成仙飛升成聖、一人敵國手握大權,天下美女盡入囊中全處全收的中二網友來說,簡直是足以毀滅世界觀的沉重打擊——神功大成也怕炮轟,修為再高一(脈衝)槍撂倒,這殘酷的現實簡直讓人連春秋大夢都沒法做了!


    季思情刷到這些人美夢破碎後的各種破防奇葩言論,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嘴角直抽抽。


    且不說修道能不能達到一人敵國的程度……能不能修煉看的又不是性別,看的是異化度(靈根),男的會有女的也會有,就像七部的特招,男女比例相差並不大;這些傻缺是怎麽理所當然地以為隻有他們能有機會去修道,被他們視作“獎品”的美女鐵定不能修道、隻能任由他們分配的?


    “有毒!”


    季思情丟開手機,踩著拖鞋鑽進廚房:“老媽,給我放幾塊辣子雞,還有腸旺不得?有給我舀點。”


    第215章 新靈氣時代


    範舟家裏還是老樣子,兄妹兩個合力經營著跑腿幫,除了同城跑腿外,也隨便接些新店推廣、家政勞務中介、寵物寄養之類的能賺個三瓜兩棗的零散活計。


    畢竟這兩年經濟不太好,不多發展點兒業務他們這種小團體也很難活下去。


    好在範家兄妹兩個都沒結婚沒孩子、沒房貸沒車貸的,哪怕收入慘淡點,隻要不亂揮霍就能過。


    範海出去跑業務去了,範舟在家裏留守,季思情上門來做客,範舟就把他們跑腿幫幫人家做新店推廣時店家贈送的小吃拿出來招待她,兩人一塊兒癱在沙發上磕著瓜子就鹽酸(一種街頭小吃)、聊著共同的朋友圈子這段時間的新鮮事。


    “趙樂樂和俞峰他倆準備搞個組織戶外活動的小公司,葉大小姐入股了,我也想去插一腳的,不過我哥不讓。”範舟開了罐啤酒拿在手上,不爽地道,“我就想跟著他們賺點零花錢,怎麽就不行了,真是的。”


    “你哥也沒錯,他們幾個有錢人家的二代合夥做生意,賠了就當花錢找樂子,咱們這種窮人家的就別瞎摻和了。”季思情勸道。


    俞峰官二代,葉天薇富二代,趙樂樂雖說因為性向的問題和家裏鬧得不痛快,但她家老爺子肯給她錢花,每次出來玩身上穿的都是名牌貨,家境也差不了。


    “你怎麽也說這種話呢,我又不是純想沾光抱大腿,今年咱們跑腿幫生意比去年差多了,我這不是想多找條能來錢的路子緩解下壓力嘛。”範舟有情緒了。


    季思情想了想,索性換個法子勸:“你得這麽想,如果說俞峰他們搞這個戶外活動公司,是我有興趣,我想把我的家底兒掏空了投進去跟他們一起搞,你是不是得勸我幾句?”


    範舟一臉蛋疼:“……好吧,我是得勸你穩妥點,別跟著他們一塊兒瞎胡搞。”


    “是吧,我的錢來得不容易,你不忍心我拿錢去打水漂,那你的錢來得也不容易啊。”季思情樂道。


    範舟無奈地道:“好吧好吧,咱不說這個了,你這回有一周假期,那回頭要不要把俞峰趙樂樂他們都約出來聚一聚?”


    “行啊,也是好一陣子沒聚過了。”季思情道,“你來組織的話,約個經濟實惠點的地方咱們aa,不然總讓他們花錢請,也怪沒意思的。”


    “這可難,俞峰還好說,葉大小姐指定得費心思招待你,誰讓你是咱們這幫人裏麵最有牌麵最難約的那個呢?”這回輪到範舟樂了。


    季思情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皮……她也不是故意耍大牌,這不是工作性質的關係嘛,出差出任務的時候哪顧得上社交啊。


    葉天薇一聽大夥兒約聚會季思情要來,果然就大包大攬地搶過了安排行程提供場地的重任,還把地兒定在了她家經營的景區酒店……住一晚房費都要上千塊那種,擺明了不給季思情這個窮鬼aa的機會。


    確實舍不得出這種離譜房費的季思情,隻得厚著臉皮跟過去玩。


    一幫子年輕人坐著小車唱著歌開開心心地自駕去景區遊玩時,真源山君也在g省景區裏晃悠。


    g省是經濟欠發達大省,同時也是旅遊大省,全省n個熱門旅遊景點,幾乎所有的城市乃至鄉鎮周邊都有景區;每年一到天氣熱起來的時候,全省境內不管是熱門景區還是冷門景點,都有全國各地來避暑的遊客出沒。


    真源山君漫無目的地晃來這個古寨景點,就到處是穿著少數民族服飾拍照打卡的遊客,和擺攤兜售各類本地特產的苗民。


    真源山君混在遊客堆裏走上古寨前的小橋,每天定時出現、給遊客贈送迎門酒的苗族嬢嬢就熱情地端著用大海碗裝著的米酒把他的路給攔住了。


    喝酒這種事兒山君可不慫,一氣兒灌了好幾碗,天天來送迎門酒的苗族嬢嬢們都高興壞了,覺得遊客這是喜歡她們的自釀米酒,其中一位大娘還想把一看就海量的山君拉到家裏去做客……


    真源山君可沒那臉白喝了還要白吃,連忙擺手拒絕,自個兒掏錢去混了個老年旅行團的長桌宴。


    一頓長桌宴下來,被遊客和本地人當成“能喝又能吃、特別豪爽的北方大漢”的真源山君,硬是成了特別受旅行團的老頭老太太們歡迎的“團寵”……一位從首都來避暑的老爺子說啥都要把自家那個大齡未婚的閨女介紹給他。


    真源山君敬謝不敏,應付了會兒後找個機會腳底抹油開溜。


    溜出古寨、爬到山上,遠遠躲開那群熱情過了頭的老年旅行團,真源山君回頭望一眼山下人流如織的古寨景點,忍不住自語道:“如今的人族,對生人真是沒多少戒心了。”


    旁邊就有聲音笑道:“山君一身正氣,旁人見了隻覺威武,自不會將山君當做賊寇來防。”


    真源山君扭頭一見來人,連忙拱手行禮:“原來是此間山神,不知如何稱謂?”


    嘴上客套,山君心下不免有些懊惱,也是這當下人間個個熱情好客,弄得他都失了警惕,有人靠近竟渾然不覺。


    “小老兒守黔中武陵山一地地脈,山君喚我作武陵公即可。”武陵公客氣地拱手回話。


    山君打量了下這武陵公,估摸出他有千百年修為,乃是大劫前的鬼修,便好奇地道:“敢問武陵公,這一代民間好客風氣,是古來便如此麽?”


    “那倒不曾。”武陵公哈哈一笑,拿拐杖遙遙指向山下那處繁華古寨景區,道,“我聽山君是中原口音,想是從中原而來罷?不怕山君笑話,你我腳下這片土地,舊時山匪橫行,官兵又與匪同,苗民無不自危,村寨皆需以山石圍出高牆,聚村落為屯堡,為能勉強自保。”


    真源山君有些意外,不過扭頭看看山下那以屯堡為名的、全是石頭建築的古寨景點,又不那麽意外了。


    “難怪此間村寨景致與中原大相徑庭,原來是有這般因緣。”真源山君又是感慨,又是懷念地道,“看來這一場大劫過來……並不止是中原風貌換了,這全天下皆都變換了模樣。”


    真源山君渡化形雷劫時,人間尚是北宋年間。


    當時他尚且不是山君,隻是個略有道行、心智亦尚且不夠成熟的小妖,化形成功便急匆匆收拾了下行頭下山,懵懵懂懂地跑到了汴京城中。


    其時仁宗在位,汴京城之繁華為舉世之最,真源山君深羨城中貴人不耕不織豐衣足食、出入皆有一眾奴仆前呼後擁威風八麵,心中種下了權勢的種子,回到山中後便廣納群妖,聚眾稱君,很是過了幾百年逍遙自在日子。


    五百年末法大劫大亂了世間秩序,這人間的城市繁華富貴更勝往昔,當年那些使奴喚婢飛鷹走狗裘馬輕狂的貴人卻不見了,上下尊卑也不是世間通行的道理了,這讓真源山君頗為不適。


    但……真源山君並不討厭如今的人間世。


    他那時候假扮鄉間財主出山采買,因體格魁梧麵相凶惡又是個生麵孔,真個叫處處受防、處處受限;尤其那車船店腳衙,但凡聽到他口音與本地有異,必要將他視作肥羊,狠狠宰殺一番。


    便是再學不了那使奴喚婢裘馬輕狂的貴人,像如今這般,也甚好……山君心頭如此想,嘴上也就這般說出了口。


    同為千年修士的武陵公感想與真源山君差不多,笑著點頭附和道:“小老兒曆經數朝,如今這盛世,確實是更合小老兒心意些。”


    武陵公又熱情相邀道:“本地苗人與小老兒供奉了些瓜果酒水,山君若無它事,不若移步到小老兒廟中用一碗水酒?”


    “固所願也。”真源山君聽到有水酒,興致上來,拱手謝道。


    一高一矮兩個行走在武陵山中某處的女子,矮的那個忽然變色,扭頭看向古寨景區方向。


    “藥奴姐姐怎麽了?”高個兒女子奇怪地道。


    “玉奴妹妹,我聞到了真源那頭大老虎的氣味,從那頭飄來的。”矮個兒藥奴緊張地道。


    高個兒玉奴一驚,臉色也有點發白,不過她又很快想到了什麽,強自鎮定地道:“季女官不是說真源不做山君,入了七部做甚‘顧問’了嗎,既然進了公門,應當不會再與你我為難了吧?”


    “這可不好說,那虎妖氣量狹小,想來還沒忘記當初你我兩個得罪他處,不然他大老遠從中原跑來黔地做甚?”藥奴擦了把冷汗,害怕地道,“算了,你我還是別在此地逗留,趕緊躲回七部去,那裏好歹是公家地盤,想來真源也不敢亂來。”


    玉奴為難地道:“這……姐姐,咱們不找明悟門舊址了?”


    “還找什麽呀,公家都能打上門去找混沌凶獸的麻煩了,你我就算找到明悟門舊址、翻得出那些玄門修行功法,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換不來多少富貴,範不著拿小命去博。”藥奴催促道。


    玉奴一聽也是,再不勉強,跟姐姐一道捉急忙慌的跑出了武陵山。


    待出了山,玉奴不死心地道:“再是錦上添花,好歹能為你我姐妹換些好處,不如等一陣子,等那真源走了,咱們再回山裏去找一找?吳四郎那公狐狸精憑一個練氣士就能入得公門,享盡好處,你我姐妹又不比他差多少,如何甘心看他逍遙。”


    藥奴膽子小,現在心髒還砰砰跳,連連搖頭道:“罷了,妹妹,你我一來就撞到真源,必是上天不讓你我走這條捷徑。咱們不如跟青丘狐學一學,不拘是為人做工還是學些才藝,能自食其力便可,隻要不像那王六一般渾噩度日就成。”


    貴安分部收容的四個,一個得收編端了公家飯,一個整日躺平混香火,靈獸姐妹上下不靠,又看不上水鬼王六混日子,又學不來吳四郎那樣做了貢獻被收編,為琢磨出路,幾乎把頭想破。


    蛇精玉奴有些心高,奈何形勢比人強,也隻得同意兔子精藥奴的提議,兩人一道兒灰溜溜返回了貴安市。


    她倆前腳剛踏進貴安分部大樓,後腳安姐就找了過來。


    “——外聘合同?動物園?”蛇精玉奴呆呆地道。


    安姐笑著道:“是的,先前你們姐妹倆不是打了個報告希望能有個去處嗎?我把你們倆的簡曆往咱們黔靈山動物園投了一份,那邊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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